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蕭瑾瑜被她堵得無話可說,默不吭聲地低下頭,安靜如雞的吃飯。 可惜她爹娘并沒有放過她,接下來這頓飯,全程給彼此夾菜,偶爾還要送到對方的嘴里。 蕭榮還親手給她剝蝦,白雯則替他布菜,兩人那三五不時對上的眼神,真是恨不得死粘在一起。 這頓飯直接把她吃成胃下垂了,胃都感受到了驚恐,被嚇得想躲起來。 這一圈子的人,都好像知道齊溫平究竟在謀劃什么,就只有她不知曉。 蕭瑾瑜不甘心,還想再打聽,結(jié)果沒等她打探出什么消息來,齊溫平就穿著一身深藍(lán)色曳撒,站在院子里,靜靜地等著她。 這還是大清早,蕭瑾瑜在家里一向起得晚,也沒人催她,哪怕白雯逼她學(xué)規(guī)矩的時候,都未曾要求她早起過。 他們家驕縱起郡主來,那真是獨(dú)一份。 她剛起床,正坐在床上醒神,頭發(fā)也是亂糟糟的。 如意就急匆匆地小跑進(jìn)來,揚(yáng)高了聲音道:“綠芍,你們幾個動作快些,齊公子一大早就在外頭等著呢!” 蕭瑾瑜的困癮瞬間就消失了,赤著腳就想往外跑。 “郡主,穿鞋,地上涼!” 如意還是沒攔住她,不過蕭瑾瑜也有分寸,她才不會讓溫平看見她沒洗漱的模樣呢。 所以她只是湊在窗邊,悄悄盯著他看。 男人穿的是他們初次見面時候的衣裳,衣領(lǐng)和袖口都用金線繡著竹子。 陽光照在他的身上,金燦燦的,似乎要把人的魂兒給勾了去。 他恰好側(cè)身對著窗口,視線有些飄忽,似乎在看向遠(yuǎn)方,但即使是小半張側(cè)臉,也能窺見他的好容貌,讓人心折。 外面天氣比較冷,蕭瑾瑜連呼吸都放緩了,就怕呼出來的熱氣,會讓齊溫平注意到。 她仔仔細(xì)細(xì)地欣賞了片刻,才跳著腳回到了里屋。 因為只穿著里衣,手腳都變得冰涼了。 倒是她剛從窗口離開,站在樹下的男人就朝窗戶口瞥了一眼,只來得及瞧見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嘴角輕揚(yáng)。 今日他可是準(zhǔn)備充分了,希望蕭瑾瑜能有個終生難忘的一天。 “衣裳要正紅色系,上面繡著花鳥蟲魚的。正好跟溫平的相配,戴個小鳳冠吧!” 屋內(nèi)的丫鬟被蕭瑾瑜使喚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不過好在更大的場面就見過,如今倒是亂中有序,各司其職。 “郡主,吃一碗桂花赤豆元宵吧?!本G芍端著一碗元宵進(jìn)來,瞧著蕭瑾瑜看都不看就準(zhǔn)備拒絕,她立刻又接了一句:“是齊公子特地為您做的,讓您吃完,不吃早膳那今日玩兒得可就不開心了?!?/br> 有她這么一句話,蕭瑾瑜立刻乖乖地坐在桌前吃元宵,還特地踮起腳又瞥了一眼窗戶,就見男人還好好地站在那里,明顯是出自名門,所以站姿如一棵青松般挺拔,氣度也是讓人賞心悅目。 蕭瑾瑜頓時就放下心來,元宵里面放了桂花蜜,甜滋滋的。 再加上這是齊溫平親手做的,哪怕一大早吃元宵有點(diǎn)噎人,她還是將這一碗全吃了。 等到心滿意足地放下碗,讓綠芍給她抹上口脂,才最后照了照銅鏡,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無一不妥帖,這才蓮步輕移地往外走。 結(jié)果等她出了門,就發(fā)現(xiàn)樹下已經(jīng)沒人了,她臉上的笑容就僵了。 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擺出來的笑臉,連嘴巴的弧度大概揚(yáng)起多少,要不要露齒這種細(xì)節(jié),她都一一想好的。 但是人不見了,這笑容也白費(fèi)了。 “郡主,齊公子讓奴婢把這張紙給您,您得去按照紙上的內(nèi)容去找他?!?/br> 一直跟隨她左右的如意,忽然沖她行了一禮,然后從衣袖里翻出一張疊好的紙。 蕭瑾瑜有些發(fā)懵,她將心底的微惱收起,打開紙一瞧,就更發(fā)愣了。 