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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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shí)作為父親,他又如何不了解自己的兒子呢,他看似為小兒子留了后路,可捫心自問,他是否早已經(jīng)斷定了,這個頑劣不堪的兒子根本就不會坐上那條去往大洋彼岸的大船呢,所謂的機(jī)會,只是為了掩蓋他的偏心罷了。 但即便在給他一個選擇的機(jī)會,他依舊會那么做,不僅僅是因?yàn)樗麑Υ髢鹤拥钠珢?,更因?yàn)樗€是簡家的家主,他所做的任何一個決定,都要為家族的綿延和傳承負(fù)責(zé)。 只是想到今天小兒子展現(xiàn)在自己面前與平日截然不同的樣子,簡琨臣忽然有些不確定了,他好像從來沒有看清過自己的這個兒子。 “哎——” 一聲長長的嘆息,漆黑的房屋內(nèi)再次變得沉寂。 * 簡西遵從父親的吩咐,直到公雞啼鳴,東方破曉,才從祠堂離開。 昨天簡老爺子那頓家法可沒有絲毫放水,即便半夜他送來了最好的金創(chuàng)藥,當(dāng)簡西站起身時,依舊疼的差點(diǎn)沒有背過氣去,勉勵佝僂著,撐著四處的墻壁,慢慢地往自己的院子挪去。 這時天才蒙蒙亮,簡家大半的人都睡著,簡西一路走來,連個丫鬟仆役都沒看到,因?yàn)檎也坏饺藬v扶,一刻多鐘的功夫,他也只挪到祠堂外的那條長廊中。 “二、二少爺!” 轉(zhuǎn)角處,終于碰上了幾個活人。 簡西費(fèi)力地抬頭一看,瞳孔驟縮,只是很快又恢復(fù)成了往日那般放蕩的模樣。 “大嫂起的可夠早的,不巧讓您看到我這幅有礙觀瞻的模樣,不知道大嫂能不能行行好,借個婆子小廝送我回屋?!?/br> 不遠(yuǎn)處站著幾個人,兩個年輕的小丫鬟拎著食盒,似乎是準(zhǔn)備拿去祠堂供奉的祭品,還有幾個隨行的仆婦,人群之中,站著一位穿著素雅的年輕夫人,清凜凜的,看著有些冷清,倒是被她牽著的那個小姑娘,約莫四五歲的樣子,臉頰豐潤,眉眼間都透露著甜意,看著就讓人心生歡喜。 這兩位,一個是原身大哥續(xù)娶的繼室,一個是原身大哥原配留下來的孩子,他的親侄女,上輩子,兩人同樣沒有落得什么好下場,尤其是眼前那個氣質(zhì)冷清的女子。 簡西翻閱著那些記憶,垂了垂眼,再抬起頭時,眼底的憐惜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凈了。 “二少爺,老爺、老爺昨日可說了,要你……” 幾個丫頭婆子面面相覷,老爺子昨天晚上可是放話了,要他在祠堂閉門思過,不準(zhǔn)任何人給他送水送飯,這會兒誰敢冒著被老爺子懲罰的危險(xiǎn),送他回屋呢。 “笑話,我可是我爹的兒子,昨個半夜他已經(jīng)心軟了,讓我天一亮就回自己院子?!?/br> 看那些丫鬟婆子面露懷疑,簡西直接拉下臉,忿忿地威脅到:“說句難聽些的話,現(xiàn)在我可是簡家唯一的男丁了,我現(xiàn)在渾身上下到處都不舒服,我覺得我得趕緊看大夫,你們這會兒不趕緊把我送回院子里,到時候我有個三長兩短的,你們就是讓簡家斷了香火的兇手。” 這些話,不可謂不誅心,尤其是當(dāng)著簡東來的夫人和閨女面前信誓旦旦說自己是唯一的男丁,就像是已經(jīng)判了簡東來死刑一樣。 