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豚瞬間漏氣。

    也是……

    “這個人情，顏警官打算拿什么還？”

    河豚更癟了。

    “如果我沒記錯，顏警官的債還分文未償吧？怎么，是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嗎？”

    河豚終于想起來要掙扎，從債主的魔爪里搶回自己的臉。

    “算了算了！當(dāng)我沒提過！”她退后兩步，揉著發(fā)燙的臉，“你不要去說了?！?/br>
    何語拖長調(diào)“哦”了一聲，“那顏警官是打算以不安全為由，一直一直在我這兒住下去嗎？”

    “怎么可能！”顏謐忙不迭否認。

    白嫩的小臉被又捏又揉，又是情急羞惱，儼然紅成了一顆熟透的水蜜桃，映著路燈柔和的暖光，更顯得水靈靈粉嫩嫩的，讓人食指大動。

    何語眸色轉(zhuǎn)沉，喉結(jié)滾了一滾。須臾，他似笑非笑，丟給她三個字：“嚴教授。”

    顏謐：“……”

    對啊！這件事不解決，嚴教授是不可能放心她搬回去的……

    素來聰慧過人、機智多謀的顏專家，在這一刻，終于意識到自己遭遇了怎樣的世紀大難題。

    ——她的人生，怎么會陷入如此艱難的境地？！

    ……

    一場晚間散步結(jié)束，何債主輕松愉快，容光煥發(fā)，顏謐烏云罩頂，垂頭喪氣。

    一個人的快樂，果然建立在另一個人的痛苦之上。或許，這就是宇宙保持平衡的奧秘。

    頭頂一團愁云慘霧，身欠巨債的前途無光，顏謐的神思被分去大半，就連被蔡記者勾起的沉郁都被沖淡了不少。

    她不是沒想過，或許她不該拒絕得那么生硬。蔡記者顯然不是個心胸寬闊的人，又有cao縱輿論的能力，得罪這樣的小人，恐怕免不了招來他的報復(fù)。

    輿論這把刀，殺人于無形，比有形的攻擊還要更兇險幾分。

    可她忍不住。

    她無法忍受他那樣輕飄飄的語氣，那樣□□.裸的功利眼神，摩拳擦掌著準備挖掘所謂“背后的故事”——那對他來說只是一個故事，一個可以肆意斷章取義、渲染扭曲，以達到他的目的的，“故事”。

    寧寧不是誰的故事。

    況且，她又有什么資格向別人講述寧寧呢？

    寧寧一直都是個好jiejie，可她卻不是個好meimei。若不是寧寧的猝然離世，她試圖尋求原因，恐怕她永遠不會意識到，自己對jiejie的生活、她的思想、她的感受的了解，簡直少得可憐。

    她一邊享受著父母的偏愛，一邊被寧寧照顧著，可她卻沒有回報給寧寧足夠的關(guān)心。

    作者有話要說：　　語哥：媽你看！她賴在我家不走了！如果這不叫死纏爛打，什么是死纏爛打？！

    #何巨巨今天喜提銀手鐲了嗎#

    謝謝寶貝們安慰，給你們甜甜的啾咪~(づ￣3￣)づ╭

    今晚就是除夕夜啦，新年快樂！明年也要開開心心噠~

    第15章

    顏謐忽然想起了小時候。

    那還是小學(xué)的時候。為了遷就她，顏寧也提前了一年入學(xué)。顏寧的成績其實不差，至少是中等偏上，可是爸媽總是會搖著頭，嫌這樣的成績拿不出手。

    有時顏寧會拿著習(xí)題來問她。她很樂意為jiejie講解，只是很多時候，有的題目對她來說太一目了然，她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講解才能讓顏寧理解——那是一種艱難的交流，她不懂顏寧為什么就是不懂，正如顏寧不懂她是怎么懂的。

