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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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氏曾挨過耳光,一見丈夫發(fā)怒,便下意識瑟縮后退,“譏、譏笑什么?” 姜世森黑著臉,怒火中燒,咬牙答:“攀附靖陽侯府,賣女求榮;侯府倒霉,偷雞不成蝕把米;兩個女兒爭丈夫,教導(dǎo)無方——我為官一向兢兢業(yè)業(yè),卻因你自私妄為,名譽(yù)掃地,淪為笑柄!” “小人亂嚼舌根,別理睬?!痹S氏狼狽垂首,眼神躲閃。 姜世森霍然起立,威嚴(yán)不容置喙,冷冷道:“總之,玉姍的親事,由我做主。我說了等答復(fù),你等著就行了?!闭Z畢,他拂袖離去,煩悶得吃不下午飯。 “萬一裴家拖到明年、后年、三年五載,咱們也等著嗎?”許氏氣急敗壞,險些破口大罵。 姜世森止步,平靜答:“姜家愧對裴家。當(dāng)初玉姝名節(jié)被毀,我不能勉強(qiáng)裴家包容收留她,為表歉意,現(xiàn)只能把玉姍許配給文灃。試一試,好歹挽回些名聲?!?/br> “況且,岳父待我恩重如山,既是恩師又是義父,我必須給他老人家一個交代?!?/br> “你、你——“許氏杏眼圓睜,氣得直喘,顫聲怒問:“你瘋啦?居然拿親生女兒賠罪?” 姜世森沒接腔,邁出門檻,頭也不回地走了。 父親與繼母爭執(zhí)不休,姜玉姝全不知情。 春光明媚,暖風(fēng)熏得游人醉,幾人有說有笑,趕路大半個時辰,抵達(dá)江岸。 蒼江水滔滔,奔騰流向東南,陡峭險灘處水聲轟隆隆,水花四濺,濺起茫茫水霧。江風(fēng)沁涼,人站久些,渾身便沾滿水霧,鬢發(fā)濕潤。 “吁!” “哈哈,到嘍!”鄒貴跳下馬車,與胡綱一道,把馬栓在樹蔭里。 翠梅先下車,轉(zhuǎn)身攙了姜玉姝一把,兩人迫不及待往江邊跑。 “哎呀,好涼爽!”翠梅連蹦帶跳,興奮張望四周。 江岸草木蔥郁,平緩起伏的緩坡上,姹紫嫣紅的野花競相綻放,爭奇斗艷,賞心悅目,美不勝收。@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姜玉姝微提裙擺走向緩坡,衣裙秀發(fā)迎風(fēng)飄動,風(fēng)聲水聲里大聲贊嘆:“想來這就是人間仙境了!”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胡綱和鄒貴興沖沖,你拉我、我拽你,躺在花草堆里打了幾個滾,飛奔攙扶病弱之人。 “不錯,好一所天然花園,世上再巧手的工匠也造不出來!”郭弘哲贊不絕口,尾隨爬上緩坡,興致勃勃道:“我挖幾株好看的,帶回去栽種?!?/br> “好主意!” “難得來一趟,多弄些花瓣,讓小桃jiejie做成糕點,她廚藝好。” 郭弘磊與妻子并肩,聞言搖搖頭,提醒道:“觀賞可以,別亂吃,仔細(xì)有毒?!?/br> 姜玉姝贊同地頷首。 須臾,兩人登上坡頂,心曠神怡,對視一笑。 江風(fēng)強(qiáng)勁,刮得她戴不穩(wěn)帷帽,索性摘下拎著,悠然欣賞江岸風(fēng)光,感慨道:“忙中幸得半日閑,如此美景,真叫人過目難忘,咱們太有眼福了?!?/br> 郭弘磊袍角翻飛,彎腰折了一朵茜色花蕾,遞給妻子。 