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林菡在跌打鋪子看過傷之后,林蕙將她送到門口,命丫環(huán)扶著進(jìn)去。 林菡道:“jiejie不進(jìn)來坐一會兒嗎?祖母很惦記你的?!?/br> “不去了,你代我向祖母問安。”她神色莫測。 約是因為父親,林菡當(dāng)然知道林玉峰跟林蕙的事,當(dāng)時對那父女倆關(guān)系破裂幸災(zāi)樂禍,但眼下欠了林蕙的情就覺得林玉峰真不是個東西,做什么都隨著他自己的心意,從來沒有為別人考慮過。 林菡嘆口氣:“等我腿傷好了再來看jiejie吧。” 林蕙沒說什么,叫車夫起駕。 回到王府,她將那支筆放在案桌的筆架上。 管事此時過來稟告:“王妃,那藺公子的底細(xì)小人已經(jīng)查清楚了。” “是嗎?”林蕙抬眸,“說來聽聽?!?/br> “那藺公子叫藺玉澄,最初是在靈州以販賣木料起家的,后來自己打造船隊,攜帶瓷器,錦緞,茶葉,檀香,木梳等物去往多國,數(shù)月之后帶回大量寶物,清售一空,因此得了個好名聲……商人都喜歡與他合作,聽聞與他搭上關(guān)系的,個個日進(jìn)斗金?!?/br> 那是傳說吧,吹得神乎其神,不過空xue來風(fēng)未必?zé)o因,藺玉澄肯定有點真本事。 林蕙道:“你去告訴他,我明日想看看他的東西,約個時間?!?/br> “是?!惫苁赂嫱恕?/br> 這陣子穆璉有點心神不寧,自從藺玉澄來過王府之后,他時不時就夢到這個人。夢里,藺玉澄總是和林蕙在一起,他們似乎有說不完的話,有一次他竟然夢到藺玉澄摸了摸林蕙的頭。 穆璉突然把手上的文案一擲,跟徐平道:“你馬上去青云觀,問問許無非到底在做什么,他答應(yīng)本王的事情怎么還沒有辦成?!?/br> 聽起來很急,徐平立刻啟程。 青云觀離得近,徐平又是騎得良駒,沒有多久便到了道觀門口。 許無非正當(dāng)在吃午膳,聽說徐平來了便請他一起。 徐平道:“小人哪里吃得下,道長,你趕緊把事情辦完吧,省得殿下總是惦念?!?/br> 哦,是為做夢的事情。 許無非放下筷子:“不是我不想辦,實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彼麕煾噶粝碌氖衷嗖徽f,有些還晦澀難懂,看一頁都需幾個時辰揣摩其中深意,他懷疑得看上幾年。 徐平皺眉:“道長若需要人手的話……” 看來這隨從并不知穆璉想要什么,許無非沉吟:“最近殿下狀況如何?” 狀況?徐平道:“殿下與往常無異?!背送蝗话崛ジ蹂咄?,并無何處不對。是了,他突然要查那個藺玉澄,這是與衙門事務(wù)沒什么關(guān)聯(lián)的人物,但徐平不會透露。 許無非想一想,懷疑穆璉可能是夢的太多了,不然也不至于來催促,他起身去里屋拿出一樣物什:“你交給殿下?!蓖瑫r間寫下一封信,“給殿下過目?!?/br> 總算不是空手而歸,徐平細(xì)心收好馬上又返回京都。 此時穆璉剛剛坐上轎子。 徐平將東西遞上。 除了信外,有一枚小小的青色印章,穆璉仔細(xì)查看之后,發(fā)現(xiàn)這印章非比尋常,底部并無名字,倒是四周雕刻著繁復(fù)的符咒,那符咒放在光亮處,隱隱閃出血光,顏色赤紅。 穆璉把信展開。 許無非在信里說明了無法給予他答案的理由,為此專門將他師父留下的青玄印呈上,說此物能鎮(zhèn)宅驅(qū)煞斬邪,倘若他為夢所困擾,可以將青玄印戴在身上試一試,倘若身邊真有妖魔,即刻會被驅(qū)除。 看完信,穆璉默默無語。 這許無非真是辦事不牢,明明他是要尋找做夢成真的緣由,卻偏偏送來這么一個東西。 主子神色不悅,徐平道:“殿下可要小人再去一趟?” “算了?!痹賳栆矄柌怀鰝€所以然,他懷疑許無非的道行說不定都沒有林蕙高。 不,是肯定沒有,不然最初那符也不會半點用都沒有了。 不過這青玄印……穆璉心想,若是拿到林蕙身邊,她會不會有所反應(yīng)?只是驅(qū)除,驅(qū)除到底是降服,還是直接就把妖給弄死了?信里也不說清楚。 等回到王府,他去書房把青玄印放在一個匣子里。 徐平奇怪,專門求了來的,怎么又藏在這么深的地方呢?主子到底在想什么?正疑惑,又見穆璉在書房轉(zhuǎn)了轉(zhuǎn),突然找出一張極大的輿圖。 他看到穆璉的嘴角翹了翹。 “殿下,是不是要去用晚膳了?”徐平提醒。 “嗯?!蹦颅I把輿圖帶出書房。 剛剛到上房門口就聽到桂心的聲音:“看來藺公子在春霖街有個庫房,不過王妃您真的要去嗎?” 當(dāng)然要去了,驗明下貨物,她可不想被坑,林蕙道:“明日未時記得提醒我?!?/br> “是?!