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忍不住了，一拳砸在男人臉上。

    毫無征兆的一拳，男人差點(diǎn)沒站穩(wěn)，痛叫一聲后摸了把鼻子，在看到一手的鮮血時(shí)走了過來，“我cao——！”

    “拉住——拉住——！  快拉住啊——！”保安顯然沒遇到這種棘手情況，手忙腳亂地去抱人。

    男人被保安壓在了地上。

    沈湛看了他一眼，轉(zhuǎn)過身牽起林佳音再次往前走。

    聲音已經(jīng)不能用冷來形容，“讓讓?！?/br>
    爭(zhēng)吵和喧鬧都被拋到身后。

    沈湛拉著她沿著街道一直往前走，人越來越少，林佳音還在不停地抽噎。

    “小太陽?！鄙蛘吭诳斓焦徽九_(tái)時(shí)停下。

    “嗯。”林佳音抹了抹眼淚，雙肩輕抖著打顫，低著頭盯著腳下石磚縫里鉆出的小草。

    “不哭了?！鄙蛘空f。

    這句話就像按下了開關(guān)鍵，林佳音從隱忍的哽咽變成了出聲抽泣。

    “我說不哭了。”沈湛摁住她肩膀，把她轉(zhuǎn)過來面向自己。

    林佳音猛吸一口氣，同時(shí)肩膀往上聳，“好、好?！?/br>
    “餓了沒？”沈湛問。

    林佳音搖搖頭。

    “想吃什么？”沈湛往周圍望了一圈，找尋可以吃飯的地方。

    林佳音沒說話，一直盯著腳下的小草看。

    “對(duì)面行么？”沈湛看過去。

    林佳音根本沒看的點(diǎn)了下頭。

    “抬頭?！鄙蛘繑Q了下眉。

    林佳音沒動(dòng)。

    沈湛嘆口氣，伸手抵在她下巴，輕輕抬起來。

    “沈、沈湛。”林佳音打了個(gè)哭鳴。

    沈湛看著她。

    林佳音的眼淚不停地往外流，手背使勁去蹭眼睛，越蹭淚水流得越兇。

    “看我?！鄙蛘空f。

    林佳音掀起眼皮，瞳仁濕漉漉的，臉頰掛著兩道淚痕，眉毛都哭紅了，看得他心臟像是被人抓捏了一樣酸痛。

    “以后不要再為了這件事哭?！鄙蛘空f。

    林佳音緊緊咬著下嘴唇。

    “我本來也挺不好受的，你這樣哭……”他頓了一下，接著道，“我有點(diǎn)喘不過氣來?！?/br>
    第57章

    沈湛很清楚這件事不會(huì)輕易結(jié)束, 處境只會(huì)比在麻省理工更糟糕, 現(xiàn)在林佳音都難過成這個(gè)樣子, 那以后呢？

    他不愿意看到整日臉上掛著笑容的林佳音變得愁眉苦臉, 一有風(fēng)吹草動(dòng)就流眼淚。

    在壓抑的糟糕環(huán)境下待久了, 再陽光的人都會(huì)變得沉默，變得陰郁和灰暗, 他都如此，何況是情緒簡(jiǎn)單的林佳音。

    林佳音吸了下鼻子, 抬起手用袖子努力擦干眼淚，哽咽道：“我、我不哭, 我不不哭了?！?/br>
    “什么都不要想, ”拇指輕輕碾過她眼角溢出的淚水, 沈湛笑了笑，“我們?nèi)コ燥??！?/br>
    這個(gè)笑容太刺眼了，比頭頂熾熱的陽光還要讓人睜不開眼睛。

    沈湛就是這樣的人，似乎什么都不在意，看什么都是淡淡的, 他不愛說，也很少流露出來。

    林佳音不敢再哭, 因?yàn)樗f他快喘不上氣來了，死死咬牙憋著，把哽咽聲都咽回肚子里。

    “吃飯。”林佳音深吸一口氣，怕再多說一個(gè)字牙齒縫隙就繃不住的透出哭音。

    沈湛看向?qū)γ鎲査骸澳羌倚袉?？?/br>
    “行?！绷旨岩粲昧c(diǎn)了點(diǎn)頭。

    小店的生意不好，或許是因?yàn)楸绕鹈朗辰蛛x學(xué)校太遠(yuǎn), 也可能是裝修得太過簡(jiǎn)陋。

    擁擠陳列著八張桌子，就一對(duì)老夫妻經(jīng)營(yíng)。

    客人就一位老人坐在最里面，正端著碗喝湯。

    見有客人進(jìn)來了，老板很熱情地問吃什么，但在看到明顯是哭過的林佳音時(shí)，話到一半噎了回去，沉默地遞給他們一張菜單。

    估計(jì)是情侶間吵架了，她想。

    “想吃什么？”沈湛垂眸，指尖在過了膠的光滑菜單上劃過。

    林佳音和他面對(duì)面坐著，悶悶的低聲道：“隨便?！?/br>
    “不可以隨便。”沈湛斂眉。

    林佳音看向他推過來的菜單，沒心情地胡亂指，“這個(gè)?！?/br>
    “還有呢？”沈湛問。

    林佳音抬眼看他，“我……我沒胃口?！?/br>
    沈湛沒說話，起身把菜單拿到出菜口前站著等他們的老板，報(bào)了幾道菜名，都是平常林佳音愛吃的。

    “我可能吃不下。”他坐下來后林佳音說。

    沈湛：“吃不下也必須吃。”

