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他嘀嘀咕咕地說個不停,卓然耳朵都快起繭了。 “曾大哥,你都為了這一碗羊rou湯說了一天,趕明兒讓大廚房給你做一碗便是。別念叨了,你該回去做事兒了。想想你為之奉獻一生的事業(yè),比如說如何讓□□的威力更猛。” 曾躍一聽“□□”兩個字,立刻拍拍屁股走了。 “我知道了,那小白臉根本不是想討好我,而是想耽誤我。我都一天沒碰我的小辣椒美人了,它們肯定都生氣了,都是羊rou湯的錯?!?/br> 曾躍實際上是研究□□的,他家祖上是做煙花爆竹為生的,專門接豪門貴族的單子。 到了曾躍這一代,在這方面更有天賦,五六歲的時候,就跟著親爹學(xué)做炮杖,結(jié)果炸聾了一只耳朵。 雖然聽力受損,但是對火炮的熱愛反而更加熾烈,用他的話就是,炸響的那一下子,不僅是炸聾了一只耳朵,還炸出了他的愛意。 當(dāng)然他口中的小辣椒美人,都是他自制的火炮。 郡主的閨房內(nèi),結(jié)束了一整天規(guī)矩培訓(xùn)的蕭瑾瑜,沒骨頭似的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什么都不想做,連飯也不想吃。 “我累得一根手指頭都提不起來了,嘴巴也不想張。我一想到明天還要繼續(xù)學(xué)規(guī)矩,不如就趁著現(xiàn)在餓死了算,還給王府里省糧食呢!”她完全是在耍無賴。 如意正在布菜,聽到這話,頓時面露無奈,卻又無可奈何。 自家這嬌滴滴的郡主,別看都十六歲了,尋常人家的姑娘早就談婚論嫁了,她卻始終活得恣意,像個小孩子一樣的撒嬌,更是隨手拈來。 “郡主,你好歹吃一點兒吧,不然您半夜餓了,到時候想吃也是沒有的,王妃肯定不會讓廚房開伙的。” 實際上就是白雯不慣她這臭毛?。?/br> “那就讓我餓死吧,我好累啊,我要睡了!”蕭瑾瑜抱著枕頭,腳踢著錦被,泄氣一般的道。 這時候一個小丫鬟綠芍捧著食盒,悄悄地進來,滿臉帶笑,揚高了聲音道:“郡主,溫平公子給您送菜來啦,這食盒里可都是他親手做的,您快起來吃吧!” 她的話音剛落,蕭瑾瑜就一骨碌爬起來了,絲毫沒有方才那副累到半死不活的模樣,反而神采奕奕,一雙眼睛都冒著欣喜的亮光。 “當(dāng)真?”她急聲問道。 “當(dāng)然是真的,溫平公子讓前院的小廝送過來的,奴婢一接過來就聞到了羊rou的味道,當(dāng)真是十里飄香啊。而且那小廝還說了,溫平公子今日特地讓人把小廚房收拾出來,在里面待了一整天呢,然后就讓他來送食盒了?!本G芍嘴皮子利落,幾句話就把齊溫平這一天的功勞都總結(jié)出來了。 蕭瑾瑜赤著腳就下了床,歡天喜地地打開食盒,看見里面有菜有湯,色香味俱全,頓時食欲大開。 “如意,快給我盛飯,我今晚要吃多多的。我的平郎親自為我洗手作羹湯,我要努力吃完它!” 本來還說要把自己餓死拉倒的蕭瑾瑜,此刻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即使赤著腳,用膳也是儀態(tài)萬千。 哪怕她嘴里喊著這些繁瑣的規(guī)矩,都該被丟棄,但是這種大家氣度已經(jīng)徹底融入她的衣食住行中,不用刻意保持,就能看出她必定出自天潢貴胄之家。 她慢吞吞地喝完羊rou湯之后,整個身子都暖了起來。 有一句話叫飽暖思yin欲,此刻用在她的身上,也挺貼切的,至少現(xiàn)在她吃飽喝足了,就開始想念為她做菜的人了。 紅燒rou和糖醋藕片都不如大廚房的廚子手藝好,但是唯獨那一碗羊rou湯,味道極其鮮美,吃完還想吃,應(yīng)該是有什么獨家秘方。 她看了看外面吹冷風(fēng)的天氣,又瞧了瞧面前的空碗,最終想見齊溫平的念頭,戰(zhàn)勝了她對寒冷的恐懼。 “我要去見他?!彼苯优陌鍥Q定。 幾個丫鬟都準(zhǔn)備收拾哄她睡覺了,結(jié)果一聽這話,差點摔倒一個。 “郡主,這個點兒,估計溫平公子都歇下了吧?”如意立刻勸道。 “我去瞧他,又不是他來見我,他歇下了就在床上見我唄,以后都是要同床共枕的,沒這么多繁文縟節(jié)?!笔掕せ卮鸬美碇睔鈮?。 幾個丫鬟輪流勸都架不住,最后只好給她重新穿戴整齊。 綠芍在前面提著燈籠,幾個婆子抬著轎子,冷風(fēng)一吹,雖然她們都冷,卻沒一個敢打哆嗦的,要是把轎子上坐著的小祖宗給摔了,她們都得吃掛落。 蕭瑾瑜倒是穿著厚厚的披風(fēng),還帶了個兔毛圍脖,將大半張臉都藏了起來,不僅一絲風(fēng)不漏,甚至還覺得渾身暖融融的,滿心只想著自己的情郎,臉上甚至冒出幾分春意。 如意半路上抓了個小廝去前院報信,免得幾位先生以為院中都是大老爺們兒,就穿戴不整齊,到時候沖撞了,那就不美了。 等蕭瑾瑜下了轎子,被如意攙扶著走了進去。 就見齊溫平里衣和中衣都穿得整齊,只是外袍隨意披在肩膀上,頭發(fā)披散著,還冒著水汽,顯然是剛沐浴過。 他坐在床邊,見她進來,就抿著唇笑了。 頓時只點燃了一根蠟燭,顯得有些昏暗的室內(nèi),都因為他這個溫柔繾綣的笑容,而變得亮堂了許多。 蕭瑾瑜的內(nèi)心又變得愉快起來,她松開如意的手,蹦蹦跳跳地進來了,直接將手中的暖爐塞到了他的手里。 “早知道我就晚些過來了,你的頭發(fā)都是濕的,一定很冷吧。找個布巾好好擦擦啊。” 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歡快的像只小兔子,塞暖爐的時候碰到了他有些發(fā)涼的手指,臉上露出幾分擔(dān)憂的神色。 “布巾找好了,只是今兒有些累了,就想躲懶來著,沒想到就被瑾瑜給抓到了。”他無奈地指了指一旁疊得整齊的布巾。 蕭瑾瑜捂著嘴笑話他,“哎,孩子氣。” 如意在一旁聽了,只想翻白眼,究竟誰孩子氣啊。 這分明是溫平公子逗您玩兒呢,郡主還當(dāng)真了,心里肯定美滋滋的吧。 智商不一樣的人,談起戀愛來,各自都感覺很甜,但是旁觀者瞧著只覺得有些微妙,或許是自以為智商碾壓,但是又艷羨別人愿意降低智商談戀愛吧。 哎,不想了,越想越酸。 “綠芍,你來給溫平公子擦?!笔掕は乱庾R地吩咐人。 綠芍一愣,卻不敢即刻過去,而是順嘴就說了一句:“郡主,真的要奴婢去擦?” 這謫仙一般的公子,是郡主未來的郡馬爺啊,之前郡馬爺在郡主屋子里沐浴,郡主想偷看這事兒,貼身伺候的丫鬟都清楚,她可不敢碰溫平公子。 萬一之后郡主回過味兒來,忽然想要把她給宰了可如何是好。 “瑾瑜,真的要丫鬟給我擦?” 齊溫平也好整以暇地看向她,眸光亮晶晶的,帶著幾分調(diào)侃的意味。 蕭瑾瑜立刻反應(yīng)過來了,她的確是想反悔,畢竟眼前這男人的頭發(fā),自己還沒仔細(xì)摸過呢。 可是綠芍不幫他擦,那就要她自己上了,那肯定是不行的。 “可是我現(xiàn)在也不能幫你擦啊,我爹很怕以后我既給你當(dāng)妻子,又給你當(dāng)丫鬟和老媽子呢。他說好多男人都是這樣的壞心眼兒,有丫鬟也不使喚,就喜歡強壓妻子一頭,特別是妻子低嫁的,娘家比婆家門第高的,那些小心眼的男人就越發(fā)這般使喚人,想要滿足他們心里那點羞于啟齒又可笑的的男子漢自尊?!?/br> 她回望他,紅唇一張一合,那大道理是一通接著一通。 在一旁觀戰(zhàn)的如意,稍微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即使郡主沉迷男色,最基本的原則沒有丟。 實際上要是別的原則丟就丟了,比如錢財這些身外之物,只要溫平公子張口,郡主肯定慷慨解囊,畢竟她錢多得是。 可是要她伺候別人,那就萬萬不能了,她連自己都不想伺候,還別人! 哪怕是她現(xiàn)在非??吹蒙涎鄣那槔?,也都靠邊站,休想叫她動一根手指頭伺候他。 說完這些之后,蕭瑾瑜又怕他覺得自己懶,立刻開始找補。 “其實我是非常想給你擦頭發(fā)的,畢竟娶妻當(dāng)娶賢,我可是非常賢惠的。