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爭一爭
等沈琴心下山,墨語和墨織雪才顯露身形。 揪著大灰的狼毛,墨織雪開口道“師傅,你說剛才那個(gè)修士看中她什么?” “你問我,我怎么知道?你當(dāng)我真是是神仙???” 墨織雪眨眨眼,“不是嗎?” 墨語好笑道“小織雪,不出三年,你肯定會(huì)變成神仙?!?/br> “哈?為什么?” 墨語大笑道“你拍馬屁拍得這么好,肯定可以成為馬屁仙的?!?/br> 墨織雪雙頰嘟氣,氣鼓鼓道“哪有,我也就是是拍拍師傅的馬屁?!?/br> “好了。”墨織雪拉起她的手,招呼大灰下山,“那人看中的,應(yīng)該是她在畫道上的天賦。” “畫道?” 墨織雪小臉一皺,“畫還有道?” “萬千大道,殊途同歸,有什么好稀奇的?!?/br> 墨語說道“諸子百家之中,有畫家一說,是以畫入道,筆下水墨便可成為一方世界?!?/br> “當(dāng)然,應(yīng)該說是洞天福地。其中有大有小,大則若一國天下,小則若指尖芥子?!?/br> 墨織雪聽后,咋舌道“這么厲害?” 關(guān)于洞天福地,她早已知曉,可是洞天福地一般都是天地造就,除非有大神通者氣府顯化,否則可不會(huì)憑空出現(xiàn)。 而那什么畫家竟然可以以筆墨畫出一個(gè)洞天福地?那得是什么修為? 只怕至少也得是人仙境往上吧? 墨語抬起墨織雪的下巴,讓她把張開的嘴合攏,“他們所修行的,自然有其方法,能夠在微末境界之時(shí)就能畫出洞天福地的脈絡(luò)?!?/br> “這么說來,那位姑娘抱著的畫也是咯?” 墨語點(diǎn)點(diǎn)頭,“自然?!?/br> 墨織雪拳掌相擊,哀嘆一聲,“哎呀,我還以為那只是一件畫成的法寶,沒想到是處洞天福地,虧大了,虧大了!” 墨語有些無奈。 他輕輕敲了敲墨織雪的腦袋,“小織雪,成天凈想著不勞而獲。” 墨織雪抱著腦袋,委屈巴巴的說道“誰不想嘛?” 不等墨語再次抬手,墨織雪又趕忙跑開,身形掠起,在上路上起落。 “師傅,今天肚子好餓呀,我們快去哪個(gè)霞什么什么城吃飯吧!” 大灰回頭看了一眼墨語,有些猶豫不決。 墨語揮了揮手,“去吧。” 它如蒙大赦,這才撒開四足狂奔,追尋墨織雪去了。 “兄臺(tái)還不走么?” 在看到墨織雪和大灰的聲音沒入林中之后,墨語轉(zhuǎn)過頭,對著一旁的虛空問道。 一道白色身影緩緩從一旁顯現(xiàn)。 長發(fā)披肩,腰掛玉佩,卻是之前作畫的那位年輕修士。 年輕修士拱手,“觀玉?!?/br> “墨語?!?/br> 觀玉開口道“墨兄也是同道中人?” 墨語笑著搖頭,“說不上什么同道中人,只是琴棋書畫,略有涉獵而已。” 觀玉面有惋惜之色,輕聲道“卻是可惜了。” 墨語拍了拍腰間長劍,哈哈一笑,“哪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活的暢快便好,劍與筆與拳,并無分別!” 觀玉轉(zhuǎn)過頭,他眼神一愣,卻是展顏一笑,“我不如墨兄?!?/br> 他這一笑,配上略顯陰柔的臉龐,竟是比之一位妙齡貌美女子還要?jiǎng)尤诵钠且恍?/br> 觀玉飄然起身,嗓音如泉落溪澗,“今日之事,多謝了。待事成之后,在下必然重謝?!?/br> “舉手之勞。”墨語背著雙手,慢悠悠朝山下走去。 等墨語下山,墨織雪早就不耐煩的在山下等著他了。 看她揪著大灰的狼毛,嘴里嘟嘟囔囔,還有大灰旁邊一撮狼毛,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見到墨語慢悠悠下山,墨織雪雙手叉腰,十分不滿,“師傅,你怎么這么慢啊,我的肚子都快要餓扁了?!?/br> “嗷嗚” 墨語笑著說道,“餓著了就進(jìn)城去吃東西啊?!?/br> 墨織雪抖了抖雙手衣袖。 她望著墨語,眼巴巴的說到“師傅,沒錢?!?/br> 墨語也抖了抖袖口,聳聳肩,“師傅也是空空如也。” “袖口清風(fēng)去,錢財(cái)滾滾來。” 墨語大手一揮,“走,師傅請你吃rou。” “那錢呢?” “不要錢!” ———— 今日,下山之路尤為漫長。 在山路上眺望,霞光恰好染透了整座披霞城。 