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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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轆轆駛遠,也不知男人有沒有聽到藍隨章的最后一句話。 …… 蘇細拿著那張紙研究了半日,去尋養(yǎng)娘,“養(yǎng)娘,阿娘怕狗嗎?” 養(yǎng)娘想了想,道:“不怕啊。你小時候還養(yǎng)過一只呢,不過走丟了?!?/br> 蘇細蹙眉。既然不怕狗是真的,但為什么要特地寫出來呢? “娘子。”素彎打了竹簾子進來,“蘇老爺請你過去,說有事要與你說。” “蘇老爺?請我去?”蘇細不確定的重復(fù)素彎的話。蘇茍怎么會突然請她去的? “有說是什么事嗎?” 素彎轉(zhuǎn)身看一眼身后,見四下無人,才上前來壓低聲音道:“說是有舊事商談。” 舊事?蘇細下意識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紙。她最關(guān)心的舊事,不就是阿娘嗎? 其實如果蘇茍不來找她,蘇細也會去找他。從這件事情的發(fā)展來看,蘇茍是作為中間人存在的。 有人假冒了蘇茍身份,去尋她母親。而這件事,蘇茍分明是知情的,不然她阿娘也不會被說成是蘇茍的外室,可這與阿娘糾纏的男人,卻分明不是蘇茍。 蘇細想,這件事情怕是只有蘇茍能替她解惑了。 想到這里,蘇細立時站起身準(zhǔn)備去蘇府。 “娘子,老奴與你一道去?!别B(yǎng)娘趕緊跟在蘇細身后,一道上了蘇府派來的馬車。 他們住的小院與蘇府尚有一段距離,養(yǎng)娘坐在馬車上時想起一件事來,“說起來老奴最近聽說那蘇家老母蟲正給蘇莞柔張羅親事呢。” 蘇細不是很感興趣,但在看到養(yǎng)娘那雙“你快問我,你快問我”的眼睛時,還是張口詢問,“張羅了誰家?” 養(yǎng)娘雙眸一亮,“娘子您肯定猜不到,是住在京師城東的一個進士。” “進士?”蘇細確實是沒想到。就憑著如今蘇茍在朝中的地位和蘇莞柔在京師內(nèi)的盛名,楊氏怎么可能才給蘇莞柔找一個進士? 而按照蘇莞柔的脾氣,除非是那進士日后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然她是斷不會嫁的。 “那進士今次春闈是什么名次?” “聽說好像是個二甲,哎,娘子,這個二甲是什么意思啊?” 蘇細道:“沒什么意思,最多給個中書舍人的稱號,不管怎么比,都是比不上蘇家門楣的。” 如此看來,這個進士并無十分才華,那蘇莞柔為什么會看上這么一個人的? 那邊養(yǎng)娘繼續(xù)道:“其實這事老奴也是道聽途說。這個進士呀,早年喪父喪母,日子雖清苦,但勝在人品不錯?!?/br> 說到這里,養(yǎng)娘顯出困惑之色,“像蘇莞柔這樣的定是想著要高嫁的,那副脾氣,便是給她做太子妃她都能去當(dāng)?shù)?,怎么會找這么一個進士?” 蘇細想來想去,也想不通,最后得出一個結(jié)論,“興許是好拿捏?” 兩人正說著話,馬車便到蘇府門前了。 蘇細透過馬車簾子,看到那扇熟悉的黑油大門。 馬車夫引著馬車從角門入,那邊早已有奴仆等候。 蘇細上了轎子,一路到一座小院內(nèi),養(yǎng)娘被攔在了外頭。只有一婆子引她入院,至屋前檐下。 “娘子,請。”領(lǐng)路的mama撩開竹簾子,請?zhí)K細入內(nèi)。 蘇細看一眼清冷的房間,面色警惕,“父親呢?” 那mama道:“主君馬上就來,請娘子稍等片刻。外頭熱,娘子先進去吃杯茶吧?!?/br> 那mama好言好語的勸,蘇細蹙眉,提裙走了進去。 屋子里很干凈,像是剛剛打掃出來的。角落的案子上置一只銅制熏香爐,裊裊白煙升騰而起,如霧半細膩縹緲。 如今這般的大熱天,竟還熏香。 蘇細冷著一張臉坐到實木圓凳上,并未碰桌上的茶水,只透過窗子往外看,等著蘇茍過來。 蘇細等了一會子,不知為何覺得有些悶熱,她抬手扇了扇自己泛紅的面頰,然后打量了一番這間屋子。 屋子里頭雖沒什么東西,但裝扮的極其雅致。掛在窗前的竹簾子上還繡了一朵漂亮的蘭花。 等一下,蘭花?蘇細迅速起身,打了竹簾子,正準(zhǔn)備出去,卻不想迎面碰上一個人。 “meimei剛來,怎么就急著要走了?”蘇莞柔堵在門口,盈盈笑著看向蘇細。 蘇細單手扶住門框,不知為何手腳有些發(fā)軟,她踉蹌著后退一步,“怎么是你?” “多日不見meimei,思念的緊,請meimei來說說話罷了。”蘇莞柔面前竹簾半掀,露出她半個身體。 蘇莞柔似是胖了些,面頰圓潤不少。她穿一件淺藍色裙衫,單手覆在腹前,一手拿著帕子捂嘴。 而此時,蘇細不僅開始覺得熱,還覺得頭腦發(fā)漲。她伸手撐住身旁的實木圓桌,目光下移,落到手邊那盅茶盞上。 