葉霜秋的呼吸急促了些,看著眼前這個空有皮囊的小叔子,聲音冷清地對著身后兩個婆子吩咐了一聲,讓她們送二少爺回院子,如果老爺子有任何不滿,都有她這位大少奶奶替他們擔(dān)著。 其實(shí)葉霜秋完全可以不理睬這個無賴,只是她看簡西臉色潮紅一片,分明就是發(fā)高燒的模樣,他雖然依舊一口混賬話,可已經(jīng)是強(qiáng)撐著清醒的架勢了,葉霜秋想著,即便事后被公公責(zé)罰,也沒辦法看著一條性命消失在自己眼前。 有兩位身強(qiáng)力壯的婆子攙扶,簡西一下子覺得好受了許多。 “娘,我不喜歡二叔。” 走了一段距離,簡西還聽到了一聲充滿童稚的抱怨,之后是和煦的女聲,少了之前的幾分清冷,只是因?yàn)樽叩倪h(yuǎn)了,聽不清對方到底和那個孩子說了些什么。 *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又是一陣雞飛狗跳,下人們既擔(dān)心被昨晚上氣狠了的老爺子責(zé)罰,又擔(dān)心簡家這位唯一的男丁出了什么差池,只是簡西回到院子后就因高熱昏厥,下人們只能先請了大夫,再派人通知了簡家地位最高的那幾位主子。 簡琨臣一夜未眠,聽到下人來稟二少爺擅自離開祠堂的消息時也不曾惱怒,這讓很多蠢蠢欲動的人一時看不清他的想法。 沒人相信簡西說的老爺子半夜心疼他給他送藥,并讓他天一亮就回自己房間的那些鬼話,畢竟原身前科累累,而且簡老爺子昨晚上的震怒,大伙兒都看在眼里。 因此這會兒老爺子不僅不氣二少爺擅自離開祠堂,還將這件事輕輕放過的行為,讓不少人開始衡量這位二少爺在簡家的地位。 是啊,簡大少大概率是死了,簡家只剩下這么一位少爺,雖說還有幾位小姐,可那都是要嫁出去的外人,二少爺再怎么不爭氣,老爺還能將家產(chǎn)留給外人? 唯有冬菊,作為貼身伺候簡老爺子的知心人,知道這會兒簡二少說的都是真的,只是這也證明不了什么,反倒更加證實(shí)了老爺子對這個兒子的疼愛,才會在雷霆怒火后,又帶著拳拳父愛,深夜給兒子送藥。 簡西這一趟就是半個月,其實(shí)他可以從系統(tǒng)商城里買到許多讓他即刻痊愈的靈丹妙藥,可他不敢做的太夸張,硬生生地躺足了半個月,至到身上的傷好全了,才開始下一步計(jì)劃。 * “這個月的支出怎么那么大?” 簡老爺子看著賬簿上比上個月多支出的兩千大洋,皺著眉問道。 “這、這是二少爺支取的?!?/br> 管家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道,以往老爺從來也沒管束過二少爺?shù)拈_銷,只是那個時候二少爺從賬房支錢頂多也就是五十塊,一百塊的支取,偏偏這次二少爺傷一好,一開口就要了兩千兩,管家不肯給,還被二少爺用將來繼承了簡家,要把他這個不聽話的管家趕出簡家相威脅。 老實(shí)的管家無奈,只能乖乖給了錢,然后抱著賬本來家主這里告狀來了。 “混賬,他是一點(diǎn)都沒長進(jìn)啊。” 簡老爺子的表情有些羞惱,這半個多月,他刻意沒有去見那個兒子,可每天都有人告知他小兒子身體的情況。 他滿腦子都是那天那個截然不同的兒子,卻沒有想過,在那番看似開誠布公的談話之后,他又給了他那樣大的“驚喜”。 兩千大洋,足夠普通人家衣食無憂地生活十年,他要那么多錢,是準(zhǔn)備干什么去? 簡琨臣想著這個小兒子往日荒唐的行經(jīng),甚至開始懷疑,那天的一幕幕是否只是一場荒誕的夢。 “你給我站??!” 正說著,話題的主人公從前廳外經(jīng)過,簡琨臣站起身,厲聲叫住了那個讓他捉摸不透的兒子。 “爹,您叫住兒子有什么吩咐?” 