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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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顧著琢磨從星沉那里窺得的秘密了。 楚遙仙君悵然笑了笑,聲音低沉柔和,仿若三春和風:“我心悅于你,愿意在這里一字一句向你保證,在我傾心于其他女子之前,對你的喜愛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真的……” 我:“……” 小遙遙當真磊落率性,甘用如此深情,活出如此薄情寡性…… 我心下大大的觸動,拍著胸脯力挺他:“你且隨意,且放心隨意……” 不遠處林子里突然起了風,枝丫亂擺,落葉飛旋…… 楚遙仙君怔了怔,笑得有一絲悵然,又有一絲歡喜,“我未曾想過,有朝一日,傾心之人是個無心之人,卻……亦是難得的知己……走吧,我送你上山?!?/br> 我與他向前行了幾步,忽覺一陣狂風乍起,飛沙走石撲面而來,我忙拿袖子掩了懷里熟睡的小石榴,頂著風費力向前走了幾步。 頭頂忽然傳來一聲嬌笑,那聲音大的很,好似從蒼穹悶聲傳出,嬌柔中帶著一絲狠辣,聽得我背上躥起一層涼意。 我駭然抬頭望向天空,卻見頭頂不知何時彤云密布濃霧翻涌,狂風卷著落葉飛沙盤旋狂舞,繼而又是幾聲勾魂攝魄的嬌柔輕笑,鋪天蓋地的狂霧飛沙之中款款走出一個數(shù)丈高的窈窕女子,著一身淺淡桃花綴連而起的曼妙長裙,生得貌美無雙,媚態(tài)撩人,一雙美目含情似波,飄飄渺渺向我們走來,我駭然退了兩步,那女子卻對我視而不見,直直朝著楚遙仙君走來。 楚遙仙君抬頭呆呆看著那女子,竟看得癡了…… “快跑啊……” 我急忙提醒他。 這花癡卻似被釘在了地上,只與他女子脈脈含情兩兩相忘。 女子行到楚遙仙君面前,揚手灑下漫天花瓣,真是曼妙無比,我還未來得及提醒楚遙仙君快躲開,那花瓣卻登時變作斗大的石頭,朝著楚遙仙君劈頭蓋臉砸將下來。 我不忍直視,袖子向上抬了抬,擋住了眼睛…… 再看時,楚遙仙君已被那仙女追著,一路絕塵而去了,邊跑還邊揉著腦袋,似是被砸得不輕…… 我身后傳來慢條斯理的腳步聲,不用看也知道是誰,一個低沉又掩飾不住幸災(zāi)樂禍的聲音道:“下次你遇到他,問一問這百花仙子的結(jié)界跟他從前做的比,是不是強了那么許多。” 我對他投去鄙視的一瞥,那日楚遙仙君與我的閑聊,他竟偷偷聽了去。 “你偷聽別人說話……” 我譴責,譴責完又小小的心虛了一下,畢竟我剛剛偷窺了他的過往,比之他偷聽別人說話似乎要更惡劣些。 星沉卻絲毫不覺得羞恥,一張冷冰冰的臉上無愧色。 我不放心的問他:“師兄,楚遙仙君會不會被你那結(jié)界打個半死???” 星沉冷冷看了我一眼,“你多慮了,花心之人跑得都比常人要快……” 我不解:“為何?” 星沉一邊走一邊幾不可聞的哼了一聲,“跑不快,早被所負之人打死了……” 我嘖嘖,不就是今日兩情相悅,明日又不兩情相悅了嘛,多大點事啊,非要拼個你死我活才行…… 在我看來,這世上除了活著,便沒有再大的事了…… 聊起結(jié)界,我忽然想起慢慢師姐,便又快走兩步追上前面的人,好奇的問道:“師兄,為何你這結(jié)界時而靈,時而不靈呢?慢慢師姐隔三差五來晨鐘峰上尋我,一次結(jié)界都沒碰上過,元籟師兄和楚遙仙君卻都遇上了,你這結(jié)界還挑人不成?” 星沉又回頭輕蔑的瞥了我一眼,跟看傻子似的。 我突然腦門上靈光乍現(xiàn),追著他問道:“師兄,難道你布結(jié)界時,特意對慢慢師姐網(wǎng)開一面了,難不成,難不成你對慢慢師姐別有用心?” “笨蛋……” 星沉頭也不回的說。 我自詡冰雪聰明一只瓶子,何曾受過如此直截了當?shù)男呷?,我壓著心頭不悅,據(jù)理力爭道:“師兄莫要兜圈子,你這結(jié)界誰都防,只不妨慢慢師姐,不是對她別有用心,又是怎的?!?/br> 星沉被我聒噪的忍無可忍,猛地停下腳步,害我又一腦門撞在了他結(jié)實的后背上。 他淡淡道:“你逃跑那晚,在門前留了幾句話,你可還記得?” 我揉著腦門想了想,是有那么回事,我好像說的是…… “我讓你幫我給慢慢師姐捎個話,以后會來看她…….” 我想起來了。 星沉無語瞥了我一眼,淡淡道:“我沒空……” 說完轉(zhuǎn)身又自顧自走了。 我跟在他身后走了幾步,才慢慢回過味來,這廝應(yīng)是覺得我與慢慢師姐十分相熟,若慢慢師姐冒冒失失來闖結(jié)界,必要被唬得屁滾尿流,嚇得花容失色,沒準還會受傷…… 所以他便在結(jié)界上,許了慢慢師姐出入…… 暮色漸濃,星沉獨自一人走在前面,如玉如松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落落清寂…… 我走在他身后,一路若有所思…… 這廝倒不似個完全沒心沒肺,草菅人命的魔王…… 可當年他活生生打死個同門,又是怎么回事…… 第26章 神獸歸來 我揣著滿腦子的疑惑,趁月黑風高,又偷偷摸向星沉的臥房。 