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傅尋明白了。 她說的是兩輛車的遭遇像。 板寸的車陷進(jìn)淤泥里這是親眼看見毋庸置疑的,那江沅當(dāng)晚開走的巡洋艦,半截車身都是風(fēng)干后的泥灰,要不是陷進(jìn)過泥坑里,達(dá)不成照片里那個效果。 見他聽明白了,曲一弦點點頭,說:“你早跟我說過,江沅的失蹤另有隱情。我一直猜不透有什么原因,讓她一聲不吭開車就走……” 她一頓,想到江沅可能遭遇到的險況,胸悶得有些喘不上氣。 —— 而河道那頭,“哐”的一聲巨響后,擋風(fēng)玻璃整扇被鐵楸穿透砸碎。 尚峰把鏟不開泥的火氣全撒在了砸玻璃上,邊一腳踹開還牢牢黏在車窗上的玻璃,邊支著鐵鍬矮身鉆進(jìn)車?yán)铩?/br> 剛進(jìn)去,他就怪叫一聲,罵罵咧咧道:“我就說這地方邪門吧,車?yán)锶悄喟??!闭f話間,他從車?yán)飹伋鰜硪话鼰?。很快,又扔出個手電筒。 最后零零碎碎的,真讓他搶救出不少工具和設(shè)備。 只可惜能搬出來的物資有限,除了兩桶汽油,其余伙食和飲水悉數(shù)泡進(jìn)了淤泥里。 曲一弦并不關(guān)心板寸那輛車?yán)飺尵瘸隽硕嗌傥镔Y,對于她而言,裴于亮的物資越少她和傅尋的處境越有利。當(dāng)下,給尚峰板寸留了清點整合物資的時間后,徑直上了車,研究地圖。 —— 半小時后,車隊拔營。 巡洋艦的主駕駛?cè)允乔幌遥瘪{傅尋。后座人員減少,除了裴于亮,還有一位存在感全無的權(quán)嘯。 江允被分配到尚峰的越野車?yán)锖退嚒?/br> 探索者本就是老總頭的,板寸的車留在紅崖群后,自然收整歸隊,仍由他和老總頭一車。 這一路,比之前的路線都要漫長枯燥,車隊光是繞過紅崖群就花了整整一下午的時間。 滿目紅赫色的山體,無邊無際。 甚至在天黑之前,仍沒看到周圍的地形有任何的變化。 天黑后,無人區(qū)的路越發(fā)難走。 除了路上幾次補給汽油,幾乎沒有停下來休息過。 尚峰在第無數(shù)次抱怨自己疲勞駕駛后,曲一弦大發(fā)慈悲,讓車隊原地休整。 她下車,清點路上消耗的汽油。 三輛大車,全不是節(jié)能型的越野,翻山越嶺了一整天,汽油的消耗量十分可觀。 曲一弦清點完,忍不住雀躍地挑了挑眉。等一轉(zhuǎn)身,又?jǐn)Q眉,又抿唇,一臉苦大仇深地去找裴于亮匯報情況。 裴于亮正在和老總頭看地圖,見曲一弦過來,猜也能猜到她要說什么。 他放下地圖,問:“剩下的汽油還能堅持多久?” “四百公里。”曲一弦算了算:“按我們現(xiàn)在的速度,大概七小時后,汽油耗盡?!?/br> 七小時,有些棘手。 裴于亮蹙眉:“算上車輛油箱里的汽油了?” “算上了?!鼻幌艺f完,慢條斯理地又補充了一句:“尚峰那輛車可能還需要檢修下,好像是剎車片出了點問題,怕影響到剎車盤?!?/br> 曲一弦算過,按照剩下的公里數(shù)和這個油耗水平,不可能順利抵達(dá)裴于亮的物資補給點,強行也強行不了。 果然,裴于亮沉思片刻,問:“小曲爺覺得該怎么辦?” 這個問題甩給曲一弦,既是陷阱也是試探。 不過,曲一弦并不打算接招。 裴于亮對她本就不是完全信任,任何回答任何做法他都能找到懷疑理由,與其如此,還不如直接點。 “五道梁有個小鎮(zhèn),汽修店,加油站包括小超市一應(yīng)具有?!彼噶酥肝宓懒涸诘貓D上的位置:“這是離我們最近的一個鎮(zhèn)區(qū),按裴老板規(guī)劃的行程路線,除了五道梁再沒有別的鎮(zhèn)區(qū)可以補給?!?/br> “當(dāng)然?!鼻幌以捯粢晦D(zhuǎn):“如果裴老板有別的計劃,這些話就當(dāng)我沒說過?!?/br> 她敲了敲車窗,示意:“裴老板可以好好考慮下,離今晚的扎營點還有四十公里的路程。等天一亮,車隊繼續(xù)拔營,可就沒試錯的機會了?!?/br> 話點到為止。 曲一弦也不多做糾纏,轉(zhuǎn)身就走。 —— 再次啟程,已是晚上十點。 夜晚降溫后,路上結(jié)冰結(jié)霜,路況十分糟糕。等抵達(dá)今晚的營地,已是一個半小時以后。 眾人皆疲憊不堪。 扎完營,解決溫飽,正待入睡時,尚峰來替裴于亮傳話:“小曲爺,裴哥讓你列一下需要補充的物資清單?!?/br> 曲一弦微怔:“現(xiàn)在?” 尚峰點頭:“現(xiàn)在?!?