姜玉姝欣然接過,“多謝。” “慢些,小心腳下,這一片地面并不平坦?!惫肜谧匀欢坏財v護(hù)著人。 “嗯。” 游玩許久,姜玉姝累了,站在花蔭下歇息,極目遠(yuǎn)眺對岸,關(guān)切問:“最近戰(zhàn)況如何?還順利嗎?” “一時半刻無法收復(fù)失地。”郭弘磊眺望對岸,抬手一指,低聲道:“陛下有旨,命令西蒼眾將士今年內(nèi)必須收回庸州,否則上上下下都得挨罰?!?/br> 姜玉姝沉思半晌,緩緩道:“北犰世代以游牧為生,不僅缺乏糧草支援,而且部族首領(lǐng)眾多、難以齊心協(xié)力,撐不了太久的。自古邪不勝正,早晚有一天,庸州仍歸大乾。” 郭弘磊豪氣陡生,昂首道:“這是必然!” 直到日色偏西,一行人才意猶未盡地往回趕。 待抵達(dá)院門,天已將黑。 “公子回來了!” “往左,往左一些?!敝苎友鲱^,正盯著人掛紅燈籠。 郭弘磊風(fēng)塵仆仆,一踏進(jìn)堂屋便愣住了,詫異掃視墻上的大紅“囍“字與案上的紅蠟燭等物,疑惑問:“這是做什么?” 姜玉姝看了潘嬤嬤一眼,瞬間會意,尚未吭聲,小桃便耳語說:“少夫人,快請沐浴更衣?!闭Z畢,她和周延妻便挽著人走了。 “公子,大喜?。 迸藡邒叽猴L(fēng)滿面,疾步遞上王氏親筆信,笑著說:“這是老夫人的意思,您一看便明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嘿【doge】 第69章 兩情相悅 “其實,這封信是老夫人去年臘月底寄來的, 本應(yīng)該盡早告知, 無奈公子軍務(wù)繁忙,元宵那天又來去匆匆, 叫我找不到機(jī)會開口?!迸藡邒咝θ菘赊?,催促道:“快看看吶?!?/br> 郭弘磊一頭霧水, 依言抽出信箋并展開, 一目十行地掃視,頃刻間明白了! “這……”他捏著信,屏住呼吸睜大眼睛,熱血直沖腦門, 不由自主飛快扭頭,定睛一望: 裙擺一飄又一飄, 姜玉姝垂首, 被小桃、翠梅和周延妻簇?fù)碇?,輕盈拐了個彎,走進(jìn)東屋, 旋即門緊閉。 “這、這——“郭弘磊抖了抖信,俊臉發(fā)紅, 怔怔目送妻子背影遠(yuǎn)去, 霎時語塞。 須臾,高大俊朗的年輕人一把展開信, 仔仔細(xì)細(xì)看了三遍,原地杵著, 竟不知所措了。 潘嬤嬤見狀,拍掌笑起來,愉快道:“哎喲,瞧咱們公子高興的,都說不出話嘍!” “哈哈哈~” “嘿嘿嘿,恭喜公子?!?/br> “小的給您道喜了?!?/br> 親信們善意哄笑,七嘴八舌,紛紛躬身道喜,熱熱鬧鬧。 郭弘磊如夢初醒,被奶娘打趣得十分尷尬,極力繃著泛紅的臉,默默把信遞還原主。 潘嬤嬤收好信,鄭重其事地說: “這可是老夫人的意思,必須照辦!” “唔,知道。我明白了。”郭弘磊腰背筆挺。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潘嬤嬤暗自嘆息,抬手指了指四周,無奈道:“山居多有不便,竭盡全力也只能置辦成這樣,甚簡陋,委屈公子和少夫人了?!?/br> 郭弘磊清了清嗓子,嚴(yán)肅道:“今時不同往日,能布置成這樣已屬不易。辛苦你們了?!?/br> “噯,不辛苦,只要公子滿意!”潘嬤嬤背對眾人,小心翼翼地把香爐挪正了些。 周延汗淋漓奔近,提醒道:“趕著時辰行禮,請您盡快沐浴更衣。” “水早已備下了。公子,請!” 