三歲開始拿針學(xué)刺繡,五歲開始進廚房學(xué)廚藝,就為了以后能給夫君做衣帽鞋襪,替他洗手作羹湯。但是我現(xiàn)在不能啊,我爹本來就看不上你是個一窮二白的傻小子,現(xiàn)在我要是再為你做這么多,他就更要棒打鴛鴦啦!” 反正什么鍋都往燕北王身上甩就是了,她并沒有造謠,反正她爹就是瞧不上齊溫平嘛。 齊溫平的眼睛眨了眨,譏誚的神色一閃而過。 這多年不見,蕭瑾瑜長本事了,不僅一如既往的把錯誤往旁人身上推,還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就她還三歲學(xué)刺繡,五歲進廚房?說出來簡直是要笑掉別人的大牙了。 她頭一回拿針就是六歲的時候,當(dāng)然不是學(xué)刺繡,而是拿來戳齊家四郎的。 至于進廚房學(xué)廚藝,的確是有這么回事兒,還是在她七歲的時候,下了老鼠藥要毒死他的。 他很快就恢復(fù)了一臉溫柔的笑容,沖她招招手,道:“我沒有要你幫我擦,你可以讓我自己擦啊?!?/br> “可是你方才說累了,不愿意擦???” 她邊說邊坐到了他的身邊,圓圓的大眼睛瞪著他,心里嘀咕,要不是你愿意擦,也不會折騰這么多事兒了啊。 齊溫平抬手捏了捏她的臉,手感軟彈細(xì)滑,不由得在心里感嘆,燕北王府還真會養(yǎng)人。 “我的確是不想擦,因為很累而且麻煩??墒悄悴辉囋嚳?,怎么知道你叫不動我呢?” 男人認(rèn)真地看著她,他生就一雙多情眼,專注地看人時,總讓人有一種無比寵溺的錯覺,像是被他捧在手心里一般。 再加上他溫柔的嗓音,像是情人間的呢喃,這個捏臉的動作,帶著呵護和調(diào)皮,讓蕭瑾瑜一下子有些承受不住。 她的臉再次變成夕陽映射下的晚霞,紅通通一片。 男人被暖爐捂過,手指變得很燙,只不過蕭瑾瑜的臉也開始發(fā)燙,最后都分不清究竟是他的手更熱,還是她的臉更燙。 她垂頭盯著地面,有些不自在地繃直了腳尖一下下踢著,低聲道:“那我想讓你擦完再睡,不然明日早起就會頭痛了。” 他一下子就笑了,湊到她耳邊,用氣音道:“謹(jǐn)遵夫人命。” 蕭瑾瑜覺得自己又像是一朵炸開的煙花,咻咻地直接上天,與月亮肩并肩,然后照亮了整個世界。 第007章 以湯饞人 齊溫平整個人都是溫潤如玉貴公子型的,連他擦頭發(fā)的動作,都極近溫柔。 看著他用布巾包裹住幾縷長發(fā),輕輕地揉擦著,蕭瑾瑜不由得想入非非,要是以后他替她也這樣擦頭發(fā),該有多好啊。 頭皮肯定被按摩得很舒服吧,還有他的頭發(fā)又長又軟又濃密,還很順滑甚至散發(fā)著光亮,一定很好摸。 綠芍在一旁看著郡主那艷羨的表情,不由得心里狐疑,平時替郡主擦頭發(fā)這種事情,都是由她來做的。 郡主這眼神,真是恨不得溫平公子擦得是她的頭發(fā),估計以后會嫌棄自己的手法吧。 畢竟綠芍只是一個丫鬟,長得再漂亮,那也不如溫平公子來的討郡主歡心。 哎,綠芍在心底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總感覺溫平公子來了以后,他們這些伺候的人都要集體失業(yè)了。 “想摸你就摸?!饼R溫平看著她一副眼巴巴看著自己的模樣,善解人意地說了一句。 蕭瑾瑜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最后還是對他下手了。 果然想象的再美好,都不如實際摸起來觸感好,他的頭發(fā)中看又中用,半干的狀態(tài)摸起來跟綢緞一樣順滑,還冰冰涼。 氣氛一時之間陷入了極其和諧美好的狀態(tài),桌上燃著的那根蠟燭,恰好還是紅色的,床邊上的兩個人又是對立而坐。 兩人都面帶微笑,蕭瑾瑜因為手抓著他的頭發(fā),心里又不知道在想什么,臉色再次是通紅一片,看起來就像是一對送入洞房剛揭完蓋頭的新婚燕爾一般。 這畫面,真是沒眼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