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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種田之流放邊塞在線閱讀 - 第241節(jié)

第241節(jié)

    “祈求上蒼保佑,但愿老鄧已經(jīng)逃到了天涯海角,余生逍遙法外?!?/br>
    “他是老手了,罪行累累,亡命之徒,深知一旦被抓必死無疑,因此,那種人寧愿拒捕而死,也不愿入獄受刑。”聞希吃了口菜,卻食不知味,“咳,應(yīng)該不會連累咱們的。”

    李啟恭呷了口酒,酒液含在嘴里,漱來漱去,腮幫子左鼓右鼓,咽下酒液,咬牙切齒,“李昌,李昌……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百密一疏,當(dāng)時,想方設(shè)法支開了老酸儒的親屬和學(xué)生,但不料,李昌竟然臨時起意,跑去陪老東西釣魚,更不料,他竟然發(fā)現(xiàn)了老鄧?!?/br>
    聞希心神不寧,卻故作滿不在乎狀,“無妨,李昌僅遠(yuǎn)遠(yuǎn)望見了背影而已,他壓根沒看見老鄧的長相,一問三不知,抓不住老鄧,就是空口無憑,永遠(yuǎn)破不了案,拖上三年五載,變成懸案,將被慢慢遺忘,傷不了咱們一根汗毛?!?/br>
    “希望如此?!?/br>
    “李昌,哼,那也是個活膩了的,自找死路,且讓他再活幾年,總有一天,老子會同他算賬!”聞希無心吃喝,抱著手臂,靠著椅背,大腹便便,煩中作樂,揶揄說:“唉喲,李昌明明是你們李家堡的人,卻與荊鎮(zhèn)交好,李氏族長,管教無方啊?!?/br>
    李啟恭臉色陰沉沉,冷冷說:“啟帆的死,是一根刺,他看見了老鄧,又是一根刺。吃里扒外的東西,不除不行,否則,rou中刺扎得人忒難受?!?/br>
    “必須拔除,但得等風(fēng)頭過去了,以免外界懷疑咱們?!?/br>
    李啟恭一撂酒杯,“我明白?!彼蚱鹁駟枺骸凹徔椬鞣坏呐睿阌袔壮砂盐漳芘绞??咱們已經(jīng)收下孝敬,光收錢不辦事,可不太好?!?/br>
    “知道!”聞希胸有成竹,“知縣回來了,快則明天,慢則后天,我找個合適時機(jī),會向她提的。光咱們答應(yīng)了沒用,還得她點(diǎn)頭,才為準(zhǔn)?!?/br>
    “抓緊點(diǎn)兒?!崩顔⒐步?,郎舅挨著,商議至深夜方散。

    翌日

    姜玉姝召集眾小吏,商議一番公務(wù)后,浩浩蕩蕩前往荊府,吊唁教諭。

    荊遠(yuǎn)山溺亡,親朋好友與學(xué)生們或接到訃聞,或聽見噩耗,紛紛來吊唁。

    靈堂內(nèi),哭聲陣陣,風(fēng)一吹,白色挽幛和幔布飄飄蕩蕩,一下一下拂過漆黑靈柩。

    姜玉姝率眾登門,層層通報(bào)聲往里傳,“知縣駕到——”

    少頃,荊遠(yuǎn)山之妻被小輩簇?fù)?,個個身穿素服,原本硬朗的老婦人幾乎一夜之間衰老,憔悴至極,眼睛紅腫,嗓音嘶啞,尚未靠近,便跪倒在地,哀哀懇求:

    “姜大人!求求大人,主持公道,查清案子,讓遠(yuǎn)山安息!”

    “求大人徹查,嚴(yán)懲兇手!”

