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焦急道：“我是你母親，我只是關(guān)心你……”

    “可您從未管過我。無論是我的3歲還是13歲。”沈浮白輕嘆，“現(xiàn)在我23歲了，不需要大人管了。”

    女人喃喃：“你果然恨我……”她聲聽起來很蒼老了。她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年輕漂亮的女歌唱家，她如今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一個優(yōu)秀的小兒子，可是還不完整。

    十一歲就離家的大兒子，是這個家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沈浮白說：“我不恨您。never.”

    女人：“可你六年都沒有跟我們打過電話。我覺得你的never的真正意思是forever?！?/br>
    “……”沈浮白無奈，“這事與你們無關(guān)。是我自己需要處理一些事。”

    “什么事需要讓你失聯(lián)那么多年？maderira，如果你需要幫助，你可以告訴我們……”

    “已經(jīng)處理好了。”沈浮白沒有提。

    女人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半晌，她訥訥開口：“聽伊桑說，你得到了《凈土》里的一個角色……也就是你十二月要再來一次美國，對嗎？”

    沈浮白說：“嗯。”

    女人聲音帶著期盼：“我能見見你嗎？”她生怕被拒絕似的，一口氣說了好多，“我不會以母親的身份干涉你的任何決定，如果你覺得你找到了真愛，那么我祝福你們，我不在乎他的性別與家世，我只希望他對你好。我……我知道我對你虧欠太多了，我只是想見見你……”

    “my son，i really miss you.and，”女人最后哭著說了句，“sorry.”

    對不起，我是一個不稱職的母親。

    沈浮白眸光顫了顫。

    “ok.”他輕聲，“bye，mom.”

    然后掛斷電話。

    他喊了mama。

    自他長到一定歲數(shù)后，再也沒有真心實意地喊過一聲mama了。這聲是久違的。

    他原諒了。

    自始至終他等的不過是一句道歉。孩子其實很容易就原諒父母的。這么多年，他難以釋懷的心結(jié)，似乎就在這一聲“sorry”中煙消云散。

    那些隔閡與芥蒂，只需要一句道歉而已。他不貪的。

    ……

    遙遠的美國，黑發(fā)女人聽著電話掛斷的忙音，激動得抱住身旁的小兒子：“maderira答應(yīng)見我了！他還叫了我mama！老天，我六年沒有聽他喊過mama了……”

    棕發(fā)碧眼的美少年喜上眉梢：“我們可以見到哥哥了?！?/br>
    -

    姜珩回來時，就見青年坐在床上，望著黑屏的手機發(fā)呆。

    “浮白，看什么呢？”姜珩笑問。

    “嗯？”沈浮白抬起頭，眼里有淚光。

    他剛剛打電話時很冷靜，一掛斷就立刻忍不住洶涌的情緒。

    姜珩笑容斂下來，他喜歡浮白情動時的眼角泛紅，卻不喜歡浮白傷心時的眼眶通紅。

    浮白應(yīng)該笑，應(yīng)該永遠開心才好。

    “怎么了？”姜珩微微急切地坐下來，“哪里疼？要不要去醫(yī)院？”他有些懊惱，昨晚浮白是第一次，他今天上午又那么不知節(jié)制……

    沈浮白搖搖頭，撲到姜珩懷里：“珩珩，我得到mama的祝福了！”

    他擦了把眼淚，喜悅道：“我們也是有家人祝福的啦！”

    姜珩一愣，隨即彎了彎唇：“嗯?！?/br>
    浮白選擇和家人決裂，他必然站在浮白這邊。浮白能和家人和解，他也必然為之喜悅。

    無論怎樣，他都尊重沈浮白的決定。

    -

    姜珩買來了午餐，沈浮白本打算下床吃東西，動彈的時候身體僵了一下。

    ……感覺東西要流出來了。

    沈浮白不下床了，賴在床上打死不下來。

    他不能那么丟臉！

    沈浮白如此抗拒下床，姜珩開始還不解，后來也回過味來，輕咳了一聲：“去浴室清理一下?！?/br>
    沈浮白裹緊小被子：“你走開，別看我?！?/br>
    姜珩好笑道：“這會兒知道害羞了？早上是誰纏著我不放？”

    沈浮白一開始害羞的厲害，后來得趣了，簡直浪的飛起。勾著姜珩撒嬌，像能把人榨干的狐貍精。

    沈浮白從被子里悄悄探出頭，一秒又蒙上：“我不管，你轉(zhuǎn)過去?！?/br>
    “怕了你了?！苯褡焐险f著，倒也真轉(zhuǎn)了過去。

    沈浮白這才掀開被子，躡手躡腳地下床——他還當往常一樣，大步跨下床，結(jié)果腿一酸軟，一腿還搭在床上，另一條腿整個滑下去了。

    ……幸好他專業(yè)練舞的，230°一字馬劈了下去，不然最輕也得來個韌帶拉傷。

    姜珩聽到動靜，回頭一看，驚了：“你們練舞的也太敬業(yè)了，什么時候都不忘練習基本功……”連個下床方式都這么與眾不同。

    沈浮白咬牙：“扶朕起來！”

