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一件非常私人的、他或許還曾貼身帶著帶著的東西。

    這種感覺其實非常奇妙，其實這把鑰匙并不意味著什么，但她每次看見，都覺得很開心。

    她買了一只小木箱，上面有繁復(fù)的歐式花紋，看起來像那種古堡里存放珠寶金幣的寶箱。

    箱子有鎖，她將這把鑰匙鎖在里面，和《那年春光下》的番外鎖在一起。

    這是她最隱秘的心事。

    現(xiàn)在他又叫她去他家里了，她感覺心事被撬動，按捺情緒變得十分艱難。

    “……好的?！彼M量平靜地說出這兩個字，暗自打算周六什么都不做了。

    她要換好衣服、化好妝就等著他來。他一到，她就直接下樓去，一刻都不耽擱地見到他。

    但在星期四，這篇大綱先一步在誠書文化內(nèi)部引起了爭論。

    魏萍的態(tài)度最堅定，礙于誠書文化內(nèi)部只有她和吳敏知道謝青的真實身份，很多話她不好在開會的時候說，就私下到陸誠的辦公室慷慨陳詞了一番：“我覺得籬大這樣，真的不行！”

    “《赤玉錄》的官司是大事，如果沒有達(dá)到預(yù)期效果，不僅對她，對誠書文化的負(fù)面影響也會很大?！?/br>
    “求求她寫個熱題材行嗎？”

    “哪怕她寫個快穿之類逼格不高的文，也比星際文強(qiáng)?。　?/br>
    魏萍的每一句話，陸誠都贊同。

    但在魏萍說完之后，他還是道：“不干涉旗下作者的創(chuàng)作，是我們的基本道德。”

    “是，但籬大不是性質(zhì)特殊嗎……”魏萍眉頭緊鎖，“您設(shè)想一下，如果官司贏了但熱度不夠，大多數(shù)人都不會知道真相。這個時候她如果重新啟用玉籬這個名字，大家就是一期挨罵；如果她不重新啟用……這個官司還有什么意義？”

    陸誠頷首：“你說得對。”

    “如果她非要寫冷題材，那我寧可她再寫一篇現(xiàn)實向作品。”

    好歹能拿獎，也算一種成績積累。魏萍的用意很清晰。

    陸誠點點頭：“我再想想?！?/br>
    “陸總。”感受到他的敷衍，魏萍顯出不滿，“麻煩您控制一下您的個人感情?！?/br>
    “什么？”陸誠反問，顯得欲蓋彌彰，“什么個人感情？”

    魏萍翻了一記白眼。

    她和吳敏已經(jīng)就這個問題八卦很多次了。她覺得謝青跟陸誠說話時語氣都更活潑，吳敏提供小料說陸誠看謝青時總在笑。

    作為都已嫁人多年早已經(jīng)歷過愛情的“過來人”，兩位女士都覺得自己的猜測八|九不離十。

    但看來當(dāng)事人打算裝傻充愣。

    基于當(dāng)事人是老板，魏萍很給面子地選擇揭過不提：“當(dāng)我沒說。”

    陸誠挑眉。

    “我也沒別的意思?！蔽浩佳杆侔言掝}繞回去，“但我們真的，必須，考慮一下熱度問題?！\書文化的神秘人’熱度只能上升不能下降，星際文太不靠譜了?！?/br>
    “好吧。”陸誠還是沒多說什么，只是點頭。

    魏萍郁結(jié)于心地戳在他桌前。

    他沉吟了片刻，抬起頭：“菠蘿臺上星期來談了個合作，對吧？”

    “對?！蔽浩键c頭。

    nb s　來的是她先前在電視臺工作時的老同事，她就直接出面接洽了。對方是想來合作一檔綜藝欄目——說是合作，其實主要是想找人投投錢。因為雖然現(xiàn)在成功的綜藝大多一本萬利，但前期的“本”也并不低，單是明星的出場費就是天價。

    魏萍對這種合作興致缺缺。只要賺了錢大家都有錢分是真的，可對她來說，綜藝和網(wǎng)文行業(yè)實在差得太遠(yuǎn)，他們能做的只有投錢和賺錢，說起來跟炒股也沒太大差別。

    站在她的角度，她更愿意把錢花在能造成直接影響力的事上。做做劇、捧捧新作者都好。再不然，砸在公益上也行啊，既做了好事，也留下美名。

    陸誠倒突然對這個合作有了興趣：“有策劃案么？拿來給我看一眼。”

    “……陸總，別打岔?！蔽浩紵o奈，“我們先談完籬大的問題，然后我把菠蘿的策劃案發(fā)給您?！?/br>
    陸誠一哂：“不，看完策劃案，我保證好好解決籬大的問題。”

    你要干什么？

    魏萍腦海里劃過二百行彈幕。

    鬼知道他要干什么。

    但反倒是因為這樣，她姑且接受了。

    陸誠很善于劍走偏鋒。

    在他入行的時候，網(wǎng)絡(luò)文學(xué)市場已經(jīng)非常成熟，成熟的市場固然能養(yǎng)活很多人，但也會讓新入行者難以立足。

    他不僅迅速站穩(wěn)了腳跟，還將誠書文化迅速打出了名氣，靠的可不是按部就班。

    敏銳和魄力，在任何行業(yè)都是寶物，新興行業(yè)里尤其如此。

    魏萍于是直接打開郵箱讓陸誠看了電子版的策劃案，這一看就是近一個小時。臨近下班，魏萍看陸誠還沒有繼續(xù)討論的打算，開口道：“我先下班接孩子去了啊……”