    “現(xiàn)有證人指出,先生是死于謀殺,官府一定要抓住兇手啊。”

    老婦人領(lǐng)頭,死者的子孫和學(xué)生們,陸續(xù)下跪,一地素白,一聲聲嚎哭與懇求,哀傷悲慟之情撲面而來。

    姜玉姝被護(hù)衛(wèi)和下屬團(tuán)團(tuán)保護(hù),她嘆了口氣,示意護(hù)衛(wèi)略退開,親手?jǐn)v扶荊妻,安慰道:“老人家,節(jié)哀,請放心,既然成了案子,官府自當(dāng)徹查。教諭是朝廷命官,倘若查出荊先生是被謀殺,兇手死罪無疑!”

    “那,衙門抓住兇手了沒?”荊妻滿懷期待。

    姜玉姝正色答:“目前正在全力調(diào)查,一有結(jié)果,就會告訴你們?!彼龜v著老人,走向靈堂,“本縣失去一位盡職盡責(zé)的教諭,令人痛惜,同僚一場,我想去給老先生上柱香。”

    “哎,請,您請?!鼻G妻步履蹣跚,虛弱得被兒子架著走,哽咽小聲說:“多謝大人,不計(jì)前嫌,肯來吊唁?!?/br>
    姜玉姝輕聲道:“應(yīng)該的,知縣與教諭之間,并不存在什么真嫌隙?!?/br>
    下一刻,荊遠(yuǎn)山的長子躬身遞香,姜玉姝接過,肅穆拜了拜,垂首,默哀須臾,上香。

    隨從小吏們,先后上香,惋惜嘆氣,百般勸解死者家屬。李啟恭和聞?;煸谄渲?,毫無異樣。

    姜玉姝走出靈堂時,荊遠(yuǎn)山的子孫媳婦們慟哭磕頭送別,她示意主簿代為攙扶死者的長子,安撫了幾句,才凝重離開,快步吩咐:“走,去糧食作坊看看!”

    聞希小跑尾隨,精神百倍,“早已打掃干凈了,恭候縣尊視察!慢些,您慢些,當(dāng)心臺階?!?/br>
    于是,一行人踏出荊府,趕往建造中的作坊。

    圖寧是晴天,但距離秦州三百里處的官道上,卻下起了傾盆大雨。

    “駕!”

    “呸呸,好大的雨!”

    車夫吐掉雨水,抹了把臉,使勁甩鞭子,帶路的鏢師大喊:“前面有個破廟,快,去那兒避一避雨!”

    趕路十來天,郭弘軒的興奮勁兒逐漸消退,沿途的山水風(fēng)光,也慢慢看膩了,僅剩一個念頭:早日抵達(dá)秦州,盡快安葬靈柩。

    由于盤纏不夠,只雇了一輛小馬車,車內(nèi)是田素素主仆,他不愿心上人覺得自己孟浪,便大多騎馬,累了跟車夫擠座。

    風(fēng)雨中,郭弘軒策馬靠近,矮身問:“素素?”

    “哎——啊呀!”田素素掀開窗簾,冷不防被淋了一臉雨,下意識捂臉,怕毀了妝。

    “哈哈哈~”郭弘軒大笑,“嚇著了?”

    田素素抿嘴一笑,“沒有?!彼崧曁嶙h:“好大的雨,公子小心淋了雨著涼,進(jìn)來避一避?”

    郭弘軒卻搖頭,君子風(fēng)度翩翩,豪邁答:“噯,這點(diǎn)兒雨,不算什么!想當(dāng)年,流放途中,狂風(fēng)暴雨也得趕路?!?/br>
    “可是——”

    “你們坐好,”風(fēng)雨聲蓋住了花魁嗓音,郭弘軒沒聽清,自顧自地說:“我去后頭看看?!闭Z畢,他一甩鞭子,策馬離開。

    “哎——公子?”

