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劍非凡品,劍法又是世間少有,只可惜,兩人相差兩個大境界,阿金縱使劍意再高昂,也無法真正沖破術(shù)法,傷到對方。 反觀他自己,身上已經(jīng)傷痕累累。 殷紅的血沿著手臂滑落至劍柄,點蒼嗚嗚輕吟,仿佛在為主人受傷而哭泣。 那術(shù)修見他如此,不由得意獰笑:“受死吧!” 華麗的術(shù)法卷起亂石沖向以劍撐地的少年,少年目光冷銳,毫不畏懼,所有靈力灌入點蒼,打算接下對方全力一擊。 術(shù)修到底更勝一籌,靈力化成的術(shù)法沖破點蒼的阻攔,命中少年胸口,少年被擊飛倒地,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咸腥味在口中蔓延,阿金伏在地上,渙散的眼神又漸漸重聚起來。 鮮血的滋味于他而言再熟悉不過,以前的他沒有反抗的能力,而現(xiàn)在,除了尊主,誰也不能阻他! 他從來都不甘心。 一股狂熱的劍意由內(nèi)而生,點蒼劍瞬間呼嘯著直指蒼穹,那一抹幽藍仿佛聚集了萬千星辰之光,以摧枯拉朽之勢刺向術(shù)修慌亂之下聚集的防御盾上。 鮫人鱗堅不可摧,若為武器,則銳不可擋。 在術(shù)修驚恐的目光中,劍尖擊穿防御盾,刺入術(shù)修心臟處。 只可惜,修為到底低了兩個大境界,術(shù)修靈力遠勝于他,少年力有不逮,劍尖再無寸進。 術(shù)修回過神來,蔑笑著聚起靈力,欲毀少年丹田。 “住手!” 一道怒喝沖天而起,下一秒,術(shù)修只覺得自己毫無反抗之力地被人撥開,后背砸向地面,硬生生砸出一個坑來。 阿金氣力殆盡,以點蒼撐地,抬首看向來人。 來人從飛劍而下,相貌英挺,身長八尺,一雙虎目看向他時,滿是欣賞與驚艷。 阿金認出來人,擎云宗風連。 風連扶著風旬站在阿金面前,稱贊道:“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劍意,著實不錯?!?/br> 就連沒什么力氣的風旬也忍不住頷首:“這劍法瞧著非凡,當屬上品?!?/br> 阿金給自己喂了一顆筑基期歸元丹,傷勢立刻好轉(zhuǎn),蒼白面容也漸變紅潤,他起身問:“風長老為何在此?” “你認識我?”風連納悶。 他當日參加交流會,阿金雖然身為給葉維青頒發(fā)歸元丹的雜役,可他并未放在眼里,自然不認得阿金。 風旬卻訝異詢問:“你服用的是圣品歸元丹?”他看到那一閃而逝的七彩光芒了。 阿金沒回他們,掏出絲帕拭去嘴角血跡,提劍走到土坑面前。 坑內(nèi)術(shù)修身受重傷,乞求看向少年,妄圖讓阿金心軟不殺他。 阿金居高臨下,神色淡淡,垂眸道:“你攜眾欲奪丹藥,方才又想毀我丹田,此罪不可饒恕?!?/br> 言罷,提劍而起。 “且慢!”風連高聲阻攔。 少年充耳不聞,點蒼直接沒入術(shù)修丹田處,將丹田攪得稀巴爛,術(shù)修慘痛嚎叫不斷,讓圍觀者渾身泛起寒栗子。 “我剛才救了你,也重傷了他,你又何必沾染殺孽,就不怕天道懲罰嗎?”風連皺眉問。 少年幽藍的眸子透著幾分諷刺,“你若不救我,他會殺了我。我反殺他,才算報了這仇。天道公正,若是連復仇的機會都不給,我還修什么道,成什么仙?” 他說得沒錯,但風連欣賞他的劍法,覺得他小小年紀殺氣就這么重不太好。 正想再說點什么,就聽風旬也道:“小兄弟說得沒錯,若是有機會,我也想親手報復回去?!?/br> 風旬的經(jīng)脈就是被人毀了的,這么多年,他一直在想,要是有朝一日他能手刃敵人,便死也無憾。 坑內(nèi)的術(shù)修漸漸不再慘叫,永遠閉上了眼睛。 風連見弟弟如此,只好不再多言,看向阿金:“你認得我,是星月宮的人嗎?” 少年沒再看一眼死去的術(shù)修,收劍轉(zhuǎn)身,神色冷漠,“你來星月宮有何事?” 風旬艱難上前一步,“求藥?!?/br> 看出來他身虛體弱,卻不知得了什么病,阿金皺皺眉,“什么藥?” “續(xù)脈之藥。小兄弟能否為我引薦?” 原來是經(jīng)脈有損,阿金很清楚,圣元大陸經(jīng)脈受損的修士不在少數(shù),但幾乎無藥可救。 他沒有妄自答應(yīng),而是看向風連,“我記得風前輩曾在交流會上因作弊被取消比賽資格,且進入星月宮的黑名單。若是你來求藥,恐怕尊主不會見你?!?/br> 風連一愣,無奈之下只好挾恩圖報,“我剛才救了你,你應(yīng)該要報答我。” “我報答你,與尊主是否答應(yīng)并無關(guān)系,”少年轉(zhuǎn)向風旬,“你們先在此等候,我上去問問?!?/br> 說罷,御劍而上。 