/br> 曲一弦沉默數(shù)秒后,問:“你知道棒打鴛鴦是缺德的嗎?” 尚峰:“……” 他無語了一瞬,低頭,視線對上帳篷里的傅尋,諂媚一笑:“傅先生,耽誤點你和小曲爺?shù)臅r間,實在是裴哥催得急。他得先看過,才能知道要支付多少錢?!?/br> 曲一弦聞言,打趣道:“那你去問問,如果是傅尋付錢,是不是就不用看清單了?” 尚峰被噎回來,有些尷尬:“小曲爺,你就別為難我了……” 他一個底下辦事的,一沒人權(quán)二沒人權(quán)三沒人權(quán)的,本就做著吃力不討好的事了,何苦為難他呢! “行,等會請你如實轉(zhuǎn)達(dá)下這句話——” 曲一弦醞釀了幾秒:“我呸,缺你幾個臭錢……說完了。” 尚峰都快哭了:“小曲爺……” 曲一弦橫起來半點不妥協(xié):“你不說我不列,我又不著急。物資補給這事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是車隊沒油沒柴沒米,裴于亮擺那做派給誰看?” 尚峰這一手又捧了塊燙紅的鐵疙瘩,他無語凝噎片刻,含淚頷首:“行行行,我說。大不了讓裴哥踹死我一了百了?!?/br> —— 打發(fā)走尚峰,曲一弦貼著帳篷布簾好一會,沒聽到大帳篷里傳來的憤怒咆哮聲,她還失落了一會。 “裴于亮不氣?這么能忍得???” 傅尋手枕在腦后,拍了拍身旁的墊子:“過來?!?/br> 曲一弦依言躺過去,躺得本本分分,不越雷池。 傅尋見她躺得板正,忍不住調(diào)戲:“這么怕我?” 曲一弦最受不得激,聞言,眼一睜,冷嘲:“怕你?為什么要怕你?” 傅尋尋思了下,意味不明地答了句:“幕天席地,這地方,應(yīng)該不算委屈你了?” 曲一弦一下想起他昨晚在車上那句近乎縱容的輕嘆——“我只是不想你委屈”。 真…… 蘇得要她老命了。 第86章 占嘴上便宜沒多大意思,曲一弦還是喜歡來點實際的。 她光是想著有那么一天,傅尋會被她壓在身下,予取予上的……就忍不住有點上火。 就像干燥的枯木擦亮了一簇小火苗,那簇火苗燒啊燒的,直把她的心肝燒得guntang又熱忱。 她主動停戰(zhàn),卷了睡袋和毛毯準(zhǔn)備睡覺。 也是倦極,曲一弦閉上眼沒一會,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夢見了傅尋,站在博物館的展館前看鎮(zhèn)館之寶——一尊鎏金青瓷琉璃塔。 館內(nèi)只有一束燈光,柔和的,打在他的身上。 曲一弦看見自己站在展館的大門口,等他發(fā)現(xiàn)自己。然而,一批教授學(xué)者涌入,圍著他嘰嘰喳喳地要論證鎏金青瓷琉璃塔的歷史典故。 他站在人群中央,居高臨下地望了她一眼,似壓根不認(rèn)識她一般,曲指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絲無框眼鏡,很快隨著人流離開。 她一句“王八羔子”還沒罵出口,腳下的青灰色瓷磚陡然四分五裂。眼前的展館,像是正在經(jīng)歷一場地震,墻壁上的掛畫被震脫落地,墻灰撲簌簌落地。 滿地?zé)焿m里,她腳下震顫,僅一瞬,天旋地轉(zhuǎn)。 等曲一弦緩過那一陣暈眩,睜眼醒來時,她發(fā)現(xiàn)自己仍困在夢中。 目光所及之處是敦煌七星大酒店的她的專屬客房,浴室里有淅淅瀝瀝的水聲響個不停。她披著浴袍起身,推門而入時,一個赤裸的男人身影赫然躍入眼中。 他背對著自己,正在淋浴。 水汽蒸騰的淋浴房內(nèi),那雙熟悉的黑沉的眼睛透過水霧,清晰地捕捉住她的目光。 她看見自己倚著門,跟調(diào)戲良家婦男一樣吹了聲口哨。 隨即,徑直拉開淋浴房的玻璃門,解開浴袍入內(nèi)。 氤氳蒸騰的水汽里,傅尋的擁抱和親吻就像干柴烈火,一觸即燃。 她咬著他的肩膀,鎖骨,胸口,質(zhì)問:“在展館為什么裝作不認(rèn)識我?” 他無暇分心,親吻著她的耳窩。 沉重的呼吸聲在她耳邊像最催情的烈藥,她閉著眼,配合地仰起脖子,感受他帶著水汽溫暖又濕漉的親吻從耳垂一路落至胸口,最后一口咬在她的胸前。 他的聲音低沉又含糊,混著水聲,低聲道:“想把你藏起來?!?/br> 他抬眼,那雙眼又深又亮,眼底的欲望如藤蔓,一絲一蔓裹纏住她:“除了我,誰都不能占有你?!?/br> 曲一弦一個激靈,忽然驚醒。 心口酥酥麻麻的,心跳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