這是一幅畫,上面是一對沒畫五官的夫妻手牽手,那對夫妻應(yīng)該出自權(quán)貴之家,因為男人的頭上戴著金冠,還有那女子是挺著大肚子的,顯然是個孕婦。 上面還用好看的楷書寫了兩個字:希望。 她有些鬧不懂他這是什么意思,下意識地扭頭,就瞧見如意抿著嘴在偷笑,對上眼神之后立刻輕咳了一聲,收斂了笑意低聲提醒道:“郡主,您只想啊,齊公子這畫雖然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這送到了您的手里,自然是與您有關(guān)的。那這畫上與您休戚相關(guān)的夫妻還能是誰啊!” “我爹娘?” 蕭瑾瑜反問了一句,瞬間就明白過來了,再一想最近幾日蕭榮與白雯的異常之處,肯定是他們二人與齊溫平串通好的。 頓時她杏眼一瞪,手點(diǎn)了一下如意的額頭:“好啊,連你都被他收買了,還把我瞞在骨子里!” 嘴里說著怪罪的話,臉上的笑意卻如何都藏不住,立刻將畫仔細(xì)捧著,快步去找人。 “爹、娘,我來了!快把溫平交出來!” 她的聲音里帶著十足的歡快,就像是剛飛上天空的雛鷹一樣,興奮得不行。 “他不在這兒?!?/br> “???難道我搞錯了?如意,我們府里還有誰懷孕了啊?” 蕭瑾瑜一聽說他不在這兒,瞬間轉(zhuǎn)頭就抓著如意的衣袖問話,似乎想趕緊離開這兒,奔向她的情郎一樣。 “哎喲,王妃啊,你瞧瞧她這沒良心的樣子,果然你我還是養(yǎng)了個白眼狼吧?哎,那齊溫平有什么好,還拖我們倆轉(zhuǎn)交一幅畫給她呢,我看她如今已然走火入魔了,還是算了吧?” 蕭榮立刻抬手捂著胸口,一副痛苦萬分的表情。 蕭瑾瑜轉(zhuǎn)身,幾乎瞬間擺出一張笑臉來:“爹,我的親爹哎,我這不是急著找他嘛。哪有走火入魔,我跟你說,憑你女兒的手段,只有他被我攥得死死的份兒,怎么可能是我被他控制??!” 蕭榮和白雯夫妻倆并排坐在椅子上,中間還有一張桌子,這兩人都是一臉面無表情,氣勢足足的,活像一對雌雄雙煞似的。 蕭瑾瑜瞬間就嗅到了為難的氣息,完犢子,這對親父母不會真的要趁機(jī)坑她一次吧? “娘,您怎么了嘛?把畫給我好不好,等我今日與溫平玩兒過回來,我就陪您練劍,或者您再給我找倆嬤嬤折磨我,我保證不抱怨,還笑臉相迎!” 她瞬間就掌握了局勢,想拿到畫,還得從她娘入手,反正她爹都聽她娘的。 “這些都先記下,說話算數(shù)?。 ?/br> “肯定的,不反悔!”蕭瑾瑜信誓旦旦。 “口有點(diǎn)渴?!笔挊s咳嗽了兩聲,蕭瑾瑜立刻倒了兩杯茶。 “我的腰有點(diǎn)疼,肯定是懷你的時候落下的病根?!卑做┚o跟其后。 蕭瑾瑜的嘴角抽了抽,她娘一身本領(lǐng),懷著她的時候,還要舞刀弄槍呢,身體比年輕小伙都不差什么。 不過她還是很有眼色地給她捏肩捶背,好聽話更是不要錢地往外倒。 “我的頭也疼,估計就是你生她的時候,被嚇得。” 得,現(xiàn)在什么毛病都賴她頭上了,蕭瑾瑜一句不還嘴,照單全收,乖得不行了。 折騰了半晌,把她的手都捏酸了,白雯才紆尊降貴地遞過來一幅畫。 “拿去吧,這小子為了你也算費(fèi)了心,別總欺負(fù)人家!”白雯不輕不重地點(diǎn)了她一句。 蕭瑾瑜一心都撲在畫上,并沒有細(xì)琢磨她娘的話,一拿過畫,就有些瞠目結(jié)舌。 這次的話充滿了童真童趣,一個可愛的小女娃娃坐在毛毯上,正撅著屁股往前爬,身邊散落了一堆東西。 有筆墨紙硯,還有珠釵環(huán)佩,更有刀槍劍戟,當(dāng)然那個型號看起來是小玩具。 這小娃娃手里抓著個玉佩正在啃,還在流口水。 “這是我?”她歪了歪頭,有些傻的問道。 “是,他先來問了我們,你周歲的時候長什么樣兒。我哪里還記得,就說長人樣兒唄。還是你爹說眼睛大,睫毛長,嘴巴嘟嘟的,是世上最好看的小女娃。他吹得天上有地上無的,我都替他害臊,也得虧齊溫平有耐性,畫了好幾幅圖來給我們參謀?!?/br> 白雯說這番話的時候,還有幾分不耐煩,親娘剛帶她的時候,還有些不適應(yīng),只覺得這小女娃長得如此好看,怎么性子卻像個混蛋,天天哭鬧,根本是個小累贅。 蕭榮聽不得自己發(fā)妻夸別的男人,還是那個要搶走自家閨女的兔崽子,立刻追加道:“那小子畫工不行,根本畫不出你的□□。