如夢睡在星沉這幾日剛剛給他搭的一座小房子里,我躡手躡腳穿過院子時,這狗只動了動耳朵,繼而又埋頭呼呼大睡起來。 天助我也,星沉這狗窩搭的,真是太貼心了…… 我熟門熟路進了星沉臥房,太順利了,連門都是虛掩著的,輕輕一碰就開,一點動靜也沒有。 我又輕車熟路爬上星沉的床,借著一片透簾而入的月光,看了看他熟睡的臉。 這廝睡著的時候,少了幾分戾氣與冷傲,看上去竟有幾分可愛,我沒忍住手癢,伸指在他長而微翹的睫毛上彈了彈。 嘿嘿,這廝還是睡著的時候最好玩。 許是我動靜稍稍大了點,星沉睫毛輕輕顫了顫,換了個睡姿,朝向我這邊側(cè)過身來。 我嚇得心肝亂顫,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縮在漆黑的床角等了半天,確認他依舊睡著,才敢慢慢湊到他身邊。 我輕輕躺下,臉漸漸貼在他胸前,靜靜閉上了眼睛。 夜靜如水,耳畔除了我略顯緊張的呼吸聲,便是星沉撲通撲通的心跳。 偷窺這種勾當,一回生,二回熟,上次我緊張到頭皮都是麻的,壓根無暇注意,想不到這廝睡著了,心跳還這么快…… 在耳邊有力的心跳聲中,我漸漸又感覺到那難以名狀的痛苦,好在痛苦這種感覺,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三回……便也慢慢習慣了…… 其實我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做夢,還是借著內(nèi)丹的血rou牽連,就這么大刺刺的走進了他的記憶里,反正不管是哪種,歸根到底都是偷窺,是打死都不能承認的勾當。 懸在紫微宮一角飛檐上的月亮,似乎確是比別處的要大上許多…… 浮云霧靄在月色下,少了絲飄逸出塵,多了絲難以名狀的陰暗壓抑…… 我沿著雕梁畫棟,玉階瓊臺,在華麗到近乎冰冷的殿宇間茫然穿行,最后停在一個身著素衣,頎長如畫的男子身后。 月色下,他一張溫潤的面孔如玉如琢,正是景旭師兄。 他正俯身湊在兩扇緊閉的雕花門前,一遍遍輕喚:“阿沉,你開開門……” “阿沉,你開開門……” “阿沉,你開開門……” 不知他喚了多少遍,直到我以為他要這樣一遍遍不厭其煩念到天亮時,門緩緩從里面拉開一道小縫,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小少年默默無聲出現(xiàn)在門前,眼睛下掛著兩片濃重的陰翳,不知是被嚇的,還是困的…… 我借著月光,看清了那少年的臉,正是那日險些被他娘親掐死的少年,也正是那個與星沉眉眼極其相似的小少年…… “你不要怕,讓我進去陪你好不好?” 門外的景旭柔聲道。 門里的少年一聲不吭,只冷冷睜著眼睛,目光渾然無物,似是被吸走了魂魄,只剩一具冰涼的行尸。 “是我啊,阿沉,我是哥哥……” 門外的人伸出白皙雙手扶在門上,試著往里推了推,卻沒有推動。 門里的少年依舊冰冷漠然,不為所動…… “是我啊,我是哥哥……” 門外的人溫聲重復(fù)著這一句話。 也不知道重復(fù)了多少遍,兩扇門突然哐啷一聲從里拉開,一個小小的身影撲向門外之人,一頭扎進了他懷里,頭深深埋在他胸前,肩膀輕輕抖著,發(fā)出隱忍克制的啜泣…… 景旭抱著少年,一遍遍重復(fù)著:“不怕,有我在……” 他把少年抱回自己寢殿里,在少年最惶恐不安的那段日子里,幾乎與他形影不離。 少年熟睡時噩夢連連,時常冷汗淋淋,手里抓著景旭的袍子,才能稍稍睡得安穩(wěn)。 想不到星沉這樣一個可使方圓十丈之內(nèi)連只蚊子都不敢靠近的人,小時候竟是如此粘人。 很小很小,還是個小rou墩子的時候,粘起他娘親來,好似一塊又甜又糯的糖…… 光陰似一把劈山的巨斧,不知為何會在他與娘親之間斬下一道再也邁不過的天塹…… 光陰又是一把刻刀,將粉團般的一個小星沉,一刀一刀,精雕細琢成了一個風華驚絕,卻冷然如霜的小小少年…… 小rou墩子和清冷少年之間僅剩的牽系,仿佛便是那一點點粘人的嗜好了。 我在流光歲月走馬燈似的一幕幕中,看到過許多次,少年星沉獨自坐在清冷的寢殿內(nèi),伴一盞孤燈,讀一卷古籍,直到房門響動,他冰冷的眸子里才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歡喜。 一日夜里,景旭回到寢殿,變戲法似的從身后拿出一條小黑狗遞給星沉。 小星沉接過小黑狗,展顏笑了,我看得兩眼發(fā)直,原來這廝咧嘴笑時,會露出兩顆俏皮的小虎牙。 你給他取個名字吧,景旭摸摸星沉的頭,好似眼前這孩子,也是一只愛搖尾巴的小狗。 星沉低頭看著懷里的小狗,想了想,然后說道:“他這么可愛,就叫如花吧。” 景旭:“……” “是只小公狗……” 景旭好意提醒。 星沉抱歉的摸了摸小狗渾圓的腦袋:“那就叫如夢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