    丫鬟左手摁住被風(fēng)刮得亂晃的窗簾,右手取出帕子,“姑娘,快擦擦雨水,小心著涼?!?/br>
    田素素卻先翻出菱花鏡,然后才接帕子,在顛簸馬車中,對鏡擦干雨水,并審視自己的臉蛋,幽幽嘆息,喃喃說:“我真不明白,你說,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郭公子原是侯門貴公子,正人君子,所以他不像尋常紈绔那般性急,第一天認(rèn)識就對姑娘動手動腳。”心腹丫鬟附耳,贊嘆:“郭府規(guī)矩大,教出來的公子,自然比一般男人守禮?!?/br>
    田素素蹙眉,“可他未免太守禮了!相識至今,頂多攙一攙、摟一摟,連——”她忍不住抱怨,“趕路十來天,夜宿時,琴棋書畫玩得高興,但他從未留下,寧愿與鏢師談天說地,也不陪我?!?/br>
    “這、這……或許他是不好意思?”

    田素素咬唇,“我猜也是?!?/br>
    “姑娘既然下定了決心,不妨主動些?!毖诀咧毖圆恢M,“橫豎大家都知道,是他為姑娘贖了身,不在一起才奇怪呢。依奴婢看,最好盡快生下一兒半女,母憑子貴嘛,到時,生米煮成熟飯,說不定郭府會松口也未可知?!?/br>
    田素素則想得更長遠(yuǎn),“沒錯,女人不能沒有孩子。我若能為他生下兒子,將來,即使男人喜新厭舊了,但虎毒不食子,看在孩子的份上,恩人應(yīng)該不會苛待我?!?/br>
    “對呀!”

    主榮仆榮,丫鬟鼓勵道:“剛巧,今天下大雨了,晚上投宿客棧的時候,奴婢叫店家熬姜酒驅(qū)寒!到時,喝醉了……憑姑娘的美貌,奴婢不信郭公子不動心!”

    田素素嬌羞一笑,嗔道:“小蹄子,少嚷,當(dāng)心被外人聽去了,恥笑咱們?!?/br>
    青樓出身,怕恥笑?還活不活了?

    “隨便外人怎么笑話!要名聲有什么用?榮華富貴才是實(shí)在的?!毖诀咭笄谒藕?,一心想徹底遠(yuǎn)離青樓,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

    田素素深感贊同,“那,我今晚再試一試?!?/br>
    第237章 城郊險(xiǎn)況

    傍晚一陣傾盆大雨, 郭弘軒等人被澆成了落湯雞,匆匆投宿客棧。

    入夜后,雨淅淅瀝瀝, 一直下個不停。

    偏僻小鎮(zhèn), 客棧簡陋,但還算整潔, 二樓一間上房內(nèi),忽然傳出悅耳琴聲。

    窗半開,濕潤涼風(fēng)吹入,吹得紗帳飄蕩,吹得花魁穿的素白長裙也飄蕩。

    昏黃燭光下, 田素素脂粉未施,蹙眉垂眸, 眼角眉梢蘊(yùn)含愁色, 專注撫琴, 十指纖纖, 嫻熟撫弄琴弦,琴聲如泣如訴,哀婉動人。

    雨一直下, 風(fēng)一直吹, 燭光搖曳,滿室影子亂晃。

    趕路枯燥乏味,夜宿時,慣例, 兩人先是下了幾局棋,然后談?wù)撛娫~,再免不了聽兩首曲子。

    郭弘軒悠閑愜意,坐在旁邊靜靜欣賞。

    桌上擺著一大壺姜酒,并幾碟下酒菜。不知不覺間,他喝了一杯又一杯,醉意上頭,酒熱上臉,臉膛泛紅,額頭冒汗。

    片刻后,柔荑斜劃過琴弦,按住,緩緩收勢,琴聲停止。

    “好!”郭弘軒立即放下酒杯,“啪啪啪~”撫掌,夸道:“此曲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姑娘的琴技,愈發(fā)高超了!”

    田素素抿嘴一笑,謙虛道:“哪里?公子過獎了。因?yàn)槊χ夷傅氖聝?,素素很久沒用心練習(xí),生疏了?!闭Z畢,她扭頭,脖頸白皙纖細(xì),凝望窗外的雨夜,一聲嘆息。

    郭弘軒關(guān)切問:“好端端的,為什么又嘆氣?”