入城之后,在回到自家府邸之中。沈琴心與父母長輩報(bào)了平安,又說了些山上之事,當(dāng)然,都是她在路上臨時(shí)編織好的話語,真正的情況她并沒有向父母說明。 下山之后,沈琴心后知后覺,才明白自己今日怕是遇上了云游四方的仙人,只是那個(gè)小女孩說的恭喜又是為何? 難不成是她手中的畫? 沈琴心抱懷那幅畫,與長輩作別,連飯也不吃了,直接入了自己閨房。 沈府作為披霞城最大的府邸,仆役上百,占地遼闊,自然不用多說。 作為可以和城主府令平把酒言歡的沈家家主女兒,沈琴心自一出生便與尋常女子大不相同。 聰慧伶俐便是沈家大小姐留給別人的第一印象。 若不是堯迢國不許女子上朝,沈琴心說不準(zhǔn)都已經(jīng)考取功名了。 沈琴心不知道,自他進(jìn)入府邸之中,邊有人投來視線,直至她進(jìn)入閨房。 而那道目光停留得最久的,自然是她手中的那幅畫。 “奇怪,難不成她成了香餑餑,這都有人和我搶?” “可惜,若是放在往日,興許還讓上一讓,可惜我時(shí)日無多,怕是沒法另尋他人了” 那人吐了一口濁氣,面容卻是又蒼老了一絲。 關(guān)上房門之后,沈琴心吩咐左右,切莫有人打擾,又再三叮囑,若是她父母前來,一定要先行通報(bào)。 等到一切安排妥當(dāng),沈琴心這才走到房中的桌案旁。 她的房間與尋常女子不同,沒有那些什么奇花異草,也沒有綾羅綢緞所制的衣服,只是唯有各式各樣的墨筆和紙硯而已。 將那副奇特的雪景圖小心翼翼平鋪在桌案之上,沈琴心投過視線,心神再次忍不住沉浸其中。 半響,她突然驚醒。 “畫的真好?!?/br> 沈琴心開口呢喃一句,她看著畫中飛雪飄動(dòng),河水流淌,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觸摸這幅畫。 而這一次,她顯然如愿以償。 指尖一觸,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心頭滋生。 與此同時(shí),耳邊似乎有一道縹緲的嗓音輕輕回蕩。 “近一點(diǎn),近一點(diǎn)” 沈琴心面色一怔。 近一點(diǎn)是什么意思? 她下意識(shí)靠近桌案,耳旁的那道聲音似乎稍稍清晰了一些。 “再近一些” 沈琴心慢慢俯下身子,額邊的發(fā)絲已經(jīng)觸及桌上的雪景圖了。 突然! 沈琴心的發(fā)絲竟然垂入了畫中,她瞪大了雙眼,有些難以置信,隨后她放在畫上的雙手下突然一空。 “??!” 驚叫一聲之后,沈琴心身子失去平衡,往前傾倒下去,整個(gè)身子都直接沒入了畫中。 不過眨眼,房中已沒有了沈琴心的身影,而桌上的那副雪景圖竟然開始緩緩自行收起。 沈琴心只感覺自己像是從高聳入云的山巔墜落,耳旁風(fēng)聲冷冽,吹亂她的頭發(fā),束發(fā)的簪子滑落,發(fā)絲飛揚(yáng),往下一看,下方雪山不過巴掌大小。 耳邊似乎還有陣陣鳥啼,勉強(qiáng)睜開眼,竟然是一只只巨大的白鶴在她頭頂振翅飛翔。 身軀不斷下墜,沈琴心經(jīng)歷了最初的驚慌喊叫之后,慢慢平靜下來。 感覺到自己身子越來越輕,耳邊的風(fēng)聲也越來越小,沈琴心覺得自己像是一片羽毛,慢悠悠從天空飄落。 “這是哪兒?” 良久,沈琴心緩緩落地。她身四下查看,想弄清楚這里是哪里,她又怎么會(huì)從天上掉下來? “對了,剛才我怎么了?” 腦袋昏昏沉沉,還有些不靈光。 沈琴心揉了揉腦袋,開始回憶起來。 “對了,我好像是摔倒了,摔到了畫中!” 她驚訝出聲,隨后趕忙抬頭。 身后的雪山巍峨延綿,像極了那副畫中的雪山。 而就在這時(shí),天上竟開始飄起了雪花。 沈琴心赫然轉(zhuǎn)身,一條奔騰的大河水浪滔滔,就在她身后不遠(yuǎn)處,而她此時(shí)就在岸邊山腳。 “我怎么會(huì)在畫中?我又該怎么出去?” 左右看了一眼,四下并沒有半道人影,再舉頭望去,大雪茫茫,沈琴心竟升起了一股天地一人的孤寂之感。 無奈之下,沈琴心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著畫中是否還有其他人。 也不知走了許久,岸邊水花激蕩,天上依舊大雪紛飛。 