    姜珩走過去直接把他抱起來：“還是我?guī)湍惆伞Ｕ媾履阍谠∈依锼さ??！?/br>
    沈浮白：“剛那只是個意外！”

    “意外得差點進醫(yī)院？”姜珩瞥他，“得虧你柔韌度好，怎么折都沒事……”他說到這頓了下，仿佛打開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門。

    “看來能解鎖很多姿勢呢。”姜珩若有所思。

    沈浮白：“你這家伙到底是誰！把我純白無暇的姜珩珩還給我！”

    他粉的絕不是這個滿腦子黃色廢料的奇怪生物！

    偶像光環(huán)逐步破滅中。

    愛的人漸漸真實起來。

    真實得……依然是他愛的模樣。

    -

    從浴室出來的時候飯菜都涼了。姜珩把午餐放到微波爐里加熱。這糖果屋雖然造的跟童話里的似的，屋里的陳設(shè)倒是還沒脫離現(xiàn)實，家用電器都一應(yīng)俱全。

    姜珩熱午餐時，沈浮白盤腿坐沙發(fā)上刷微博。昨晚大大小小的禮物盒子還沒有收拾好，沈浮白坐在一堆盒子中間，仿佛自己就是從禮物中跳出來的一樣。

    微博不用想就知道大號被@爆了。鋪天蓋地的生日祝福，沈浮白直接發(fā)了條“感謝大家”，統(tǒng)一回復。

    他看著自己手上的訂婚戒指，有點遺憾地想，可惜了，不能發(fā)上去。

    微信跳出來一條新消息。

    沈浮白點開一看，居然是謝遲安發(fā)來的。

    謝遲安：生日快樂?。。?/br>
    自從上回蕪山一別，沈浮白和這位高中生沒再聯(lián)系，要的聯(lián)系方式形同虛設(shè)，沒想到對方還有主動的一天，居然還帶三個感嘆號。

    真是個外冷內(nèi)熱的好孩子。

    沈浮白開玩笑地回了句：你這消息可有點遲啊。

    其他人都是零點準時發(fā)來的消息，只有謝遲安是白天發(fā)的。不過想想也是，高中生嘛，身體要緊，不能熬夜。

    謝遲安：因為我好不容易才偷到手機的呢，浮白哥哥！??！

    沈浮白打了個寒顫。

    難以想象那個清冷淡漠的少年會打出這行字……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網(wǎng)絡(luò)現(xiàn)實判若兩人？

    下一秒，對方又發(fā)來幾句。

    謝遲安：抱歉，剛才是我meimei。

    謝遲安：她偷了我手機。

    謝遲安：她是你腦殘粉。

    沈浮白：“……”

    謝遲安：也祝你生日快樂。

    沈浮白勾唇。

    就說這孩子還是外冷內(nèi)熱嘛。

    -

    午餐不算太豐盛，但是很美味。姜珩讓沈浮白吃一點墊墊肚子，晚上還要正式給他過生日。蛋糕必須有，要超大的，徹底滿足兩個甜食控。

    沈浮白感嘆道：“昨晚那生日就過得夠難忘了，可惜了，沒記錄下來……”

    “有啊?！苯穹鲆粋€相機，“我都拍下來了。我想把我們之間所有有意義的事拍成vlog，等以后結(jié)婚紀念日的時候，每年都拿出來放一遍?，F(xiàn)在要看嗎？”

    “要！”沈浮白驚喜道。那場景他再回味多少次都不嫌多。

    姜珩把膠卷放進去，沈浮白緊緊盯著電視。

    電視里很快重現(xiàn)昨晚的場景。

    “浮白，你出生了，小小的一只，很可愛，我送給你這只奶嘴，你要好好咬著，不許吐泡泡。浮白，1歲生日快樂。”

    “哈哈哈哈哈珩珩你干嘛……我一個大男人怎么會用奶嘴啊。而且我是23歲生日啊你清醒一點?！?/br>
    “中國長命鎖寓意長命百歲，平平安安，你在美國長大，估計沒有人送你這個。那么我送你，浮白，2歲生日快樂?！?/br>
    “這是一只撥浪鼓，孩子們都喜歡這玩意兒。浮白，你要玩的開心，3歲生日快樂?！?/br>
    ……

    電視里的沈浮白咧開嘴笑成傻逼，然后又捂住臉哭成一個傻逼。

    電視外，沈浮白坐沙發(fā)上看笑了：“我真特么傻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