    最后挨罵的還是顏寧。爸媽罵她浪費她的時間。

    她不記得自己有沒有替顏寧說過話了，可能有吧？但她沒有為顏寧做過什么。

    再后來，顏寧就很少再跟她談起功課了。再再之后，她一路跳級，她離開家來了d城，開始了住校的大學(xué)生活……

    那些人說得沒錯，她就是驕橫傲慢，自私透頂。

    為惡，而不自知。

    ……

    入夜，啟明國際的辦公室里依然燈火通明。裴玉珠是出了名的拼命三娘，起早摸黑，加班加點是家常便飯。

    秘書告訴她韓小姐來找時，她還愣了一下，特意掃了眼墻上的掛鐘。

    “妙彤，怎么這么晚……？”

    韓妙彤看起來心情很不好，俏臉上透著疲憊，散發(fā)著一股風(fēng)塵仆仆、甚至灰頭土臉的狼狽。

    “我剛從a省回來——”她在沙發(fā)上坐下，接過秘書遞來的茶，開始倒苦水，“去給那邊鳥不拉屎的窮山溝送公益圖書，那破地方連高鐵都不通，還要轉(zhuǎn)汽車，網(wǎng)也沒有，真是要死了！”

    視線一不小心落在墻邊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拇髸苌?，她痛苦地捂住眼，“天哪裴姐，你怎么這么多書！我現(xiàn)在看見書就頭大！”

    裴玉珠其實和韓妙彤也沒有太深的交情，起初只是客戶，但架不住對方視她為事業(yè)榜樣與傾訴對象——當(dāng)然，并不是說韓小姐也想賣車，而是指做到行業(yè)頂尖，成為獨當(dāng)一面的女強人。

    “……終于有了信號能上網(wǎng)，才看見微博上傳的阿語那些圖。那賤女人！我才離開了兩天！”

    嘴里嚷嚷著要做獨立女強人，實際上還不是圍著男人打轉(zhuǎn)。

    裴玉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無名指上的戒指，在心里諷刺地一哂。別人評判她的時候，想必也是這么想的吧。想她定然是愛慘了宋啟明，就連公司名“啟明國際”，都用的是他的名字。

    “什么圖？”她不是很常玩社交媒體這些年輕人的東西，所以還真不知道韓妙彤在說什么。

    韓妙彤給她看了那幾張照片。

    尤其是掀衣服的那張，韓妙彤簡直目眥欲裂：“這女人要不要臉！當(dāng)著大街上就……這是有多缺男人多饑渴?。　?/br>
    裴玉珠戴上眼鏡，瞇眼仔細端詳那幾張圖。

    須臾她摘下眼鏡，挑眉看向韓妙彤，“這個……是顏警官？”

    “不是她是誰！這不就是她前天穿的衣服嗎？以為擋著臉我就認不出來了嗎！”韓妙彤咬牙切齒，“虧我還信了她的鬼話，她說她對阿語沒企圖！”

    裴玉珠心中一動。

    雖然那人不讓她動顏謐，但是給她找點小麻煩，讓她至少近日沒工夫來煩她，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嗯……”裴玉珠作欲言又止狀。

    “怎么？”韓妙彤戒備心高漲，“裴姐你知道些什么？”

    裴玉珠等到她追問得急眼了，才為難道，“只是突然想起來一樁舊聞，得有四五年，還是五六年了吧？具體我還真記不太清了，這么一來倒是說得通了，怪不得前天顏小姐來展廳，我就老覺得她有點眼熟……”

    裴玉珠稱自己記不清細節(jié)，只含糊講了講，可那樁舊聞的只言片語，也足夠讓韓妙彤五雷轟頂。

    “前……女友？”她機械地喃喃。

    每天發(fā)生的大新聞小事件那么多，五年前的舊事早已化為信息的塵埃。除非刻意去搜，否則還真的很難接觸到。何況正式的媒體報道按慣例會隱去當(dāng)事人的真名，如果不是知道個一鱗半爪，連搜都不是那么好搜。

    現(xiàn)在韓妙彤知道了。

    裴玉珠覷著她青了白白了青的臉色，安慰她道，“都過去這么久了，況且還發(fā)生過那種事，想復(fù)合也沒那么容易……吧？”

