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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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醉感受到她的目光向她看過來,對上時棲關(guān)心的目光后,有短暫的失神恍惚。 他輕輕合眼,斂住猩紅的雙眼。 時棲心疼得呼吸都在刮痛喉嚨,發(fā)不出聲音地叫他,“哥哥?!?/br> 她想象過如果她mama得了癌癥后在病床上痛苦的樣子,想象過沒有mama的日子,她光是想象,就已經(jīng)無法接受,一個人在房間里哭得泣不成聲。 她知道寇醉對阿姨是怎樣的想念,她也知道寇醉對父親是怎樣的恨。 好想沖過去抱住寇醉,緊緊地抱住他。 ** 寇楚林離開,家里終于再次歸為平靜。 秦阿姨扶二位老人回房間量血壓用藥,平復(fù)心情。 寇依心一個人坐在畫室里發(fā)呆,眼淚不斷地往下砸。 家里平靜了,但她那個賭徒哥哥,會去往何處?一生顛沛流離,無家可歸。 恨,也心疼,對他愛恨交織著,讓她難受得哽咽,心頭缺了一大塊。 但都比不上,心疼那兩個從此失去父親的少年。 有人敲門,寇依心擦了眼淚,平靜著聲音說:“我睡了,別打擾我?!?/br> 門外傳來細碎的鑰匙開門的動靜,寇依心沒回頭,抓了把顏料抹臉上。敢這么開她門的只有寇醉,不想讓寇醉看見她哭。 可是當(dāng)門開,身后響起熟悉的腳步聲時,寇依心的后背變得僵硬。 輕輕被這人抱住,聽到他柔聲說:“寶寶。” 寇依心一瞬間放棄了堅強,放任自己的軟弱,輕輕向身后堅硬的胸膛靠過去。 但她的軟弱也只維持了兩秒,從他懷里退出來,輕聲說:“行行?!?/br> “你好久沒這么叫我了?!辟R章行在她身后嘆息。 寇依心知道他喜歡聽什么,又輕聲叫了他一次,“行行?!?/br> 賀章行走到她身前來,寇依心臉上的顏料五彩繽紛,他沉著的臉露出兩分笑意,拇指在她臉上輕拭,“以前吵架的時候,你就愛往臉上抹這東西。洗不掉,就好幾天都不和我出門?!?/br> “我性子挺差的,”寇依心眨眼說,“我總把你排在最后。你闌尾炎手術(shù)住院那次,碰上寇醉奧數(shù)競賽,我都沒陪你?!?/br> 賀章行摩挲她臉頰低嘆,“你也知道啊。” 寇依心撥開他手,“知道,所以最后一次叫這么叫你了?!?/br> 賀章行手僵在空中。 寇依心垂眼看著面前成熟穩(wěn)重的男人的一雙黑襪子,“你走吧,真的,別再等我了。至少在寇文念大學(xué)前,我不會離開這個家,何況我還要照顧二位老人。你了解我,你知道我不會留兩位老人和兩個孩子在家里,他們是我的責(zé)任。我不好,對你也不好,不值得你念念不忘。” 賀章行身著商務(wù)西裝,打著領(lǐng)帶,看起來是最讓人聞風(fēng)喪膽的城府精英。 此時賀章行隱忍著,雙唇抿得如線直,“寇依心,你看著我再說一遍。你不要我了,這輩子也不要我,是不是?!?/br> 寇依心抬頭看他,水潤的眸子里閃著無情,“是。” ** 時棲陪寇文回房間,安撫寇文讓他睡一會兒。 寇文沉默安靜,乖乖地上床休息。 時棲溫柔地給寇文蓋薄毯,“小蚊子,你什么都不要想了,安心睡。” 寇醉斜倚著敞開的門框,歪頭看床上的寇文,輕笑著說:“寶貝兒小矮子,睡什么睡,起來做物理題?!?/br> 時棲:“……” 寇文從床上坐起來,抓了把頭發(fā),憤恨地說:“理科好了不起啊,我數(shù)學(xué)也滿分的?!?/br> 寇醉拖腔拖調(diào)地說:“數(shù)學(xué)和物理一樣嗎?有能耐給我把物理考滿分啊?!?/br> 時棲感覺這哥兒倆此時的交談內(nèi)容不大對,正常不應(yīng)該是“寇文,以后哥照顧你”,“哥,以后我給你養(yǎng)老”這樣的話嗎?? 時棲戳著寇文腦門把他按回去,施魔法似的說:“咻,睡覺?!?/br> 再把寇醉推出去,“寇文也不想物理考23分好不好?!?/br> 寇文:“……” “23分?”寇醉輕笑出聲,“咱家小矮子可真棒?!?/br> “出去啊!”寇文咆哮,“煩死了!” 時棲不小心說漏嘴了,用力跳起來拍寇醉肩膀,“你有能耐數(shù)學(xué)高考滿分?。 ?/br> 寇醉懶洋洋地笑著,“沒能耐,我比不過棲寶,最后一道大題我棄了?!?