躺了半個月,簡西的身體早就好的七七八八了,加上他年紀(jì)輕本就底子好,這會兒看上去,神采奕奕的。 “你……” 簡琨臣頓了頓,想問他支取那兩千大洋準(zhǔn)備做什么,可不等他問,簡西就打斷了他的話。 “一切,如爹所愿?!?/br> 說著,簡西的嘴角漾起上揚(yáng)的弧度,不羈又放蕩,還是那副一直顯露于人前的模樣,一旁的管家在心里嘆氣,但這幅模樣落入簡琨臣的眼中,分明又不一樣了。 原本想要質(zhì)問的底氣被抽空,簡老爺子一下子失了力氣,無力地坐在了太師椅上。 這分明,是對他這個父親的埋怨啊,偏偏簡琨臣一句駁斥的話都說不出來。 簡西笑了笑,將禮帽戴在頭上,大搖大擺地離開。 * 簡家發(fā)生的大小事都在第一時間傳到了向山大佐的耳中。 他知道了簡老爺子對這個小兒子的懲戒,也知道了簡老爺子對幼子的縱容,這樣的盛怒,符合一個失去了信賴的長子父親的哀嚎,這種縱容,也符合一個只剩下平庸幼子的大家長的無奈。 對于簡東來意外身亡一事,向山大佐已經(jīng)深信不疑。 在得知簡西養(yǎng)好傷后第一件事就是支取兩千大洋去杏芳園聽?wèi)蚝?,向山大佐更是露出了穩(wěn)cao勝券的笑容。 這么一個昏聵的繼承人,將是他得到簡家所有秘方的最大突破口。 第98章 合理敗家8 “小平哥,你看那位簡二少又來了,這些天,就數(shù)他最捧場了?!?/br> 戲院的后臺,還沒卸下裝扮的小豆子掀開門簾,就這那一小條縫隙偷窺著外頭的情況。 “這位簡二少倒是大膽,聽說前段時間剛養(yǎng)好傷呢,居然又來咱們杏芳園了?!?/br> 簡家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尤其現(xiàn)在簡家恰逢失去第一繼承人的時期,整個宅子上上下下人心惶惶,只要稍微一打聽,就能知道這段日子簡家發(fā)生的大小事,例如簡二少在看完戲的當(dāng)晚就被怒火中燒的簡老爺子用了家法這類的大事,自然是瞞不住的了。 原本所有人都想著,經(jīng)此一事,簡家那位敗家二少總該消停一些了,可未曾想,這傷剛養(yǎng)好呢,這位爺就大搖大擺出現(xiàn)在了杏芳園,并且大手筆打賞了幾位角兒,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所有人都覺得,簡大少恐怕真的是兇多吉少了,如果不是這樣,這位簡二少哪敢這樣有恃無恐,他所能依仗的,不就是簡家目前唯一男丁的身份嗎。 因此這些日子,不管大家背地里怎么笑話這位二少爺,明面上對他也是恭恭敬敬,奉承有加的,只是不少人都在背后打賭,一旦簡老爺子歸天,將簡家這份諾大的家業(yè)交到簡二少手中后,他能支撐多久,也有人心中惴惴,簡家那代代秘傳的醫(yī)藥配方如果真的落在了這個敗家子的手里,對現(xiàn)如今華國戰(zhàn)場的格局,會造成多大的影響。 當(dāng)然,這些都不是戲園子里的人會關(guān)心的事。 比如小豆子,他眼里看到的只有自己崇敬的小平哥的風(fēng)光,然后在心中期盼,有朝一日,他也能成為一個角兒,擁有這樣追捧自己的戲迷。 孟小平正有條不紊地卸著自己臉上的油彩,聽著小豆子的話笑而不語,眼底隱隱卻有些不安。 “小平,簡二少想請你喝茶,在對面的匯賢雅居定了雅間,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賞臉?!?/br> 杏芳園的班主掀開門簾進(jìn)來,看到因來不及躲避吐著舌頭裝無辜的小豆子,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轉(zhuǎn)頭面對孟小平時,又帶上了燦爛的笑容。 