    “她做夢呢！”韓妙彤被完美地踩中雷點，差點從沙發(fā)上跳了起來，“幾年前就連累了阿語，現(xiàn)在還想貼上來？阿語不要形象的嗎？我身為經(jīng)紀人，怎么可能允許那種丑聞再把他拖下水！”

    裴玉珠暗自搖了搖頭。

    好歹是一條人命呢，到了她嘴里，就成了丑聞。

    把男人看得比什么都重，真是太年輕了。

    ……

    韓妙彤回去就抱著電腦，四處挖墳貼。

    越挖越痛罵，姓顏的賤女人真不是個好東西，跟小說里無惡不作的惡毒繼妹沒兩樣！親生的雙胞胎jiejie被她欺凌得跳樓了，她怎么還好意思活著??？

    不僅活著，還有臉打跟阿語復(fù)合的主意！

    當(dāng)年阿語一定是認清了這女人的真面目，及時擺脫了她，而阿語自己經(jīng)歷了這些波折，肯定也受傷不輕。

    韓妙彤那時還沒遇見何語，可是她記得聽她mama提過，何語幾年前曾有段時間很頹廢消沉，消沉到了何伯伯都憂心的地步——何伯伯那個工作狂，兒子的年紀他都未必記得，連他都驚動了，可見情況多么嚴重兇險！

    這么一來一切都清楚明白了——那天的晚宴，她果然就是沖著何語去的，什么執(zhí)行秘密任務(wù)，聽她鬼扯！

    她的“任務(wù)”恐怕是死纏爛打，求得阿語回心轉(zhuǎn)意吧！畢竟對她那樣的女人來說，套牢一個像阿語這樣的男人，后半生就無憂了唄。

    呸，做她的春秋大夢！

    警察隊伍里混進了這種道德敗壞厚顏無恥的女人，領(lǐng)導(dǎo)知道嗎？

    ……

    愁云慘霧再如何濃重，日子還是要繼續(xù)的。

    更何況巨債的烏云縫里終于透出了一線曙光——黎思萱給顏謐送《癡秘》來了。

    “喏，小心收好了啊，記得要還的！”黎思萱從包里掏出書來，慣來大方的她，難得很計較的多叮囑了幾句，“這書現(xiàn)在很難買到了，據(jù)說不會再版，我這本還是讓朋友從國外人rou給我?guī)Щ貋淼摹！?/br>
    這書從書名到封面設(shè)計到推薦語無一不羞恥，顏謐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也不知道這寶貝書該如何安置。手足無措半晌，才勾過帆布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了進去。

    在公安局門口進行這種交易，絕對屬于頂風(fēng)作案。顏警官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有這么一天。

    黎思萱挑著眼梢，斜斜睨著她，意味深長的眼神把她從頭到腳，從里到外掃了個遍。

    顏謐把帆布袋擋在胸前，警惕地看著她：“你這是什么眼神？”

    “鑒定一下，某人有沒有恢復(fù)性生活?！崩杷驾媸亍皣K”了一聲，煞有介事地搖搖頭，“看來是沒有?！?/br>
    顏謐的臉一下子紅成了番茄：“你瞎說什么呢！”

    “哦？難道有？”黎思萱又不懷好意地朝她臉上身上瞟，撇撇嘴，“算了吧，你有的時候是什么樣兒的，我又不是沒見過。”

    “……喂！”番茄熟得冒煙了。

    黎思萱發(fā)現(xiàn)，最近的顏謐，逗起來手感特別好。

    嘖嘖，羊入虎口，就看某人還能忍多久了。

    在警察局門口調(diào)戲人民警察還是有風(fēng)險的，黎思萱見好就收，換了個話題，“對了！我昨天去看心理醫(yī)生，遇見前段時間失蹤的那個小學(xué)妹了——叫石雪枝對吧？”

    顏謐知道黎思萱定期看心理醫(yī)生，而她的“看心理醫(yī)生”，真的就是去“看”心理醫(yī)生——看的是某個英俊儒雅的大帥比醫(y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