    “我們現(xiàn)在回去跟他們解釋好不好？”林佳音委屈道。

    沈湛嘆了口氣，握住她放在桌面上的手，“什么也不要想好嗎？”

    “不好。”林佳音固執(zhí)地?fù)u搖頭。

    因?yàn)槿松伲撕芸焐蟻砹恕?/br>
    林佳音握著筷子不知道從何處下手，她夾起一塊平時(shí)最喜歡的排骨放到碗里，用筷子戳了兩下后停住了。

    “我們回去解釋好不好？”林佳音擱下筷子，放在白色瓷碗上，精神有些恍惚沒放穩(wěn)。

    兩根筷子都掉在了地上，接連發(fā)出兩聲輕響。

    本來聲音不大，卻在安靜的沒什么人的小破飯店里，像有回音一樣被無限拉長(zhǎng)放大。

    “解釋有用么？”沈湛自己的筷子遞給她，莫名有點(diǎn)煩躁。

    林佳音看著他，“有用的，肯定有用的?！?/br>
    “不要把什么事都想的太簡(jiǎn)單。”沈湛聲音放低，“解釋沒人信，或者，信了也無濟(jì)于事的那種無力感，你懂嗎？”

    “我不懂，可是你不能什么都不做對(duì)吧？”林佳音聲音一點(diǎn)點(diǎn)提高，那么驕傲的沈湛為什么要變成像現(xiàn)在一樣暗淡無光，壓抑在她心中為著沈湛的委屈在一點(diǎn)點(diǎn)爆發(fā)，“所以你就一個(gè)字不辯駁？就讓他們?cè)谛ｉT口用喇叭喊是你害死了趙野嗎！我是不懂！我也不明白！可我委屈啊，陶茉陷害我都沒這么委屈，我求你了，你現(xiàn)在去跟他們解釋好不好？好不好啊！”

    “小太陽，”沈湛沉著眉，伸手包住她因?yàn)榧?dòng)而捏緊的拳頭，“你別生氣。”

    “我沒有生氣，”林佳音掙脫開他的手，聲音里帶著顫抖，“我只是委屈?！?/br>
    “委屈，”沈湛看著她，“你是不是覺得我就不委屈了？”

    “我不是這個(gè)意思。”林佳音說。

    “先吃飯?！鄙蛘砍聊毯蟮?。

    林佳音遲遲沒拿筷子，“吃完飯你就去解釋對(duì)嗎？”

    “吃飯。”沈湛又說。

    林佳音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很久時(shí)間，最后才說了一句，“你不解釋我?guī)湍闳??！?/br>
    她說著就站了起來。

    “林佳音！”沈湛吼了一聲，站起來抓住她胳膊，“你想告訴他們我不是故意不開門的對(duì)不對(duì)？是以為趙野又騙我才戴上耳機(jī)的是不是？他在門外求救的半個(gè)小時(shí)里我都不知道是不是！”

    沈湛從沒吼過她，林佳音楞了一愣，吼得她頭腦有些發(fā)懵。

    “我就問你是不是？”沈湛聲音放緩。

    “是！”林佳音也吼了一聲。

    “然后呢？”沈湛往旁邊走了兩步，直視她偏過頭去的眼睛。

    “什么然后？”林佳音問。

    “大家都會(huì)說我沒錯(cuò)，趙野的死不關(guān)我的事，”沈湛繼續(xù)看著她，“你是這樣想的吧?！?/br>
    “對(duì)?！绷旨岩酎c(diǎn)了點(diǎn)頭。

    “你覺得你信了，其他人也會(huì)相信對(duì)不對(duì)？”沈湛有些煩躁地問。

    “對(duì)！”林佳音偏回頭，聲音拔高。

    沈湛想到什么突然笑了。

    “老爸都沒怎么信，他們會(huì)信么？”

    “為什么？”林佳音聲音又顫抖起來，她一直以為沈湛和他父親矛盾源于逼迫他去趙野家當(dāng)兒子。

    “為什么？”沈湛看著她，低聲重復(fù)了一遍。

    林佳音說：“他是你爸爸，為什么不信你?！?/br>
    “因?yàn)槲覐男⌒愿窭涞?，看什么都漫不?jīng)心，對(duì)人對(duì)事都沒太大的感情?！鄙蛘柯曇舴湃?，“除了你?！?/br>
    雖然老爸沒明說，但有些事一眼就能看出來，比如打心底認(rèn)為他是厭惡趙野而故意不開門。

    林佳音靜靜地看著他。

    “我看著你開心一點(diǎn)，我也就開心一點(diǎn)，”沈湛聲音里有著很微小的哽咽，“為什么你一定要去幫我解釋呢？你知道的，我不想看到你受傷害，不想看到你站在輿論里被所有人圍著，就像剛才那樣，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