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暴發(fā)戶式暗戀、六十年代好日子、同桌你清醒一點(diǎn)、同時被五個男人追求、地獄游戲[無限]、千金歸來(穿書)、等你下課、無腦rou文求放過!、相公輕點(diǎn)疼、反派王妃不佛系(穿書)
藏弓和歸箭相顧駭然。 * 周老太君那里散場時,天色已經(jīng)很晚。瑟瑟回到自己屋中,卻是心中喜悅,了無睡意:父親他們順利回來了,沒有重蹈前世覆轍,是不是說明,燕家其他人的命運(yùn)是可以改變的? 敲門聲忽然響起,瑟瑟見抱月正在鋪床,自己過去開了門,卻是蕭夫人過來了,對她道:“我過來看看你?!?/br> 瑟瑟不由歡喜:娘親雖然規(guī)矩大,可心里終究是念著她的。 蕭夫人示意跟在她身后的王mama將手中的包袱遞給瑟瑟。 瑟瑟接過,忍不住笑:“娘給我?guī)Я耸裁春脰|西?” 蕭夫人道:“打開看看?!?/br> 瑟瑟笑嘻嘻地依言打開,目光所及,笑容頓時凝固:包袱里是一整套的衣物,霜色繡纏枝蓮紋的輕羅緗裙,春水碧鑲斕邊的薄綢褙子,綴著珍珠的織云履……正是前世她第一次進(jìn)宮時的打扮,也是后來大陳國破時,蕭思睿命人送來的那身衣服。 這是她的噩夢! 上一世,這套衣服是蕭皇后特意賜下的;這一世,母親又怎么會拿出一模一樣的衣服?難道冥冥之中竟有天意,有些事她無論如何都躲不開,避不去? 瑟瑟的心一下子如墮冰窖。她抬頭看向蕭夫人,先前不安的預(yù)感越發(fā)強(qiáng)烈。 蕭夫人露出微微的笑:“這是娘幫你準(zhǔn)備的,也不知合不合身?叫抱月照著你的身形改一改,明日你換上這套衣服隨我進(jìn)宮?!?/br> 瑟瑟的手不自覺地攥緊:“進(jìn)宮做什么?” 蕭夫人道:“皇后娘娘召見?!?/br> 瑟瑟又問:“娘娘召見我們做什么?” 蕭夫人秀麗的眉又微微蹙起,不悅道:“這是娘娘的恩典,什么為什么?” 瑟瑟抿了抿唇,冷冷道:“我不去?!?/br> 蕭夫人的臉色冷了下去:“越大越?jīng)]規(guī)矩了,說什么胡話?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后娘娘召見,是何等恩典,你敢不去?” 瑟瑟道:“我身體不適。” “你!”蕭夫人氣得變了臉色,然而望見瑟瑟倔強(qiáng)的神色,她深吸一口氣,又將脾氣按捺下來,放軟聲音道,“瑟瑟,休要任性。” 瑟瑟不說話。 蕭夫人目中閃過怒意,遲疑片刻,終于開口道:“你知不知道,你父親這次回來,有機(jī)會做鹽鐵副使,甚至可以做三司使?!?/br> 本朝設(shè)有度支、戶部、鹽鐵三司,主管全國財政,主官為三司使,權(quán)位之重不下于宰相與樞密使,時人尊稱為“計相”。鹽鐵副使為三司使副手之一,主管礦冶、茶、鹽、商稅、河渠和軍器等業(yè),是個極要緊的職位。 父親在朝中全無根基,怎么會有機(jī)會擔(dān)任如此要職? 瑟瑟心中狐疑,看向蕭夫人,靜待她的下文。 蕭夫人卻忽然轉(zhuǎn)了話題:“皇后娘娘膝下七皇子與你同齡,尚未定下正妃之位。” 瑟瑟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她呢。前世想不通的一切忽然明朗起來:為什么當(dāng)初她一個江西安撫使的女兒有機(jī)會入宮,和樞密使顧相的孫女,參知政事荀相的女兒,以及皇后娘娘的親侄女一起待選皇子妃,甚至蕭后最早是屬意她的,原來是這樣。 娘早就與蕭后接洽上了。一旦事成,她身為鹽鐵副使的女兒身份也足夠,還不至于讓陳括的婚事太過惹眼。