這些日子孟小平為杏芳園帶來了不少人氣,要知道現(xiàn)在國難當(dāng)頭,即便這個四九城里多的是裝作什么都看不見,聽不見,繼續(xù)醉生夢死的人,戲園子的生意也是很受影響的,可自從孟小平登臺后,戲園子又恢復(fù)了場場爆滿的盛況,加上例如簡西之類的豪客的存在,戲園子可以說是日進(jìn)斗金,這叫班主如何不喜歡這個金娃娃呢。 “喝茶?” 孟小平卸妝的動作頓了頓。 他在戲圈里有一個孟仙兒的雅號,除了扮相唱腔恍若仙人的緣故外,還因?yàn)樗麨槿颂幨碌那甯咦藨B(tài)。 簡二少這段時間的打賞確實(shí)夸張,可孟小平也不是那種為了賞銀就對人逢迎討好的低俗之輩,如果每一位豪客的邀約他都應(yīng)允,恐怕孟小平連練嗓的時間都沒有了。 只是簡西這個人倒叫孟小平猶豫了,不單單是當(dāng)初讓他印象深刻的那個單純而又熱烈的眼神,更因?yàn)樗纳矸荨?/br> “幫我應(yīng)了簡二少爺,等我一柱香的功夫?!?/br> 孟小平換下身上隆重的戲袍,換上自己那一身簡單的長衫,再彎腰低頭用學(xué)徒遞來的凈水洗盡自己臉上剩余的那些油彩,再次起身時,已然從原本的美嬌娥轉(zhuǎn)變成了一個文氣儒雅的小少爺。 “誒!” 戲班主高高興興地應(yīng)下了,臨出門的時候,還不忘佯裝兇狠的點(diǎn)了點(diǎn)小豆子的腦袋,“好好學(xué)著點(diǎn),只要你認(rèn)認(rèn)真真學(xué)唱戲,將來你也能像你小平哥那樣風(fēng)光,成為達(dá)官顯貴的座上賓,這樣的牌面,可不是一般的角兒能有的?!?/br> 班主的力道一點(diǎn)都不大,可小豆子還是滑稽地演出了一副吃疼的表情,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 簡西定的是匯賢雅居的竹字雅間,孟小平由小二領(lǐng)著過去,房間里已經(jīng)奉上了茶水糕點(diǎn),布置雅致的房間內(nèi),只坐著簡西一人,悠哉游哉品著手里那盞鐵觀音。 “兩位爺要有什么吩咐就搖這鈴兒,小的聽到聲響兒立馬過來。” 說罷,店小二就規(guī)矩地退出了雅間,并且把房門帶上。 “二爺?!?/br> 孟小平還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接觸這位名聲在外的簡二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稱呼,就隨大流,喊了一聲二爺。 “這四九城的茶水重四斤九兩。” 簡西捧起手里那杯茶,眼神并沒有落在孟小平的身上,似乎是在端詳手里那杯鐵觀音,神神叨叨地說了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這樣小的杯子,即便盛滿了水,又怎會有四斤九兩重呢,這就像是一個笑話,可偏偏,聽到這個“笑話”的孟小平臉色大變,瞳孔瞬間緊縮。 “這玫瑰酥里的糖九兩四錢?!?/br> 孟小平的眼神灼灼地落在了桌上那一盤并未有人動過的玫瑰酥上,神情還有些恍惚,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接頭人居然會是簡家二少爺,一個有那樣不堪名聲的人,難道那些,都只是他的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