沈琴心此時(shí)滿頭都是堆積的雪花。 她抹了把臉,臉上的雪水冰冷刺骨,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沈琴心,這話中的世界如此真實(shí)。 前方的一處小坡后露出一截茅屋的屋頂。 “有人?” 沈琴心既有些忐忑,又有些好奇。 “畫中的人,是不是也想外面的人一樣?還是他們都是紙片人?” 翻過了小坡之后,不遠(yuǎn)處的茅屋映入眼簾。 茅屋破舊,多處都有修補(bǔ)的痕跡,一道道拳頭大小的破口遍布茅屋各處,茅屋里還有呼嘯的風(fēng)聲傳來,想來也無法抵御嚴(yán)寒。 而在茅屋前方的碎石河岸旁,一道佝僂人影披著蓑衣獨(dú)坐在江邊。 看那道人影的姿態(tài),以及他手中的魚竿,沈琴心頓時(shí)明白對方是在垂釣,只是河水湍急,就算河中真的有魚,也不見得能夠垂釣起來吧? 搓了搓有些冰冷的手掌,沈琴心走到那道身影旁邊,看清了正在垂釣的老人。 蓑衣老人雙目緊閉,低垂著頭,淺淺的鼾聲傳來。 “老人家這是哪兒?” 沈琴心試著想將老人喚醒,在喊了幾聲之后,她又打消了這個(gè)念頭,想著還是不要打攪?yán)先说拿缐簦┫律碜幼诎哆?,怔怔看著繃緊的魚線以及眼前湍急的河流。 “哎喲,魚上鉤了!” 蓑衣老人身子一抖,猛然從睡夢中驚醒。 他睜開眼,扯了扯手中的魚竿,在沒有感覺道什么異樣之后,又重新將魚竿置于腳邊。 蓑衣老人伸了個(gè)懶腰,“原來是個(gè)夢啊?!?/br> 坐在一旁的沈琴心好奇的看著老人,心想畫中人也會(huì)做夢么? 蓑衣老人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一旁的沈琴心,他轉(zhuǎn)過頭說道“哎,女娃子,你是哪里來的人啊?在這里這么多年,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 “我從外面來的。” “外面?” 蓑衣老人撓了撓頭,“外面是哪里?女娃子你不是山里人么?” 沈琴心回答道“不是啊。” 蓑衣老人恍然,“哦,原來不是山里來的啊” 蓑衣老人翹著腿,手掌放在膝上敲打,一臉怡然自得的模樣,“只是我聽說這后面的大山里住著一位仙人,看女娃子你這么俊俏的模樣,我還以為你和仙人有什么關(guān)系呢,看來是老頭子我想多啦?!?/br> “仙人?”沈琴心先是一愣,隨后馬上激動(dòng)的說道“老人家,你說這兒有仙人?仙人在哪里???” 蓑衣老人指了指身后延綿的雪山,“喏,聽說就在這片山里?!?/br> “哎,女娃子,我給你說啊” 老人搖頭晃腦,正開口,他轉(zhuǎn)過頭時(shí),沈琴心已經(jīng)沒了蹤影。 再往后看去,那道身影一手遮擋在面上,迎著風(fēng)雪大步奔走。 蓑衣老人嘀咕一聲,“這女娃子,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怎么不聽人把話說完呢?那仙人能是一般人能見著的么,那一般人見著了,仙人還是仙人么?” 沈琴心不知道自己在這里呆了多久,心頭焦急,自然顧不得其他。 她十分迫切的想要找道山中的仙人,詢問仙人自己該怎么出去。 約莫大半個(gè)時(shí)辰之后,大雪依舊,抬眼看去,雪山就在眼前,只是山峰高聳入云,一眼看不見盡頭。 沈琴心有些猶豫,如果在她上山之后,發(fā)現(xiàn)山上沒有仙人,那她不是白費(fèi)功夫?而到時(shí)候她又該怎么辦? 思索良久,沈琴心最終還是下決心上山,就算到時(shí)候山上一無所獲,也比她像個(gè)無頭蒼蠅一樣亂跑來的靠譜。 在沈琴心進(jìn)入雪山之時(shí),沈府也炸開了鍋。 只因?yàn)樯蚣业拇笮〗悴灰娏耍?/br> 沈府中上上下下的仆役東奔西走,個(gè)個(gè)急的滿頭大汗,生怕跑得慢了,被家主看見,叱罵一句不上心,隨后便是家法伺候。 此時(shí),沈家家主則是敲響了獨(dú)立在一處院落中的小屋房門。 屋中白發(fā)蒼蒼的老人驀然睜眼,怒道“簡直是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