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江棘坐在車上,任由隨行的醫(yī)生重新為自己的腰腹和雙腿綁上束縛帶,他慵懶地靠著輪椅,語氣懶洋洋地回答著醫(yī)生的一個個問題。 他攥緊傅盈的手,強著跟她十指交扣。 寫滿了愛戀與歡喜的視線也黏著在她的身上,不肯移開半分。 他好愛她啊。 實在是太愛她了,恨不得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時時刻刻都在一起。 車一到家,沉默了一路的傅盈忽然甩開江棘的手,踢掉高跟鞋,一聲不吭地朝樓上跑。 “咣”的一聲,門被狠狠砸上,之后是幾道鎖全部鎖死的聲音。 傅盈似乎魔怔一般地脫掉衣服,用力扔進洗衣簍里,隨后站在淋浴器下任由冷水澆頭而下。 她從小養(yǎng)得太過精細,身體經(jīng)不得一點苦難。 即使是大夏天的中午,冷水淋上頭頂?shù)乃查g也使她渾身僵硬,發(fā)起了抖,臉上的血色也被沖的一干二凈。 她拿起一瓶卸妝油就往臉上抹,洗干凈后抬起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臉色慘白,嘴唇發(fā)青,可心里卻升起了一種自虐的快.感。 “傅盈,你好賤啊?!?/br> “叩叩叩——” 傅盈猛地抬起頭,搶在來人的前面道:“別來煩我!” “出來吃飯。” 是江棘。 “說了別來煩我!” 門外沒了聲,傅盈長長地深呼吸了下。 又在冷水下站了好一會后她關(guān)掉了淋浴,一把擰開浴缸上的水龍頭放水。 浴缸里的水干凈澄澈,上頭飄著暖暖的熱氣。 等水放滿后傅盈坐了進去,整個人潛進熱水中。 半小時后,傅盈從浴室里出來。 她隨手裹了條長毛巾,外面披一件真絲睡衣。 她的神態(tài)比剛才好了許多,只是路過洗衣簍時步伐停頓了下,目光不由看了過去。 里頭都是她剛剛脫下來的,包括禮服首飾都在其中。 最上面是一條黑色的無痕小內(nèi)褲,它皺巴巴地團在一起,即使如此上頭的幾點白色也仍舊醒目,礙眼非常。 傅盈抿了抿唇,走過去伸手拿出它,隨手扔進了垃圾桶。 她穿上拖鞋,系上睡衣的系帶,接著走到門口解鎖,打開房門—— 江棘坐在外面,旁邊是手里捧著幾把鑰匙的管家。 傅盈掃了眼,笑道:“干嘛?你不會以為我要做什么傻事吧?” 江棘抬眸看她。 回來的一路上他的眼里充滿著纏綿愛意,可此時愛意退卻,里面淺淺的,淡淡的,沒有一點波動。 她和他對視,兩人許久都沒開口。 最后還是傅盈敗下陣來,她呼了下氣,對江棘道:“我明天就回學(xué)校?!?/br> 作者有話要說: 只想給點糖,沒想到rou都吃上了。咋肥事? 第十五章 江棘冷下了臉:“為什么?” “想提前熟悉熟悉。” “熟悉什么?” 傅盈看著他:“我大二要住校。” 大一她也交了住校的錢,但因為江棘家離學(xué)校很近,又有專門的司機接送,所以她一下課就會回家,只有期末考試的時候會在學(xué)校住兩天,和舍友一起期末沖刺。 那時候江棘的父母還在,有他們鎮(zhèn)著,傅盈的日子非常愜意,就和在自己家差不多。 直到江棘的父母去世,她和江棘之間的平衡才被打破,兩人的關(guān)系也跟著天翻地覆。 江棘又問:“為什么忽然想住校?” 傅盈解釋道:“學(xué)校本來就規(guī)定大一大二是要住校的,而且大二課多,我天天來來回回的,很不方便,也影響成績,還影響同學(xué)間的感情,我都沒幾個學(xué)校里的朋友。” 江棘輕笑了聲:“跟我做一回就這么不樂意?” 傅盈別開眼:“跟這個沒關(guān)系?!?/br> “你明明喜歡我,心里有我,卻每回親完、做完都要做出這副樣子,承認你喜歡我就這么難?”江棘啞了聲,淺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看著傅盈,“你嘴上說著不喜歡,身體卻一點不排斥,哪次最后不是你主動纏著我?” 傅盈最厭惡的也是這個。 她的身體一點也不抗拒江棘的接觸,甚至每回只要一個吻、一下?lián)嵊|就能點起火花,腦子里熱意一上頭,就什么都能和他做得出來。 第一次的時候也一樣。 明明是痛苦的、怨恨的,可到后來她卻還是沉浸在了他給予的旖旎世界里。 這一點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很賤。 “說話。”江棘氣勢逼人。 傅盈深呼吸了一下,抬起頭憤憤道:“你要我說什么?說我就是矯情就是賤?是,我就是這種人,沖動完了就后悔,還總是改不掉,不經(jīng)逗不禁撩,我就是管不住自己,行了嗎?