只是,后來父親意外身為,婚事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蕭夫人望著她,伸手欲要摸摸她的鬢角,柔聲道:“我的瑟瑟,容色無雙,配得上天底下最好的兒郎?!?/br> 瑟瑟的神情冷下:“所以,您是要賣女求榮嗎?” 蕭夫人的臉色變了:“什么賣女求榮?你這孩子怎么說話的?娘為您選個好夫君,保你一生榮華富貴,難道還是為了自己不成?” 瑟瑟譏諷地看著她不說話。 蕭夫人的臉上掛不住:“你別天真了。七皇子如今養(yǎng)在皇后娘娘膝下,前途不可限量,有朝一日說不定……”她頓了頓,總算沒有把那僭越的話說出口,只道,“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難道嫁給皇子不比嫁給一個小小的國子監(jiān)司業(yè)之子要強(qiáng)得多?” 瑟瑟道:“七皇子再好,我也不喜歡他?!?/br> 蕭夫人搖搖頭:“老太君還真是把你養(yǎng)得不知輕重了?;橐鲋?,乃結(jié)兩姓之好,什么時候容得你一個女兒家喜不喜歡?”說到這里,看到女兒的神色,想到這孩子畢竟不在她身邊長大,口氣微微緩和,“瑟瑟,娘也是為你好,休要任性?!苯斜г?,“服侍二娘子先把衣裳換上。” 抱月低著頭,抱著衣服走近。瑟瑟一把將衣服打落。 蕭夫人眼中閃過怒色:“瑟瑟!” 瑟瑟道:“娘,分別多年,您知不知道我有多想您,多想爹爹和三哥?我日日盼著你們回來,可沒想到,回來的第一天,您就……”她望著蕭夫人,目光倔強(qiáng),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蕭夫人的眼眶也紅了,見瑟瑟神色倔強(qiáng),不由又是傷心又是頭痛: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她的苦心呢?旁人能有機(jī)會嫁皇子,不知該有多開心,更勿論這個皇子今后很有機(jī)會得登大寶。偏這孩子鬧得像自己要怎么著她一樣。她怎么不想想,自己是她的母親,難道還會害她不成? 何況,這樁婚事一旦成功,對她父親的仕途也會有極大助益。她父親疼她一場,她回報一二也是應(yīng)該。 罷了罷了,終究不是自己身邊養(yǎng)大的,總沒有這么貼心。想到這里,蕭夫人就頗有些抱怨周老太君:誰家孩子沒個頭痛腦熱,三病六災(zāi)的,偏她寶貝孫女,非要抱到身邊養(yǎng),生生叫她們母女分離。 不管如何,和七皇子聯(lián)姻之事勢在必行,女兒現(xiàn)在小,不懂其中的好處,自己做母親的總要為她把關(guān),眼下,先想個法子把她哄回來才是。 蕭夫人想到這個孩子自小就是吃軟不吃硬,神色緩和下來,用帕子點(diǎn)著眼角的淚道:“娘在江西,也是日日夜夜想你。你要實(shí)在不愿意娘也不勉強(qiáng)。只是,明日入宮,娘已答應(yīng)了皇后娘娘,你就算心里不愿意,為了娘,且先走這一趟好不好?” 瑟瑟望著蕭夫人,她美麗高貴的娘親,便是垂淚的模樣也是格外動人,心卻是一陣陣發(fā)冷:若她真是十六歲的小娘子,蕭夫人的話她大概就會信了,可如今,她有什么不明白的?蕭夫人這是緩兵之計。 可蕭夫人已經(jīng)退了一步,她終究沒法狠心拒絕。她盼了兩輩子的娘親,她的骨rou血親,這樣含淚的懇求,她怎么忍心對方因為自己被蕭皇后怪罪? 瑟瑟終于點(diǎn)了點(diǎn)頭。 蕭夫人露出喜色,示意抱月和她身邊的王mama服侍瑟瑟換上衣物,若不合身,還需要連夜修改。 