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回演

    第二日一早，皇后早已起來，恢復(fù)了端莊賢淑的模樣，似乎昨夜的嬉鬧只是一場夢境。

    瑞珠拿著衣裳上前服侍，清淺笑道：“你進(jìn)宮了？”

    “一早來的!”瑞珠笑道：“若不是昨夜宮禁，袁大人昨夜便送了奴婢進(jìn)宮?！?/br>
    皇后笑道：“快些用早膳吧，我傳了你最愛的芙蓉奶黃包。”

    清淺用青鹽邊漱口邊笑道：“在宮里一月，感覺自己會吃胖一圈。”

    皇后笑道：“胖些好，胖些才會生養(yǎng)，你瞧我和你大姐，都是不會生養(yǎng)的……”

    話語中帶了一絲悵然。

    洗漱完畢之后，清淺和皇后坐在御桌上?；始壹幢闶窃缟乓彩菨M滿當(dāng)當(dāng)?shù)摹?/br>
    陸姑姑正要為皇后和清淺夾菜。

    清淺擺了擺手，正色道：“昨日慧嬪出事的時候，除了姑姑，還有誰在場？”

    清淺說的在場，指的是慧嬪請安，皇后賜參湯之事，陸姑姑、懷公公和流蘇、流云等小宮女出列。

    清淺掃了一眼，指著流蘇問道：“你還記得慧嬪當(dāng)時的一言一行嗎？”

    流蘇忙回道：“奴婢當(dāng)時貼身伺候皇后，親眼見了慧嬪的一舉一動，記得十之八，九。”

    清淺嗯了一聲道：“皇后稍后正常用膳，你扮成慧嬪將那日的情形再一一呈現(xiàn)一次?！?/br>
    陸姑姑笑道：“姑娘這法子別致?！?/br>
    懷公公贊道：“怪不得昨日姑娘不急，原來等著早膳時分呢?！?/br>
    “這樣更直接些?！鼻鍦\笑道，“陪慧嬪過來請安的貼身宮女是誰？”

    懷公公忙稟道：“慧嬪沒有帶寶珠過來，帶的是徐振?！?/br>
    徐振是個高大的中年太監(jiān)，清淺對他印象頗深，笑對懷公公道：“有勞懷公公假扮徐振?！?/br>
    皇后輕輕笑道：“還是這么調(diào)皮，罷了，本宮便陪你過一次。”

    在眾人面前，皇后并不和清淺稱呼你我，而是自稱本宮，維持著一國之母的端莊和風(fēng)范。

    清淺正色道：“我乃奉旨辦案，請各位好生配合，一切都按照昨日的來，不許錯漏半分?！?/br>
    眾人見清淺拿了圣旨說話，不敢以平日玩笑相待，各自端正應(yīng)了。

    皇后落座，清淺側(cè)身陪著。

    陸姑姑在旁邊瞧著沙漏道：“皇后昨日用膳了半盞茶時分，慧嬪進(jìn)來請安?！?/br>
    流蘇扮的慧嬪進(jìn)來，懷公公扮作徐振尖聲道：“慧嬪小主給皇后娘娘請安?！?/br>
    皇后的臉色不見變化，放下筷子微笑道：“今日慧嬪來得倒早，快請進(jìn)來吧?！?/br>
    流蘇進(jìn)來，如慧嬪一般屈膝行禮道：“給皇后娘娘請安。”

    “不必多禮，你還懷著孩兒呢?！被屎笠蝗缂韧哪竷x天下，“陸姑姑，請慧嬪坐下。”

    流蘇微微笑道：“多謝皇后娘娘體恤?！?/br>
    懷公公扶著流蘇坐下。

    皇后擦了擦手問道：“慧嬪的胎像可安好？”

    懷公公回道：“回娘娘的話，每日小凌太醫(yī)都要來請平安脈，慧嬪小主一切安好，孩兒活潑有力，只是小主不愛飲食……”

    清淺制止了懷公公道：“稍等，皇后娘娘問話后，不是慧嬪回答，而是徐振回答的？”

    “是徐振替慧嬪答的。”懷公公思索了一下道，“慧嬪似乎有些無力，臉色也不是太好?！?/br>
    清淺再問：“你說的小凌太醫(yī)是凌懷海吧?！?/br>
    懷公公忙道：“正是。”

    “請懷海過來，替皇后診平安脈。”清淺吩咐道，“流云即刻去吧?！?/br>
    流云有些躊躇道：“凌大人和太醫(yī)院的幾個太醫(yī)已被扣押起來?！?/br>
    龍嗣沒了，怪罪太醫(yī)是后宮常事。

    清淺吩咐：“我是奉旨審案，凌大人是涉案太醫(yī)，你去傳我的話，讓他過來配合審案?！?/br>
    流云應(yīng)道：“奴婢遵命?！?/br>
    清淺對流蘇和懷公公道：“你們繼續(xù)?！?/br>
    流蘇裝扮慧嬪惟妙惟肖道：“多謝皇后關(guān)心，臣妾一切都好，唯獨不喜吃喝。”