    田素素起身,款款走向窗口,探出去半身,伸手接雨水,憂愁答:“這幾天總是下雨,耽誤行程,比預(yù)計(jì)慢了許多,不知何時才能到秦州?唉,奴家真擔(dān)心害得公子趕不上應(yīng)試的日子。”

    ——她探身時,身體前傾,大風(fēng)刮過時,吹得素服左飄右蕩,忽而凸顯纖腰,忽而凸顯翹/臀。

    郭弘軒是一個正常的男人,而且喝得醉醺醺。他目不轉(zhuǎn)睛,剎那間看直了眼睛,用力咽唾沫,喉結(jié)滾動。

    田素素沒等到回應(yīng),納悶扭頭,上挑的桃花眼一掃,心下了然,暗暗得意,繼續(xù)犯愁,提議道:“實(shí)在不行的話,公子請先回赫欽應(yīng)試,安葬的事兒,素素自會想辦法辦理?!?/br>
    “呃、???”郭弘軒回神,頗狼狽地別開臉,“你剛才說什么?你叫我先回赫欽?”

    田素素嘆氣,一副柔弱無助的模樣,背靠窗臺,絞緊手指,“素素是看陰雨綿綿,耽誤行程,公子恐怕不能及時趕回赫欽應(yīng)試,所以……你先回去,科考要緊,素素萬萬不敢影響恩人的前程?!?/br>
    “原來你是為這個事愁?。 ?/br>
    “噯,愁甚么?我心里有數(shù),應(yīng)該能趕回去應(yīng)試的。你別、別站在窗口,風(fēng)大,淋雨,仔細(xì)著涼。”郭弘軒仰脖,一飲而盡,撐桌站起,暗忖:如果錯過,說明是天意,老天爺阻止,索性順勢不考了,反正還有下次,嘿嘿嘿。

    不料,姜酒烈,他喝得太多,腳軟,剛站起,便一個踉蹌。

    “小心!”田素素欲趁機(jī)攙扶,腳步一動,身體卻被扯住了,嚇得“哎喲”一聲。

    郭弘軒詫異問:“怎么了?”

    田素素扭腰,發(fā)現(xiàn)后衣擺被破舊窗臺的木刺勾住了,當(dāng)下暗叫“天助我也”!她眉頭緊皺,一邊揪扯,一邊懊惱答:“衣裳,被窗臺勾住了。”

    “我看看?!惫胲幒粑g滿是酒氣,穩(wěn)住步伐,靠近相助,“別動,我?guī)湍憬忾_。”

    “嗯?!?/br>
    小客棧的窗臺,并不寬敞,擠著兩個人。

    郭弘軒彎腰低頭,試圖揪出寬大的素服后擺;田素素垂首,順從地一動不動,幾乎是依偎在他懷里。

    風(fēng)吹過時,雨絲撲面,位于上風(fēng)處的花魁身上,散發(fā)一股似有若無的幽香。

    郭弘軒酒量一般,醉了六成,頭暈?zāi)X脹時聞見香氣,停下拽衣物的動作,脫口說:“好香啊?!?/br>
    “什么?”田素素抬頭,四目對視。

    “你、你……”郭弘軒不由自主,盯著對方微微敞開、散發(fā)幽香的領(lǐng)口,“好香。這是什么香?”

    田素素眨了眨眼睛,淺笑答:“奴家最近沒用香粉,這應(yīng)該是衣裳擱在箱子里時、沾了熏衣香了。”

    “哦!”郭弘軒恍然頷首,撓撓頭,繼續(xù)幫她拽衣擺。

    田素素見狀,左手為他遮額頭,“哎呀,雨越下越大了?!彼沂忠查_始拽,“來,我自己試試?!?/br>
    “不、不用,我?guī)湍悖 惫胲庪m然醉了,但并非拽不動,而是怕扯壞衣裳,才小心翼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