最后勉強(qiáng)挑了一幅側(cè)臉的,勉強(qiáng)能入眼。你不是總問你小時候長什么樣兒嘛,仔細(xì)瞧瞧,從小就是個美人胚子。多虧了你娘的好相貌……” 后面她爹嘀嘀咕咕的把功勞往白雯身上推的話,蕭瑾瑜也沒認(rèn)真聽。 她只是傻呆呆地看著這幅畫,既震撼又不知所措,他為什么對自己這么好??? “閨女,閨女。別傻了啊!你不是要去找他嗎?”蕭榮拍了拍她,將她推醒。 蕭瑾瑜立刻抱了抱蕭榮,又摟住了白雯,聲音有些顫抖道:“爹、娘,你們生我養(yǎng)我真是辛苦了,我現(xiàn)在去找他了!” 說完這話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徒留蕭榮站在那里,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兒。 “王妃啊,我是不是犯蠢了?方才瑾瑜那樣兒,不會是要感動得哭吧?這小手段我也會啊,不就是哄姑娘家高興嘛,我的手段比齊溫平高多了啊。我是不是親手把這傻姑娘,往他的懷里推得更近了一步?” 他邊說邊抬起雙手,好像真的做了這個動作,臉上的表情似哭似笑,沮喪得不行了。 白雯白了他一眼:“你犯蠢的事兒還少嘛?他哪怕就是騙你閨女的,那也是有心哄,你閨女又喜歡,不如成人之美。至于以后不愿意騙了,那自然有對付不愿意的方法,現(xiàn)在cao什么心呢!” 蕭榮長嘆了一口氣,只覺得心里都空了一塊,他的心肝寶貝rou,要被一個臭小子生生挖走了喲。 蕭瑾瑜找了好多人,有奶娘、管家,還有后來進(jìn)入她生命力的曾躍、卓然,還有陸少亭。 他們每個人都面帶笑容,真誠地說一句:“郡主,你要開心呀!” 她的手里也拿滿了畫,有奶娘抱著兩歲的她在看花,管家攔著被大鵝掐到哭的三歲的她,曾躍抱著四歲的她放鞭炮,五歲的她跟個能干鬼一樣,要去給卓然推輪椅…… 每一歲,都有一個人拿著畫祝她開心,讓她想起自己成長時,這些陪伴的人,幸福到眼眶發(fā)酸又發(fā)燙。 第022章 英雄救美 蕭瑾瑜抱著一疊畫,最后來到了十六歲這年,她從陸少亭手中接過畫紙,那是一幅山清水秀的背景圖,有一長身玉立的男子背影,站在山崖上,似乎在看著什么。 陸少亭滿臉笑嘻嘻的湊過來,撿了其他幾幅畫一一翻看,挑出幾張來:“齊大哥畫技真不錯,特別是你五歲到八歲那三年,他畫的特別像。無論是□□還是五官,都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當(dāng)時卓爺看見,就說他好似看見了當(dāng)年的你。明明還是小小的一個人兒,卻趾高氣昂的,誰也不放在眼里?!?/br> 蕭瑾瑜也早就發(fā)現(xiàn)了,其他的畫大部分要么是背影,要么是側(cè)臉,唯有這三張是正臉,而且表情活靈活現(xiàn),反正她看到的時候,就能想象得出自己那個時候有多么令人討厭,正是貓狗嫌的時候。 明明還是個小屁孩兒,卻拽的不行,看誰都不順眼一樣,滿臉寫著“我要找茬“的字樣。 她笑了片刻,似乎又想起什么,立刻扯著他的耳朵質(zhì)問道:“是不是你在他面前胡說的?這幾年正是我最不懂事兒的時候,又有齊家那個陰沉鬼在我面前礙眼,所以就顯得我更加討人厭了。他肯定是聽到了什么,才畫出這個樣子。我可警告你,我還要在他面前,保持住淑女形象的,要是被你三言兩語就破壞了,那我絕對不放過你的?!?/br> 陸少亭立刻抬手護(hù)住自己的耳朵,連連保證道:“我什么都沒說,那時候我還沒來王府呢,哪兒知道你什么樣兒啊,都是卓爺和曾爺說的,你得找他們倆算賬。” 蕭瑾瑜并沒有放過他,而是道:“那這最后一幅畫,究竟是要我去什么地方?” “你沒看出來?。俊?/br> “廢話,這勾勒的幾筆,我哪兒能看出來啊。” “梅花山。按理說明明應(yīng)該去你們初次見面的地方,才夠浪漫啊,他偏偏要去什么梅花山。山上可夠冷的?!标懮偻て擦似沧欤坪鯇﹃懮偻みx的地方不大看得上眼。 蕭瑾瑜拍了他一下,“你不懂,乖,等jiejie回來給你錢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