    皇后瞧了一眼流蘇干涸的嘴唇道：“不吃不喝怎么行？皇嗣怎么辦？”

    陸姑姑上茶道：“小主潤潤吧?！?/br>
    流蘇搖了搖頭，懷公公笑道：“茶水不利胎兒，小主從不沾呢?！?/br>
    此刻小宮女上來端著食盒，道:“御膳房熬了粥，又熬了參湯送過來。”

    皇后微笑道：“放下吧?！?/br>
    清淺揮手制止道：“等等，御膳房平日送早膳過來，也是這么稀稀落落分好幾次嗎？”

    皇后用膳已一盞茶功夫了，再送粥品和參湯？

    “三姑娘敏銳，是奴婢等粗心了?！标懝霉悯久嫉溃骸爱?dāng)時不曾覺察，如今想來里頭果然有詐，只是御膳房的宮女已自盡了，說什么都晚了?！?/br>
    料想御膳房已經(jīng)沒有線索了，清淺揮手表示繼續(xù)。

    皇后關(guān)切道：“茶水不能喝，那慧嬪能用些參湯嗎？”

    流蘇謝道：“多謝皇后賜湯。”

    皇后親手遞過金壺，懷公公取了杯子，倒了一盞參湯給流蘇。

    流蘇起身道：“三姑娘，事情始末便是這樣?！?/br>
    “事情還沒完?！鼻鍦\吩咐，“你依照慧嬪的模樣喝參湯吧。”

    慧嬪喝參湯的模樣至關(guān)重要。

    流蘇頓了頓，握緊手中的琉璃杯，將參湯一飲而盡。

    清淺冷笑道：“方才還說不愛吃喝，為何將參湯一飲而盡？”

    懷公公驚道：“姑娘說得極是，若是正常情況下，應(yīng)當(dāng)是小口小口陪著皇后用膳，哪能如同飲藥一般，蹙眉一氣喝下呢，參湯里頭果然有問題，慧嬪果然有問題?！?/br>
    流蘇以為完事了，正要起身。

    清淺笑道：“別急，慧嬪喝完參湯后，又說了什么？你和懷公公繼續(xù)?！?/br>
    流蘇放下琉璃杯，拭了拭嘴唇道：“多謝皇后賜參湯，臣妾覺得精神好了許多?！?/br>
    清淺笑了笑，便是靈丹妙藥也沒這么快的，不過這種情形說些客套話，算不上明顯的紕漏。

    皇后笑道：“以后若是沒胃口，讓御廚房做些開胃的送去，今后也別這么早過來給本宮請安，多歇著?！?/br>
    流蘇應(yīng)了。

    懷公公似乎想起什么了一般，忙道：“凌太醫(yī)稍后要來玉香堂給小主請平安脈呢?！?/br>
    皇后忙道：“即是這樣，慧嬪回吧。”

    流蘇扶著懷公公的手起身，告退出了坤寧宮。

    清淺冷笑一聲道：“前前后后的破綻連起來，慧嬪昨日來請安，完完全全便是沖著喝參湯而來，沖著小產(chǎn)而來，沖著算計皇后而來的?！?/br>
    陸姑姑急切道：“姑娘，可有法子？”

    清淺搖頭：“參湯是皇后這里賜出去的，皇子已小產(chǎn)，宮女自盡了，只要慧嬪死咬皇后，咱們沒有任何法子?！?/br>
    皇后低低嘆息了一聲。

    第一百八十九章 聞府的爭執(zhí)

    凌懷海被帶來過來，他一身狼藉，頭發(fā)頗亂。他或許從未想到，一進(jìn)宮便遇上嬪妃傾軋，以至于要關(guān)押問罪，或許還要給慧嬪的皇子陪葬。

    見到清淺，懷海禁不住淚流滿面道：“清淺姐。”

    清淺咳了咳道：“凌太醫(yī)還不見過皇后？”

    懷海這才反應(yīng)過來，忙磕頭道：“微臣給皇后娘娘請安?！?/br>
    “平身?！被屎笪⑿Φ?，“你便是凌太醫(yī)，凌大人之弟凌懷海吧，本宮聽說過你?！?/br>
    凌懷海起身擦了一把淚道：“微臣的兄長是錦衣衛(wèi)凌崇山?！?/br>
    清淺親自倒了一杯茶水遞給懷海，又吩咐瑞珠上了點心道：“先墊墊肚子，案子的事情慢慢說?！?/br>
    清淺姐想得太周到了，自己可不是一整天沒有喝上一口熱水了嗎？太監(jiān)送的飯菜都是餿的剩的，侍衛(wèi)們臉色嚴(yán)峻，老太醫(yī)們都愁容滿面，有些甚至寫了遺書。

    想到自己能吃上熱茶熱點心，懷海再次蒙上淚水。

    三口兩口吃完，懷海差些噎住道：“清淺姐，我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