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她可清清楚楚記得太子在御書房說的話。 人與人,命數著實不同,她可真是嫉妒! 古旭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搖頭,輕聲道:“我還想好好活著?!?/br> “你在咒我死!” 古旭垂眸,“這倒不是,我只是比較珍惜性命罷了,不想賭命?!?/br> 古旭這話說的冷靜自持,十三幺懷疑的看著她,戲謔道:“一個傻子說她不想賭命?” 她緩緩起身,靠著身后床欄上,死死盯著古旭打量。 古旭無奈輕笑,朝門外看了眼,見無人方才回身道:“我已經好了,只是我傻的時候也是十分惜命的?!?/br> “你好了,卻在方才那太監(jiān)面前裝傻。” “嗯?!惫判耦h首,低聲道:“這個秘密你先不要說出去,我這次來,是想朝你打探一個人,那人應當在醉香閣做事,臉上有一道刀疤。” 十三幺無聊的將被子朝上提了提,遮住自己的身子,問:“你讓我不說,那我可有什么好處啊?” “你想要什么?” 十三幺笑了一下,盯著古旭,一字一句道:“我要什么?第一,我要活命,第二,我要很多很多錢,第三,我要過上好日子!” “你只要沒因花柳病而死,我一定保你無事,錢更好說,置于好日子?你說的是哪種?” 哪種?當然是像你一般被這天下尊貴的男子捧在手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十三幺心氣高卻也不至于如此糊涂,她只是奢想一番便作罷,只道:“我得了花柳病這事估計已經傳出去了,在京都混不下去,只得離開去其他地方,你準備錢財后將我送的遠遠的便是,好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你可幫不了我。” “沒問題!” 古旭一口應答,十三幺的想法同她是一樣的,兩人都想離開京都。 “你的要求我都答應,你給我說說那人的事吧!我想知道他…是怎么到醉香閣的,臉上的刀疤又是如何而來?還有…” 十三幺攏緊被子,“我知道的其實不多,那人叫今九………” 從十三幺房間出來時,古旭情緒有些低落,李成年走近問道:“怎么了,心情不好?” 古旭抬頭看著他,問道:“她會沒事吧?” 李成年搖頭,“這個不知,花柳病不宜治好,這要看她的運道了?!?/br> “我想她好起來?!?/br> 古旭比劃著,“她身上的斑點好可怕,她很難受?!?/br> 李成年嘆氣,勸慰道:“會無事的,放心罷?!?/br> 古旭走后,李成年靜靜的看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不見,方才轉身進了十三幺的房間。 方才兩人說話時,房門開著,十三幺坐在桌前將兩人神態(tài)看的清清楚楚,此時見李成年進屋,便是笑著發(fā)問,“你喜歡她?” 李成年未有理會,只警惕問道:“她方才同你說了什么?” “那傻子能說什么?”十三幺發(fā)笑,“左右不過是問我每月可有流血罷了?!?/br> 李成年聞言便是知曉古旭來了月事,他正待離去,那十三幺卻再次發(fā)問,“唉?我方才問你的話你還未有回答呢?” “我可真是有些嫉妒她了,你們待她卻都是好的過分。” ……… 夜里 古旭獨自躺在床上,想著古維今。十三幺說他是三年前進的醉香閣,那在這之前的兩年他是怎么過的呢? 她想的久了,又憶起歐陽瀾的死狀,死死咬住嘴唇,恨不得親手殺了獻文帝。 夜里,她心思重,一直未睡,陸盛在深夜歸來,見屋內燈光大亮,他走近床榻,見古旭一直未睡,似有幾分驚訝。 但他也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轉身去了其它屋子。 兩人幾日未見,一時,古旭卻是有些不習慣如此冷淡的陸盛。 但她亦想起今日許諾十三幺要帶她一同離去,她遲早要離開這的。既已下定決定,她翻了個身,強迫自己將眼睛閉上,不去想些亂七八糟的事。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古旭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陸盛卻是穿著白色單衣上了床。 他輕輕推了推古旭,口氣強硬,道:“挪過去一些,我沒地方睡了?!?/br> 古旭一驚,睜開眼轉身看向他。 他似才沐浴過,白色單衣松松垮垮的系著,胸膛上有幾滴未拭盡的水滴。 古旭挪著身子給他讓位,他便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他要占她便宜嗎? 