圍觀修士紛紛嚇得肝膽俱裂,原來他們眼中的雜種并沒有被宮主趕出來,原來這一切都是少年的陰謀! 他們做下這等搶奪殺人之事,宮主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的! 數(shù)十人左右互視,紛紛合計趁機離開星月宮,免得被星月宮主懲罰。 之前欺負阿金的修士被斬斷手臂的場景還歷歷在目,他們并不想嘗試星月宮主的手段。 走罷! 星月峰頂,畫完符的晏休一直在密切注意峰下,見少年對待敵人時冷厲決絕,頓時放心不少。 其實剛才若無風連施救,她也會及時救援,這下硬生生讓她欠了風連一個人情。 殿外傳來少年輕快的腳步聲,晏休揮袖打開殿門,皎潔月色下,少年清瘦高挑的身影緩緩走來。 “尊主,峰下有人求藥?!?/br> 晏休:“我已知曉,你方才受了傷,且去療養(yǎng),喚東殿主去傳話。” “尊主要救?” 晏休頷首,“風連方才救你一命,且求藥的另有其人,即便風連上了黑名單,也不影響他身邊那人求藥?!?/br> 阿金領(lǐng)命下去。 峰下風連正焦急等待,忽見一青衣女子飄然落地,不由愣怔盯著人家看。 歐陽琴雖修為低,但在晏休身邊待久了,見到分神期大能也不懼,笑意盈盈:“多謝前輩方才救了阿金,尊主有請。” 風連回過神來,忙祭出飛劍,踏足而上。 身后的風旬忍不住輕笑一聲,風連聽到這笑聲,忽覺耳根發(fā)燙。 真是見鬼了! 三人很快抵達峰頂。 星月宮規(guī)模完全不能與擎云宗相比,然新建的宮室屋宇錯落有致,精美雅潔,讓見慣大場面的風連也無法挑出錯處來。 歐陽琴并未領(lǐng)他們?nèi)胫鞯?,而是去往丹堂?/br> 如今的丹堂只有陸百草和葉維青兩人,蕭條得很,但比起其他學堂空無一人的情況,已經(jīng)算不錯的了。 風連越走越覺得不對勁,不由問:“姑娘,你要帶我們?nèi)ツ睦???/br> “尊主在丹堂等候,”歐陽琴解釋道,“丹堂是煉藥之所,這位公子既是求藥,自然需往丹堂?!?/br> 風旬強忍足底疼痛,淡淡一笑:“姑娘說得在理?!?/br> 三人抵達丹堂,丹堂內(nèi)燈火通明,風連甫一踏進,就與葉維青的目光對上。 葉維青本來微訝,見到他身后的風旬倒是釋然一笑,“尊主去了內(nèi)堂,你們先坐下等候?!?/br> 領(lǐng)人的任務(wù)完成,歐陽琴告辭離開。 風連盯著她背影瞅了幾眼,這才依言坐在風旬身邊,看到不遠處的陸百草,低聲問:“這位是?” “星月宮的北殿主陸百草,掌丹堂之事?!?/br> 風連點點頭,又問:“方才領(lǐng)我們過來的叫什么?” “星月宮東殿主歐陽琴,”葉維青促狹看他,“怎么了?” 被他看得耳根發(fā)熱,風連硬生生轉(zhuǎn)移話題:“你說你在這學習,學得怎么樣?” 葉維青笑笑:“丹道之深非你所能想象,我以前不過是井底之蛙,幸好能來此學習丹道,這些時日受益匪淺?!?/br> 話音剛落,一人從內(nèi)堂走出,身著黑色繡金長袍,形貌被遮掩,只能看出其身材清瘦高挑。 來的路上風旬已被科普過,星月宮主喜著黑袍和冪蘺,從未露過真容。 他立刻起身,鞠躬虔誠一拜,“風旬見過大師。” 晏休一眼就看出他的經(jīng)脈已經(jīng)糟糕得不成樣子,見他面容年輕,有些不忍,便問:“多大了?” 風旬微怔,不由笑答:“一百三十四歲?!?/br> 想了下自己這具身體,好像才五十多歲,比大多數(shù)人還要年輕,卻一直被人當老人家看待,晏休不禁有些無奈。 不過也是,合體期的煉藥師,當然是老妖怪。 她走上前,示意風旬坐下,溫和道:“我先替你診脈?!?/br> 一宮之主這般親和,倒是讓人覺得詫異和愧疚。 想到自己之前還說過這人壞話,風連不禁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本以為星月宮主會記仇,會刁難他和小旬,卻沒想到他們這么輕易就見到了大師。 因經(jīng)脈受損,風旬身體極為瘦削,連手腕都比女子纖細,像是快萎縮一樣。 “受傷快二十年了吧?”晏休淡淡問。 這個事隨便打聽一下就知道,風旬卻潛意識覺得這是晏休自己診出來的結(jié)果,遂頷首笑道:“確實?!?/br> 一旁風連緊張發(fā)問:“能治嗎?” 晏休沉吟道:“可以是可以,不過療程繁瑣,所需藥材昂貴,且耗時極長,過程相當痛苦?!?/br> “只要能治好,大師要什么都可以!”一直淡然的風旬再也淡定不起來了。 時隔二十年,這是他第一次聽到“能治”,心中激動之意外人完全無法體會。 風連卻突然問道:“大師,玲瓏拍賣行賣出的那張地級續(xù)脈丹方,是您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