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喏，你們千呼萬喚的臍橙【但這估計改變不了我被揍的命運，我還是跑路先

    第89章

    一夜顛鸞倒鳳, 以至于朕剛睡下沒多久，早朝的時辰就到了。謝鏡愚堅持由他給朕更衣, 朕模模糊糊地隨他去了。待到用早膳時, 朕才清醒了一點，注意到謝鏡愚把給朕碗里添菜的活兒都接了過去。一邊的劉瑾根本插不上手；雖然他努力想要眼觀鼻鼻觀心，但滿臉都寫著恨不得自己能原地消失。

    話再說回來, 照朕這種精神頭，顯然沒法專心做事。好在昨日是元夕，沒有宵禁，眾臣多少游樂了半宿，也是無精打采的居多。朕得以早早地結(jié)束朝會, 回寢殿繼續(xù)補眠。

    等到再醒過來，朕把劉瑾叫到身邊, 詢問前夜情形。老內(nèi)侍低垂著腦袋, 一一答了。朕沒在其中聽到什么不合適的地方，便讓他退下，自己嚴肅思索起來——

    雖然朕沒預料到謝鏡愚能猜出真相，但目前依舊只有朕知道真相是真相。加之經(jīng)歷昨夜, 謝鏡愚之后絕不會再主動提起此事。最后則是，就算他再提起，朕也有了準備，絕不會像昨日那樣, 被意料之外殺得片甲不留。

    朕也不是沒想過假的那種可能。然則，且不說朕的夢應驗了幾次；就單單從歲數(shù)上看, 時人均壽還不到知天命的年紀，謝鏡愚活到六十四已然不能說短，朕的將近耄耋之年更是承蒙上天眷顧。

    ……就算朕想貪心，又能如何貪心？難不成還能向天再借五百年？

    想到此處，朕無聲嘆息。然而，可能是物極必反：經(jīng)歷過無限接近暴露的危險，倒而催發(fā)了朕更多的、直面的勇氣。謝鏡愚不需要知道，也沒有人需要知道；剩幾年朕就用幾年，剩幾日朕就用幾日，總歸不會放任它們白白虛度！

    朕振作起精神，底下的事情當然少不了。還沒出正月，眾臣就開始忙碌新一年的工作。該添的空缺職位基本都添上了，各項進度都比早前更令朕滿意。朕估摸著，這兩年里，朕就能擁有一個處處都用得順手的中央機構；再在地方上多花點工夫，便能使朕的各項政令真正落到實處——

    朕取年號清平，寓意天下海晏河清；只要朕在位一日，它就一日不會改變！

    **

    忙起來之后，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忽一日，桃花開了；忽一日，海棠紅了；忽一日，片桐葉長；忽一日，荼蘼飄香。

    三月初，夜里還冷著，但白日已然暖和了幾分。諸項事務暫告段落時，在臨軒的窗下擺一盤棋，對面坐一個同樣難得閑散的人，實在令人身心愉悅。

    謝鏡愚可能也這么想。他手中拈著棋子，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朕聊各地農(nóng)忙水情，以及剛剛通過禮部試的生員脾性。內(nèi)侍宮女都已經(jīng)遠遠避開，滿室靜謐，襯得他的聲音如流水般悠然清越。

    朕忍不住有點恍惚。一時想到之前那些模糊不清的夢境，一時又想到只有朕明了的秘密。而和它們相比，現(xiàn)下簡直美好得不真實……

    “……陛下？”謝鏡愚稍稍提高了聲音。

    朕醒過神，抬眼看他?！霸趺?？”

    “這話應該是臣說才對吧？”謝鏡愚道，少見地帶上了點沒好氣，“早就輪到您落子了?！?/br>
    聞言，朕垂頭看了看棋局走向，發(fā)現(xiàn)朕今天確實心不在焉。“你是不是想知道，朕到底在想什么？”

    謝鏡愚顯然有些心動，但還是竭力板著臉?！俺紱]這么問?！?/br>
    朕不由嗤之以鼻。得了吧，好奇都明寫在臉上了，還否認？“朕當然在想——”朕向前靠去，壓低嗓音，拖長調(diào)子，“你?！?/br>
    “……陛下！”謝鏡愚愣住之后又反應過來，頗有點惱羞成怒的味道：“陛下又尋臣開心?！?/br>
    朕估計他不信的原因是他就隔著棋盤坐在朕對面，沒人會在這種觸手可及的距離里矯情地搞什么相思。但即便如此，朕還是能注意到，他耳根微微紅了?！耙奕绾巫?，謝相才肯相信？”朕接著問，手從半空的棋盅上越過，輕輕覆在他手背上。

    也許是朕眼睛里就寫著坦蕩，謝鏡愚盯了一陣子，隨即用力反握，沒有再問。朕瞧了瞧他略微發(fā)白的指節(jié)，剛想再調(diào)笑兩句，但下一刻就被壓著后頸抬頭，承受了一個突如其來的深吻。在兩廂拉近距離時，棋盤不可避免地被碰歪了，棋局隨即變得散亂，還有兩顆棋子不意滾落在地，彈跳了幾下。