今夜好似沒有這個意態(tài)。 古旭翻身平躺著,一個勁的盯著床頂的帷幔瞧,身旁,陸盛很是安分,一點作亂的動靜也無。 須臾,陸盛掀開帷幔,朝外伸手輕輕一彈,屋內燭火逐次熄滅,只余下遠處一盞亮著。 兩人平躺在床上,誰都未理會對方,最后古旭實在受不住,翻了個身看著他。 陸盛本已是閉上眼睛,聽著聲響亦轉頭看著身邊這人。 屋內燈光昏暗,誰也看不清對方神色。 古旭不在刻意裝傻,輕聲問道:“你這幾天去了那?。俊?/br> “去辦事了。” “辦什么事?” “自是大事,你不懂?!?/br> 夜里,陸盛的聲音帶著無法掩飾的疲憊。 古旭默默嘆了口氣,她是懂的,那日他同孟捷的話她都聽了去,他們打算偽造傳位詔書,再設計令獻文帝病死。 這是一步險招! 古旭聽到他們計謀時,第一個念頭是擔心陸盛,害怕這法子不能順利實施,第二個念頭便是想著病死真是便宜了獻文帝。 陸盛翻了個身,伸手輕輕攬著古旭肩頭。 這次,他的動作十分輕柔亦未過界,不像前幾日總是想占便宜。 他輕輕拍了拍古旭肩頭,問道:“這么晚了,怎么還不睡?” “睡不著?!?/br> “為什么?” 因為心里有事,想古維今、歐陽瀾,想離開京都回幽都去,甚至想到了獻文帝。她想了很多,卻未有想起外出幾日未歸的陸盛。 他一路走來很是辛苦,但對她卻總是好的。 在東宮的那段歲月,他和曹方于她而言都是十分重要的。 古旭清醒后,時常想起以前的事,那時她傻乎乎的,卻是真的很開心。 她無由來的嘆了口氣,為防止情緒外漏,便故意模仿嬤嬤的語氣道:“年紀大了就是容易睡不著的?!?/br> 陸盛聽她這般說,忽然哼笑出聲,“你才多大就說這話?!?/br> “我告訴你,你睡不著定是白日睡多了?!彼麑⒐判褫p輕抱住,輕聲道:“我去邊塞的第一日,因著心事重也是未睡著,之后事情多了起來,白日累慘了,到了夜里倒頭就睡?!?/br> “若是出外打仗,只要身邊安全,那便是有個土坑都能小憩一刻的,只是也不敢睡熟,最開始身邊的是孟家安排的親信,后面我有了自己人,方才能睡的深一些?!?/br> 帷幔外只一盞燈火孤獨的晃動著,床榻內十分昏暗,陸盛卸下層層偽裝,忽然變得溫柔起來。 古旭靜靜聽著他絮叨邊塞之事,心也變得柔軟起來。 她聽著他講邊塞的冰雪天氣是如何可怕,上戰(zhàn)殺敵又是如何的驚險刺激,趙覃父子如何防備他,孟家的人又是如何想借他的名義在邊塞扎穩(wěn)根基。 反此種種,他皆是說的風輕云淡,反而是講起初夏的邊塞風光,他有幾分興奮。 “那地方,到了初夏景色卻是不錯,只是最好的地段還是被北燕占據著。日后若能將邊塞盡數收回,我?guī)闳ツ怯瓮嬉魂??!?/br> 他說的這些不存在古旭的記憶中,她只記得在東宮的陸盛。驕縱跋扈,得理不饒人,卻也心機深沉,善于偽裝隱忍。 他有好多面,但古旭卻是覺得每一面都很是有趣! 就像他方才說殺人很刺激,古旭不意外。他又說邊塞嚴寒,在外若是有了尿意也得忍住,不然那玩意會被凍掉,古旭更是毫不意外他會說出這在外人看來甚是粗鄙的話來。 他是東宮太子,身份尊貴,但古旭同他一道長大,已是見過他許多不堪。 同她撕扯扭打,被獻文帝、皇后掌打,被孟澤言輕視,討好獻文帝及太后以及后來的殺人不眨眼,她通通見過。 這些事發(fā)生時古旭癡癡傻傻,卻也因著這一點,她的記憶比常人還要深刻一些。 那他呢? 在他眼中,古旭應當一直是住在東宮時的模樣,單純無害,傻氣十足。 他們其實分開了很長一段時日,如今兩人又再次待在一處。但古旭已是好了,不再癡傻,陸盛亦經歷過邊塞的錘煉,城府手段皆上了一層。 但如今他對古旭敞開心扉,古旭卻開始瞞著他了。 古旭想,她是知道陸盛是什么樣的,但陸盛卻未必了解她。古旭選擇騙他,即便是此時她也不打算向他坦誠一切。 她實在是壞透了! 古旭死死咬住嘴唇,良久,忽然出聲問道:“陸盛,你要聽聽我的事嗎?” “嗯?” 古旭湊近了一些,聲音溫軟,“我在幽都的事啊,還有在百府時的事情,你要不要聽?。俊?/br> “你在百府的事情我都知曉,不過你可以講講你在幽都的事?!?/br> 古旭見他動作比往日克制,于是主動朝他挪了過去,幾乎是貼在他胸膛上了。她將下頜靠在他胸口,抬頭望著他,一出口,卻是道:“我母親很美,但我比她還要好看?!?/br> 她本意是想講一些幼時的趣事逗陸盛開心,哪知卻是說起這茬來了。 她微微汗顏,她這得意的語氣是想暗示什么??? 在獻文帝眼中,古旭不及歐陽瀾,那是因為他偏好相貌柔美的女子。古旭同古維今有一分相似,面部輪廓比歐陽瀾要明顯一分,這讓她在長成后不若歐陽瀾柔美,卻令她多了一分艷色。 陸盛不甚在意道:“這我知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