瑟瑟如泥雕木偶任她們擺弄。等到一切完畢,所有人都離開,她關(guān)上房門,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走,伏在桌上無聲地痛哭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忽覺微風(fēng)颯然,燭火搖曳,心頭一驚,緩緩抬起頭來。 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模糊的淚眼中,她只隱約看到他黑得發(fā)亮的眼眸,卻看不清他的神情,心卻一下子安定下來,喃喃叫道:“睿舅舅?!?/br> 作者有話要說: 睿舅舅:我不是來安慰你的! 忽然發(fā)現(xiàn)粽子的咸黨還挺多嘛o(n_n)o 感謝以下小天使,(づ ̄ 3 ̄)づ 林亦槿今天也是世最可扔了1個地雷~ 灌溉營養(yǎng)液:“浪蕩稚女心hi” 10,“stronging” 5,“寶寶” 1,“小鈴鐺” 1~ 第41章 夜已深,一燈如豆,昏黃的燭火在黑暗中破出一片光亮,勾勒出少女柔美異常的輪廓。 她仰起雪白的小臉,挺翹的鼻頭哭得紅通通的,從來明亮帶笑的杏眼已經(jīng)紅腫,長而濃密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珠,輕輕一顫,便一串串滾落,如梨花帶雨,海棠承露,可憐之極。偏偏所有的哽咽都壓在喉口,不發(fā)出半點(diǎn)泣聲。 美人垂淚,楚楚堪憐。 她從來不哭的。如今為了騙過他,連這一招都使出來了嗎? 這一世相處的種種情景宛若浮光,在腦海中一一閃過:西子湖邊,她渾身濕透,瑟瑟發(fā)抖地喚他“恩公”;抱樸草廬,她柔情脈脈,小心翼翼地向他示好;國公府中,她一瘸一拐也要堅持來尋他;他認(rèn)她為晚輩時,她笑盈盈地喊他“睿舅舅”;以及,她坦然告訴他,她想嫁給蔣讓時的模樣…… 蕭思睿低頭看向她,心中冷笑:這珠淚盈盈的模樣真是美啊,這世上只怕沒有幾個男兒能抵擋。只可惜,他再也不會上她的當(dāng)。 許多事,不細(xì)究時只覺理所當(dāng)然,然而一旦起疑,處處皆是破綻。 他怎么從沒疑心過?這一世,明明有太多事和前世不同。 懷義縣主一改前世的順風(fēng)順?biāo)?,處處吃癟;燕家二郎欠錢,她果斷異常,及時處置;燕家大娘子沒有如上一世般嫁入趙家,順利退親;她一邊說著愛慕他,卻又輕易接受了蔣家的婚事;以及,燕家父母的平安歸來,沒有如上一世般葬身天災(zāi)…… 她試圖讓一切改變顯得合情合理,然而,一次是巧合,一而再,再而三地發(fā)生,便不是巧合兩字能解釋的。 答案昭然若揭:帶著記憶回來的,除了他,還有她! 只有知道燕家人前世不幸的她,才會一心想要改變燕家人的命運(yùn)。她一直在騙他!騙他她沒有從前的記憶,騙他她還是前世鐘情于他的她。 這個騙子! 新仇舊恨俱上心頭,他心中暴虐之念驟起,臉若寒霜,目光陰沉,伸出手,緩緩捏住她下巴,抬起。 瑟瑟淚眼汪汪,眼前一片模糊,對他的情緒毫無所覺,伸手去掰他的手,哽咽道:“不許看。我哭起來不好看?!?/br> 蕭思睿:“……”她以為他是關(guān)心她,想看她哭得怎么樣嗎? 瑟瑟掰了幾下,掰不動他的手,索性伸手擋住自己紅腫的眼睛,抽泣著求道:“您別看了好不好?我,我只是很難過,過一會兒就好了?!?/br> 蕭思睿見她兩手并列,整張臉兒都藏了起來,簡直氣笑了:她還在騙他,裝作對他親昵的模樣!真是把他當(dāng)傻子啊。