你要聽的是不是就這個?” 江棘沒有說話。 他定定地看著傅盈,目光清冷,嘴唇抿成一條薄薄的線。他仍穿著宴會時的黑色西裝,系著領(lǐng)帶,別在胸前的胸針光芒閃耀,看起來肅穆且禁欲。 他蒼白的食指緊扣在輪椅上,隱隱能夠看到皮膚下的青色經(jīng)絡(luò)。 傅盈注意到他的袖口少了樣?xùn)|西,那里原本有一個象牙白的袖扣。 是那時候被她拽掉的。 一通話說完后,她以為江棘會生氣,會和以前一樣神經(jīng)質(zhì)地沖過來抓住她的手質(zhì)問什么,可他沒有,沉默了一會后,他的手rou眼可見地放松了下來,臉上的怒意也消弭無蹤。 他不氣不惱,語氣淡淡:“那我就更不能同意你住校了?!?/br> 傅盈蹙眉:“你什么意思?憑什么?” 江棘唇角勾起,手肘抵著輪椅扶手,雙手隨意地交叉在胸前。 他看著她的眼睛道:“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是你的未婚夫,我們應(yīng)該對彼此忠貞。我對你全心全意,你自然也該如此,如果你管不住自己,那么我就有責(zé)任來管束你,看著你,所以,我不會同意你住校?!?/br> 傅盈快被氣笑了。 她忍不住邊說邊用手比劃著:“首先,娃娃親這個東西法律不作數(shù)。其次,男女朋友也好,未婚夫妻也罷,只要沒有結(jié)婚,兩者之間的關(guān)系想什么時候結(jié)束就什么時候,并不需要雙方都同意。最后,我們雖然住在一起,但也是相互獨立的個體?!?/br> “總而言之,你沒有權(quán)利來管束我!” 江棘挑了下眉,語氣不變:“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我們捆綁在一起,根本不存在什么相互獨立?!?/br> “是,我們是捆綁在一起,但并不一定要做夫妻?!备涤瘮偭讼率?,“我們也可以做好朋友啊,我們一起長大,是青梅竹馬不是么?為什么非要在一起呢?” “只有你和我在一起,我才會容忍你,否則——”江棘停下話語,嘴角的弧度上揚,他露出一個令傅盈毛骨悚然的笑容,“我寧可毀了你?!?/br> 最后幾個字說得很輕,幾乎是飄進傅盈耳朵的。 可那種驚悚的感覺卻在一瞬間襲上大腦,脊背僵硬,汗毛豎起,傅盈深吸了口氣往后退了一步,整個人貼上身后的門板。 她就知道,江棘怎么會忽然變得那么溫和? 不過是把瘋狂和偏執(zhí)都藏起來罷了! 最可怕的還是她在他的神情中看出了興奮的情緒,也許他早就想過要怎么處置不聽話的她,甚至他有可能還在期待著這種情況的發(fā)生。 眼前不停閃過懸疑劇里可怖的死亡場景,原本因為洗澡而泛著潮紅的臉頰又迅速白了下去。 背在身后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傅盈咽了咽口水,再次開口時已經(jīng)完全沒了之前理直氣壯的模樣—— “但是……感情這東西不是說來就來的,你至少要給我一些時間適應(yīng)你?!?/br> 他笑得溫柔:“要多久?” 傅盈舔了舔唇,她摸不準他的意思:“這個說不準的。” “盈盈,你知道的,我沒有什么耐心?!?/br> “我知道?!碧煸搅脑綁阂郑涤鬼?,試圖為自己做最后的爭取,“那我可以回校住兩天嗎?就兩天?!?/br> 與之前說的改變關(guān)系相比,很顯然,回校住兩天這個選擇反倒算不上什么。 江棘看著眼前嚇得臉都白了的傅盈,手指輕敲輪椅,也不想太過逼迫她,點了點頭:“可以,但是只有兩天,期間我會派人看著你。” “好?!?/br> 得到肯定的答復(fù),傅盈立刻退回房間關(guān)上門。 然而門才關(guān)上外面就又傳來了敲門聲。 她只好把門重新打開,看著江棘道:“還有什么事嗎?” “下來吃午飯。” “我不……換個衣服就來。”傅盈咬住唇,非常憋屈地把門關(guān)上。 從小到大她還沒被這么被人嚇過,而且還不能頂回去,所以她心里又是氣憤又是委屈,午飯哪里吃的進去?只隨便扒了兩口就說飽了,上樓收拾回校的東西。 這回江棘沒有送她。 她走的時候他正坐在屋外的亭子下,手里抱著貓,旁邊是管家和許醫(yī)生。 許醫(yī)生正在跟他說著什么,管家也在一旁配合地點著頭,而他看著她,從她踏出家門,一直到坐車離開他都在看著她。 即使車子已經(jīng)開遠,那種被陰冷視線看著的感覺仍揮之不去。 直到到了宿舍,傅盈才整個人放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