/br> “……” 時棲推著寇醉的腰,推他進他臥室,嘮嘮叨叨說:“其實最后一道大題不難的,你別提前就棄了呀,如果寫完前面還有時間的話,你……” 時棲隨手關(guān)上門,還沒嘮叨完,忽然就見一個影子壓了下來。 寇醉俯身抱住時棲,臉頰深深埋在她頸窩。 他身體在顫抖,用盡力量,雙臂緊緊抱著她。 時棲早就想這樣做了,雙手也緊緊環(huán)抱住他,用盡全身力氣抱住他。 不知過了多久,時棲忽然感到自己的脖頸濕涼。 涼進了她五臟六腑,涼進了她心里,像刀刃劃過她心尖的疼。 他把所有堅強留在外面,他用玩笑話面對寇文,把最后的軟弱留給了她。 “哥哥,”時棲好心疼他,想把全世界的愛都給他,柔軟地輕拍著寇醉的后背,一下又一下、溫柔的、堅定的,“時棲喜歡寇醉,時棲永遠陪著寇醉,時棲以后會給寇醉一個家?!?/br> 第70章 正文完 學(xué)校未再給高考生更多的放松時間, 年初八就緊鑼密鼓地開始上課補習(xí)。 蔡源老師天天在講臺上面喊倒計時,喊口號。 喊高三不可怕, 高四不可怕,高五最可怕! 只要學(xué)不死,就往死里學(xué)! 提高一分, 干掉一千! 復(fù)讀的人沒有靈魂,要靈魂去清華北大找! “時棲,不準(zhǔn)睡覺, 給我出去跑步去!” “寇醉, 少撩閑,上黑板來給我做題!” “方亦圓,你再八卦我給你扔出去!” “齊博, 學(xué)校后墻安監(jiān)控了, 你再給我亂跑試試!” “來來來,都別給我睡了,高考完再去給我長眠,現(xiàn)在都給我起來!” “來來來,全班起立, 給我站起來聽課!腦袋都給我抬起來, 抬不起來我就你們薅頭發(fā)了!” 蔡源追班級每個人追得緊,動不動給補習(xí)到晚上十點, 挨個人點名開小灶, 他給講過一遍的題還記不住, 就出去跑三圈。 三圈不累, 累的是跑完還得回去給蔡源背知識點,背不下來繼續(xù)跑。 教室和cao場真如戰(zhàn)場,復(fù)讀班戰(zhàn)士們神經(jīng)緊繃,隨時等待將軍蔡源來拉出去cao練。 后四個月,每一次蔡源進班級,各個同學(xué)都如臨大敵狂背題。 誰都受不了蔡源天天大炮似的狂轟濫炸。 時棲也每天都盯著寇醉,盯寇醉的臉,也盯寇醉的試卷,給寇醉查缺補漏知識點。 寇醉的專注力和理解力太酷了,他的一小時專心學(xué)習(xí)就如同過目不忘,高效率到時棲看寇醉的目光都眼冒小紅心。 他還把她所有的重點難點易錯點和錯題本筆記本都背下來,提升成績超級快。 時棲詫異問:“coco,你是怎么做到的呀?” 寇醉眼睛撩人,說話也好聽,趴到桌上看她說:“這不是太喜歡棲寶了嗎,看棲寶寫的漂亮的字,哥哥怎樣都看不夠?!?/br> 趁同學(xué)不注意,他靠近她,手輕點著她嘴角笑,“棲寶用的什么唇膏,給哥哥嘗嘗?” 時棲覺的她這輩子都聽不夠寇醉對她說這種不正經(jīng)的話,每每聽到都會面紅耳赤。 時棲紅著臉趴到桌子上,推他胳膊說:“不告訴你,你往那邊點,我報警了啊?!?/br> 齊博和方亦圓他們也都拼勁學(xué)習(xí)全力以赴。 四個月彈指一揮間,咻的一聲疾馳飛過。 時棲是個很容易舍不得同學(xué)朋友而難過的人,離校的前一天拍集體照之前的自習(xí)課上,時棲趴在桌子上用睡覺掩飾難過。 夏天熱,學(xué)校怕室內(nèi)外溫差大,不想這時候把學(xué)生們弄感冒了。也不給開空調(diào),就開個頭頂小風(fēng)扇。 風(fēng)扇轉(zhuǎn)起來只緩解一點點高溫,仍是悶熱。 窗外知了在鳴,風(fēng)輕吹楊柳,喜鵲落在枝頭,撲閃著小翅膀溫柔地唱小曲兒。 輪班拍集體照,寇醉和齊博被蔡源叫去做苦力。 回來的時候,寇醉的白t恤和手臂上都碰上了灰,寇醉垂眉撣著灰,抬眼瞧見小姑娘趴在桌上睡覺的模樣,微挑了下眉。 時棲像只午休打盹兒的貓兒,臉邊頭發(fā)有點點濕,天鵝后頸修長,漂亮白皙。 寇醉隨手一投將紙巾扔進垃圾桶,坐過去捏她耳朵,“小美人,睡覺怎么不叫上哥哥?” 時棲耳朵動了下,悶聲悶氣說:“你睡覺也沒叫我呀。” 有清淺鼻音,好像在難受。 寇醉直勾勾地盯了會兒時棲耳朵,忽然扯過校服蓋到了時棲頭上。 時棲好熱啊,頭撐著校服就要坐起來。 忽然校服被掀起,寇醉鉆了進來,里面的空間瞬間變得無比悶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