惫鹦膽?yīng)聲。 穆璉這時才走進(jìn)來。 湖色的衣袍穿在他身上,有種春日里的清新,不過屋里的丫頭早就沒有之前那種驚喜了。因為她們發(fā)現(xiàn),即便這雍王與王妃住在一起,兩個人也沒有絲毫的親密。 圓房,簡直是成為了一種不可能。 桂心嘆口氣,默默退到一邊。 這個人除了每日同眠外,經(jīng)常也一起用膳了,林蕙看到他來便命人擺飯。 兩人吃完后,穆璉見碗筷撤得差不多了,說道:“都退下吧?!?/br> 無端端的把所有人屏退,他定是要說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林蕙用腳趾頭想,都猜到肯定是跟妖精有關(guān),就是不知道他又要開什么腦洞了。 林蕙打算洗耳恭聽。 結(jié)果穆璉拿出一樣?xùn)|西道:“你來看?!?/br> “什么?”林蕙湊過去,有點好奇。 穆璉把輿圖一下打開。 因許久不曾觀看之故,里面竟然夾著一層灰塵,四散飛揚,把林蕙弄得頭上臉上都是。她揮著手道:“這是什么東西啊,都是灰?我嘴里都吃到了?!?/br> 她臉皺了起來,看起來可愛得很。 穆璉心頭有些說不出的感覺,不由自主伸手碰觸她鼻頭,輕輕一抹。 林蕙僵?。骸澳愀墒裁??” “有灰……”他收回手,但腦海里閃過的卻是夢里藺玉澄摸她腦袋的一幕。 他為什么可以摸到?想著,也伸手往林蕙的頭夠去,卻被她一把拂開,“我自己拍?!?/br> 穆璉:…… 林蕙一陣拍打,總算把頭發(fā)上的灰塵弄掉了。 真心累啊,主要是這里洗一次頭發(fā)太麻煩,不是白天不是晴天的話,很難干透,因為這頭發(fā)好長。 林蕙理干凈了,目光重新投向這東西,才發(fā)現(xiàn)是張輿圖,頓時哭笑不得。 這是要教地理課嗎? 果然穆璉開始了:“你把這張圖好好看一遍,”手指點點京都,“這是大梁的都城北華,一定要記住,都城向南,最近的城池是云州……” 林蕙:哦。 穆璉睨她一眼:“這是高綿國?!?/br> “哦?!?/br> 穆璉看她態(tài)度不端正,淡淡道:“倘若你被發(fā)現(xiàn),也許本王保不住你。” 林蕙汗,誰會發(fā)現(xiàn)??? 再說,她根本就不是妖! “殿下不必?fù)?dān)心,我有自保的能力。” 這能力倒不知能不能擋得住青玄???穆璉眉頭擰了擰,忽然問:“云崖山在何處?” “?。俊绷洲ツ涿?。 “你不是吃了櫻桃在那里修煉的嗎?”穆璉道,“我不記得何處有云崖山?!?/br> 林蕙簡直想捶自己的腦袋。 說修煉就修煉嘛,怎么要胡編個地名出來呢,這下好了,遇到了一個記憶力極好的奇葩。她硬著頭皮道:“我們妖界不在大梁,所以云崖山在輿圖上沒有?!?/br> “不在大梁?”穆璉挑眉,“那在何處?” “在一個很遙遠(yuǎn)的地方,”林蕙拉著穆璉看向窗外,“殿下可看到天上的星星?妖界就在其中一顆星星上面,看見沒?那顆最西邊的星?!?/br> 沒錯,她是來自星星的女妖。 穆璉:…… 他信她個鬼。 傳說中玉皇大帝都不在星星上,只在天庭,她在星星上?不過,他想到了很早前做得夢,林蕙說她要回到屬于她的那個世界去了。 那世界,是在何處呢? 她說的話,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男子清冽的目光好像月影撫落在臉上,林蕙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走回桌案邊:“這些地名很好記,我看兩日就會記住的?!?/br> 說來說去也是為她的安全,這心意還是領(lǐng)了。 穆璉嗯一聲:“那我把圖留給你。” 兩人說得會兒,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 第二日下午未時林蕙去了春霖街一處鋪面,那鋪面就在街道上,對面是幾家小飯館,人來人往極其熱鬧,故而林蕙也不怕會發(fā)生什么。 藺玉澄已在那里等著了,行禮道:“草民見過王妃,王妃來得真早?!?/br> 不遲到的習(xí)慣早就養(yǎng)好了,即便現(xiàn)在的身份高她也不喜歡遲到的。林蕙笑一笑:“早來早把事情辦法,藺公子,請引路吧。” 真是個直爽的人物,藺玉澄在前道:“這鋪面是一個朋友借給我用來暫時擺放下貨物的,等過幾個月就會收回,幸好王妃沒有讓我等太長時間,不然……” “不然你就要去尋找新的合作商人?” 藺玉澄爽朗一笑:“不敢,除非王妃不愿要草民的這批貨?!?/br> “得看看再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