    砰砰碰撞聲十分清脆，謝鏡愚錯開眼一掃。“不愧是陛下，又勝了臣?！?/br>
    朕估計他的意思是朕在面臨輸棋的可能時故意轉(zhuǎn)到另一件事，而這件事他完全無法拒絕。但天地可鑒，朕說的都是實話，而且伸手時絕對很規(guī)矩。“勝了如何，敗了又如何？”朕故意順著他的話說下去，不能說沒有挑釁。

    謝鏡愚果然沒能忍住。他本已半起身，干脆下了地，將棋盤連底下矮幾一同從榻上搬走，而后轉(zhuǎn)向朕。“不管勝敗，”他說，面上神情與尋常無異，腳下卻堅定不移地靠近，“陛下都不可能臨時反悔了?！?/br>
    這時候的反悔只能指一件事，但朕怎么聽都是他的新花樣。“說得和朕什么時候真的反悔過似的?！彪掭p哼。

    約莫是朕太直接，謝鏡愚也沒能繃住，笑意克制不住地流瀉出來?！氨菹逻@樣說，叫臣怎么接？”他打趣地道，多少有點抱怨。

    朕不由對面前的人揚起了眉?！半抟憬恿嗣?？會做就可以了?！闭f完，朕拉住了他的衣領。謝鏡愚毫不反抗地跟著朕的力道俯身，密集的吻隨即落了下來。

    如云繾綣，如風纏綿。衣帶不一會兒就散開了，高高低低的喘息聲徑自溢出唇縫。窗外暮春遲遲，也不掩屋內(nèi)盎然春色。

    半個時辰之后，朕懶洋洋地倚在榻上，甚是心滿意足。謝鏡愚處理掉弄臟的絹帕，復又回到朕身邊，半攬著朕的腰。朕順勢往他身上靠了靠，直至察覺到他因呼吸而帶起的細微起伏。“現(xiàn)在不氣了？”

    謝鏡愚無聲地笑起來，身軀隨之震動?！俺疾桓摇！狈路鹩X得這話有歧義，他又緊接著補充：“臣的意思是，臣從沒真正生過陛下的氣，”他一邊說，一邊若有似無地抵著朕的鬢側(cè)，“陛下也必定不會故意令臣生氣?！?/br>
    這話有點過分動聽，朕假裝不滿?！叭巳硕颊f謝相能言善辯，朕覺得他們真是太對了?！?/br>
    謝鏡愚又笑?！叭搜圆豢杀M信，但——”他烙下一個頰邊的輕吻，“陛下說什么就是什么?！?/br>
    朕忍不住轉(zhuǎn)頭瞪他。照他這種態(tài)度，恐怕再過八百年也不會和朕吵架；倒也不是說朕指望著鬧矛盾，可朕總覺得哪里不太適應……嗯，角色是不是反過來了？“你哄朕開心呢？”朕危險地瞇眼。

    “當然沒有，”謝鏡愚立即否認，“臣說的都是實話?！?/br>
    朕還是用之前的目光持續(xù)盯著他。謝鏡愚初時有點窘迫，但他很快把自己調(diào)整好了，不閃不躲地盯了回來。

    確實長能耐了，臉都紅得少了……朕一邊在心里遺憾地嘀咕，一邊伸手把他的腦袋按了過來?！澳请蘧捅仨毺嵝涯阋痪洹！?/br>
    謝鏡愚順從地靠近朕?！氨菹抡堈f?！?/br>
    朕剛想開口，心尖就一跳——在鼻尖挨著鼻尖的距離里，他的眼睛顯得特別幽深，其中滿溢的情意仿佛能把人溺斃?！安徽f不如說，”朕側(cè)過臉，讓那些本來就沒剩多少的距離消弭，“而說不如做。”

    這么明顯的暗示，謝鏡愚不可能讀不懂。他從善如流地吻住了朕，又是好一陣黏黏糊糊。但上下其手是一回事，他顯然并沒做到底的意思——剛剛那次也只是用手。

    “怎么，”朕讀出了這種克制，“今天是你反悔啦？”

    被朕摸著腰腹說話，謝鏡愚一臉隱忍?！俺贾皇恰彼赃旰冒胩於颊f不下去，只能求饒：“陛下請先抬手?！?/br>
    朕勉勉強強地照做了?！暗降子泻问拢俊?/br>
    謝鏡愚露出了暗暗松氣的表情?！榜R上就要上巳了，”他解釋，“陛下不是要在樂游苑宴請宗親百官么？”

    確有此事。雖然朕讓禮部削減了小部分假日，但剩下的朕也不會強占。再者說了，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是不可能的，勞逸結(jié)合才是正道。故而，即便朕不喜宴飲，該請客的時候也不會落下。

    “那又如何？”朕下意識地反問，而后才發(fā)現(xiàn)謝鏡愚在擔心什么——三月三，拔禊登高，總歸要費點體力?！半拮捷偵先ゾ褪橇?。”朕滿不在乎，就想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