她沒吃茶,也沒碰這里的任何當(dāng)心。 那就是……熏香! 蘇細霍然睜大眼,她渾身無力的軟倒下去,正坐在身后的實木圓凳上,然后歪頭趴了下去。 蘇莞柔面無表情地看著趴在實木圓桌上陷入昏迷的蘇細,抬手招過香雪,“去告訴后院的人,人我給了,我要的東西,他也該兌諾?!?/br> “是。”香雪躬身去了。 蘇莞柔又招手喚來剛才的那個婆子,“去,把她弄上馬車?!?/br> “是?!逼抛酉仍谕忸^走去窗邊將那熏香爐熄了,然后才打了竹簾子進屋,剛剛想把蘇細抱起來,卻不想原本綿軟無力的人猛地揚手。 那只裝著涼茶的茶盞就那么砸在了婆子頭上。 “嘩啦”一聲,涼茶浸了婆子滿頭滿身,殷紅的血色順著婆子肥胖的臉往下淌,混著茶水和血水,看起來可怖至極。 蘇莞柔伸手捂著腹部,面色震驚的后退一步。 那邊蘇細砸完了那婆子,卻已然喪失了最后一絲力氣,又倒回了實木圓桌上。 蘇莞柔松了一口氣,趕緊與那婆子道:“快帶走。” 雖然被砸了一茶盞,但那婆子神智尚清醒,只是破了一點皮。畢竟蘇細聞了那么久的熏香,早就體力不支,哪里還有大力氣砸茶盞。 看著婆子將蘇細搬到后院馬車上,蘇莞柔立在二樓閣樓,暗暗攥緊了手中帕子。 父親也該看看我了,父親做不到的,我會替蘇家做到。 …… 蘇細迷迷糊糊間恢復(fù)了一點意識,她似乎正躺在一個地方。 她身下是很柔軟的絲綢緞子,周圍很舒服,完全沒有夏日里的炎熱之氣。蘇細想,這應(yīng)當(dāng)是個好地方。 恍惚間,她看到眼前出現(xiàn)一個身穿精致甘藍色長袍的男人。 “美人,你醒了?”男人湊過來,手里還端著一杯酒,身上是濃郁的酒氣,即使蘇細神思尚混沌,也能聞出來這酒不是凡品。 是貢酒。 蘇細攥緊掌心,藏在手里的那片碎瓷片狠狠地扎進皮rou里。她的神智頓時清醒起來,然后終于看清楚了面前的人是誰。 是大皇子。 “美人,別怕?!?/br> 看著蘇細瞬間瞪大的那雙眼,大皇子柔聲安撫,“我只是來請你做個客而已,等辦完了事,自然就會把你放回去的?!?/br> 大皇子俯身,在蘇細身側(cè)輕嗅,“美人,你可真香。我第一次見你,就被你迷住了,這世上竟還有你這般的尤物?!憋@然,這辦的不是好事。 大皇子仰頭,喝下那盞酒,似乎是想以嘴喂給蘇細喝。 蘇細厭惡地皺眉,等大皇子湊近了,猛地揚手,那片碎瓷片狠狠地滑過他的唇。 大皇子發(fā)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叫聲。 蘇細趁機滾下床榻,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蘇細原本以為會有人來攔她,她甚至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卻不想這一路出去尤其安靜。 她猜測,應(yīng)該是大皇子怕旁人打攪了他的好事,所以故意將人都趕出去了。如此一來,正好方便了蘇細。 她的手掌還在滴血,蘇細用力撕扯開自己的一截羅袖,勒住手掌,以防血液亂滴留下血跡,暴露了自己。 身體里的藥性還未完全消失,蘇細沒頭沒腦地跑了一段路,還是能聽到身后大皇子那凄慘的叫聲。 蘇細想,這樣的叫聲肯定很快就會引來外頭的宮人。果然,不消片刻,外頭便傳來了宮人們急促的腳步聲,然后是大皇子氣急敗壞的聲音,“把殿門給我關(guān)嚴(yán)實了!找!掘地三尺也要給本皇子找出來!” 蘇細躲在寢殿一角的那只紫檀木衣柜里,透過精致的鏤空浮雕,看到匆忙奔出寢殿的宮娥和太監(jiān)。 她緊緊攥著自己的手,蜷縮在衣袍之中。 大皇子面色猙獰地坐在床榻之上,由身旁的宮娥替他上藥。 “不會輕點?。”渴直磕_的!”似乎是宮娥手腳重了些,大皇子抬腳一踹,直接便將那宮娥踹到了地上。 小宮娥抽抽噎噎地跪在地上磕頭。 “哭什么哭,快點去給我請?zhí)t(yī)去啊!” 小宮娥低著腦袋奔了出去,寢殿內(nèi)只剩下大皇子一人。那瓷片劃的并不深,只是血流的多了些。 大皇子罵罵咧咧,面色陰鷙地站起身,一邊脫下沾血的外袍,一邊朝蘇細藏身的衣柜走來。 蘇細屏住呼吸,渾身僵硬。 大皇子伸手,搭住衣柜門。 蘇細攥緊手中瓷片,抵住衣柜縫隙。 “表哥。”突然,一道低啞聲音傳來。 大皇子動作一頓,朝門口看去,只見顧顏卿穿著官服走進來,身后是一大片面色驚惶的宮女和太監(jiān)。 “你怎么來了?”大皇子面露不悅。 顧顏卿抬手揮退身后的宮娥和太監(jiān),然后走到大皇子面前,“表哥,你的嘴怎么了?” “被只野貓抓傷了。”對上顧顏卿探究的眼神,大皇子有些心虛地偏頭。 顧顏卿皺眉,“表哥,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后會注意的?!贝蠡首硬荒蜔┑拇驍囝欘伹涞脑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