前世的時候她不是能得很嗎,天天和他對著干,對他冷嘲熱諷,毒殺他的時候多么理直氣壯,怎么,現(xiàn)在慫了?還擋臉,擋著臉?biāo)筒徽宜阗~了嗎? 他心中怒極,空著的一手覆上了她柔軟的玉手,收緊,正要用力扯開。 就在這時,門一下子打開,抱月的聲音傳了進(jìn)來:“二娘子,衣服改好了,你再試……”抱月的聲音戛然而止,張口結(jié)舌地看著眼前的場景。 瑟瑟坐在椅子上,嬌軀輕顫,掩面而泣;氣質(zhì)冷肅的男子站在她面前,一手捏著她的下頜,另一手緊緊攥住她手,低下頭,目光專注地看著她。 看模樣,似是小娘子在傷心,另一人想要抬起她的頭看看她的模樣?可這動作也太曖昧了! 抱月手中的衣服不知不覺掉落在地,張口結(jié)舌:“二娘子,蕭,蕭大人,你,你們……”他們兩個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蕭大人一個外男,怎么跑到二娘子的閨房中來的啊啊??? 蕭思睿動作頓住,臉色瞬間沉下,不怒自威:“出去!” 逼人的氣勢撲面而來,抱月心膽俱寒,卻又擔(dān)心瑟瑟,顫聲道:“二娘子她……”蕭思睿陡然扭頭看了過來,目光懾人,若寒光冷電。一時間,抱月渾身冰寒,什么都無法反應(yīng),下意識地聽從他的命令退了出去。 蕭思睿放開瑟瑟,走過去,直接將房門從里面閂上。 抱月心頭亂跳:這位想要做什么?二娘子和他……不會不會,蕭大人是二娘子的長輩,自己這是亂想什么呢?應(yīng)該是二娘子不想進(jìn)宮,蕭大人在安慰她??墒挻笕嗽趺磿赖?? 正當(dāng)心神不寧,王mama拎了一壺水過來,看到她站在門口,驚訝道:“抱月,這么晚了,怎么還不進(jìn)屋?”她向瑟瑟的屋中張望了下,“二娘子怎么樣了?” 抱月背上密密沁了一層汗,暗叫不妙:蕭大人還在屋中呢。他究竟是年輕男子,深更半夜,和二娘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動作還這么親密,總是不妥??刹荒鼙黄渌税l(fā)現(xiàn)。 她緊張地往瑟瑟屋子的窗口看去,卻見窗紙上只映出瑟瑟一個人的身影,稍稍放心,勉強(qiáng)鎮(zhèn)定下來,答道:“二娘子沒事,就要歇下了?!?/br> 王mama道:“那就好?!豹q豫片刻,又道,“你也勸勸二娘子,夫人總是為她好。” 抱月胡亂點(diǎn)了點(diǎn)頭:“mama放心?!庇痔嵝阉?,“水要涼了?!?/br> 王mama“唉呀”一聲,忙往主屋走去。 抱月又往窗戶方向看去,里面的人大概已發(fā)現(xiàn)了不妥,燭火不知何時滅了。 屋內(nèi),蕭思睿聽到外面的動靜沒了,正要往回走,眼角余光忽然看到抱月剛剛驚嚇之際掉下的衣裳,不由微微一怔。他腳步停下,彎下腰,將衣服撿起,借著朦朧的月光,一件件展開細(xì)看。 他瞳孔微縮。 竟是這身衣服! 思緒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的那日,她鮮衣華飾,環(huán)佩叮當(dāng),在顯陽殿向蕭后盈盈下拜。那張臉兒抬起時,滿室的光華都仿佛落到了她一個人身上。那一刻,她便仿佛蒙塵的明珠,洗去全部塵埃,展露出最耀眼的光華。 陳括會鐘情于她,他一點(diǎn)兒也不意外,世間又有誰能拒絕這樣的美人兒?即便是他,也是個再俗不過的人,那日見到陳括落到她身上的目光,便嫉妒如狂。 如今,這身衣服再次出現(xiàn),也就是說,蕭后再次召她入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