    “行。”陸誠抽神搭理了她一下，“跟吳敏說一聲，通知各部門經(jīng)理開個會?！?/br>
    魏萍：“……”

    那她還接什么孩子。

    十分鐘后，各部門經(jīng)理聚到了會議室。

    陸誠用了五分鐘，開門見山地說完了自己的想法。

    會議室里人頭sao動，經(jīng)理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魏萍和吳敏的位置面對面，對視著同時深吸氣，然后吳敏向陸誠湊近了些：“陸總?！?/br>
    “嗯？”

    吳敏壓低聲音：“您昨晚睡夠了嗎？”

    陸誠：“……”

    陸誠剛才五分鐘發(fā)言的中心思想是：我們花多少錢能把這檔綜藝的主動權(quán)拿下來？

    他想自己給網(wǎng)絡(luò)作者搞一檔綜藝。

    交頭接耳結(jié)束之后，大家開始提出各不相同的意見。

    各不相同的反對意見。

    “不行啊陸總，綜藝要讓觀眾看著有趣才能成功，作者不寫東西的時候也就是普通人，也沒啥綜藝感，沒法有趣啊?！?/br>
    “而且作家行業(yè)不像明星那么光鮮。作品有名歸有名，作為一個行業(yè)領(lǐng)域，它不太有話題度啊……”

    “話題度倒還好。你看音樂劇之前也沒話題度，但《聲入人心》也成功了。”有人反駁了前面的發(fā)言者，接著又話鋒一轉(zhuǎn)，“可《聲入人心》還是有沖擊力啊——美聲歌唱家站在臺上唱歌，那是視覺聽覺雙重享受。作者上臺怎么制造沖擊力？搞一幫作者上臺拼字，就是一小時能寫十萬字觀眾也照樣提不起勁啊。”

    拼字帶來的視覺效果說白了就是敲鍵盤，有什么可看的？

    可網(wǎng)絡(luò)作家不拼字，又還能干什么呢？聊大綱聊人設(shè)還是聊卡文歷程？這還不如拼字呢。

    七嘴八舌，觀點各異，但總之贊同陸誠的一個都沒有。

    吳敏還穩(wěn)準(zhǔn)狠地補(bǔ)了個刀：“再說，真弄個綜藝，咱們要力捧‘神秘人’是肯定的吧？可是‘神秘人’一來不能露面，二來就算能露面，你讓她上臺拼字她也贏不了啊……”

    就算是工資里打雜的，都知道神秘人大大她一直手寫。

    砸錢搞個綜藝，第一輪就把當(dāng)家大花旦淘汰出去合適嗎？

    陸誠神色淡淡地聽著四面八方的反對意見，等到大家都爭論得差不多了，才咂了聲嘴。

    接著，又痛心疾首地嘆了口氣：“你們的想象力，可太對不起文學(xué)事業(yè)了。”

    “……”

    這句話太可氣了。

    如果他不是發(fā)工資的那一個，員工們可能會想打人。

    第44章

    星期六下午三點, 陸誠就到了謝青樓下。

    其實他們約的是晚飯, 兩個地方離得又很近，做好飯再來接她也來得及。

    但私心還是驅(qū)使他早早地來了。

    他想讓她多在他家里待一會兒, 即便他要做飯, 她在客廳待著也好。

    謝青認(rèn)認(rèn)真真地化了個妝, 不濃，但是是她對著美妝博主的功課研究了很久才定下來的, 顯得皮膚好眼睛亮，眉形也正襯她的臉型。

    化妝至今也不算她拿手的事，難得化得滿意，她就很想坐到他旁邊趕緊給他看。

    是以她一度想坐到副駕去，又在下電梯的過程中艱難忍住——坐哪個位置原本都沒什么，但是她平常都坐后座, 突然坐到副駕就太刻意啦！

    車子行駛的過程中, 陸誠從后視鏡里偷看了她好幾眼。

    她平日對化妝這事, 誠然不化妝的時候也不難看，才華和性格帶來的魅力更令容貌變得不太重要，但偶爾化個細(xì)致的妝, 看起來也很賞心悅目。

    他很想夸她一句，又不知該怎么開口。

    到家門口打開門，陸誠沒有向往常一樣“女士優(yōu)先”，自己先一步進(jìn)了門去。謝青跟進(jìn)去的時候, 他已從鞋柜里拿出兩雙拖鞋, 一左一右地拎著給她看：“你穿哪雙？”

    一雙是粉白搭配的萌系畫風(fēng), 上面還有兔耳朵；另一雙是黑白相間的簡約風(fēng)。

    都是女士拖鞋，都和她的碼差不多。

    而且雖然拆了吊牌，但仍明顯都是新的。

    謝青選恐了一下，接過了黑白的那雙。

    是特意給我買的嗎？

    ——這個疑問在心頭縈繞，繞出一絲絲酸甜味道。

    換完拖鞋進(jìn)客廳，謝青才注意到宋墨也在了。

    宋墨癱在沙發(fā)上，懶洋洋地舉起手跟她打招呼：“hello！”

    “宋哥?！敝x青笑笑，把包掛到架子上，宋墨指指茶幾上自己買來的各種零食：“來，吃東西。”

    “不了?！彼妨讼律恚抗飧娃D(zhuǎn)回陸誠身上，“我去幫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