郭弘磊定定神,昂首闊步,順勢離開堂屋,回房沐浴更衣。@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潘嬤嬤瞥了幾眼,忍俊不禁,樂呵呵道:“瞧,他臉紅了,不好意思了?!?/br> “你老也真是的,明知二哥不好意思,還打趣他。”郭弘哲話鋒一轉(zhuǎn),小聲說:“不過,倒是難得見二哥臉紅的模樣,怪有趣的?!?/br> 幾人不約而同頷首,壓著嗓子,笑成一團(tuán)。@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潘嬤嬤嘆了口氣,有感而發(fā),絮絮叨叨地說:“侯爺在世時,望子成才心切,管得忒嚴(yán),生怕二公子沉迷女色,屋里甚至不給放丫鬟,等到終于松口時,府里卻出事了。要不然,他今日也不至于這般不好意思?!?/br> “父親對二哥心懷厚望,管他管得最嚴(yán)。”郭弘哲喝了口水,吃糕充饑,慶幸道:“如今看來,多虧了父親嚴(yán)加管教,家里才有頂梁柱,否則眼前的日子就更難熬了?!?/br> “唉,這倒也是?!?/br> 周延抬袖擦汗,忙前忙后,一迭聲地囑咐: “炭盆擱在桌右側(cè)!” “蒲團(tuán)呢?蒲團(tuán)拿兩個來,待會兒要用?!?/br> “香燭先擺好,行禮前一刻鐘再點燃。” …… 十幾個人跑來跑去,手提肩扛,細(xì)致布置一切。 自從搬進(jìn)這院子,姜玉姝一直住正房東屋。 原本素凈的臥房,只半天便煥然一新,處處皆是大紅色:紅被、紅枕套、紅帳、紅幔、紅囍字等等……喜氣洋洋。 另外,屋里多了幾口箱籠和一副桌椅,裝著郭弘磊的衣服和雜物,今后小夫妻將同住。 至于西屋,自是歸郭弘哲了。 此刻,姜玉姝沐浴后對鏡端坐,用帕子絞干濕發(fā)絲。 喜慶之日,為便于梳妝,燭臺上六根蠟燭,照得銅鏡锃亮。 “來,都搭把手,擦干了頭發(fā)好梳妝!”周延妻把干帕子塞給同伴,自己也拎著一條,麻利幫忙。 “哎!”翠梅和小桃也上前,三人六手,硬擠得秀發(fā)主人縮手。 姜玉姝心如擂鼓,鼓聲時高時低、時快時慢、“咚咚咚“、“嘭嘭嘭“……毫無章法地一通亂敲,心差點兒蹦出嗓子眼,震得人慌亂無措。 無需胭脂,她早已臉紅耳赤。 片刻后,周延妻撂下帕子,湊近端詳半晌。她先拿起脂粉,而后拿起僅有的幾樣簪釵,一邊琢磨妝容,一邊羨慕贊道:“少夫人天生膚白,氣色又好,無需打扮也動人,稍微打扮打扮,就更美了!” 圓房本是夫妻之間的事,卻被當(dāng)成節(jié)日一般熱鬧慶祝,興師動眾。 姜玉姝臉發(fā)燙,臉緋紅。她尷尬極了,羞窘得無以復(fù)加,輕聲說:“妝容淡些吧?太濃了不好清洗?!?/br> “行!”周延妻爽快答應(yīng),“我也是這么想的,略微涂些脂粉,然后梳頭。不過,梳個什么髻呢?” 翠梅不假思索,探頭答:“飛仙髻最好看!” “好看是好看,可惜眼下缺首飾?!毙√蚁肓讼?,提議道:“不如梳個云髻,怎么樣?” 周延妻意欲贊同,卻恭謹(jǐn)問:“您覺得好不好?” 姜玉姝正止不住地胡思亂想,哪里顧得上發(fā)髻?她心不在焉,點頭答:“好,挺好的。” 于是,頭發(fā)干了大半后,三個同伴便幫著梳發(fā)髻。周延妻與翠梅愉快談笑,小桃生性話少,但始終笑瞇瞇,偶爾附和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