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看著看著,他目光中不由得多了兩分同情。 太像了。 男弟子在心中感慨。 喬晚和穆笑笑生得實在太像了。 眼前的少女,梳著修真界時下正流行的發(fā)髻,背上負著一把三尺長的細劍,面容清麗,肌膚豐瑩,容貌如玉樹堆雪,雙眼如曉月生寒。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在于,品味有點兒慘不忍睹。 她發(fā)髻上別了五六個粉玉蝴蝶,發(fā)尾上綁了一個,還別出心裁的往自己劍柄上又系了一個,看起來尤其的花里胡哨。 整個昆山派誰不知道喬晚是穆笑笑的替身。 如今正主回來了,這眼下又有一場大戲可看了。 想到裴春爭,又想到自己接下來的劇情,喬晚的心情十分悲憤,但就算這樣,她也沒表露出多大的情緒起伏來,這么多年下來,她早就已經(jīng)進化成了個究極面癱臉。 喬晚禮貌地向面前這男弟子道了個謝,轉(zhuǎn)身走出了問世堂。 可能是因為心里惦念著這段劇情,剛走出問世堂,就迎面撞了個男弟子。 喬晚站穩(wěn)了,看了對方一眼。 撞上她的男弟子她是認識的,姓蕭,叫蕭博揚,出生三大世家蕭家的旁支,脾氣不怎么好,和她一直不太對付。 究其原因還在于蕭博揚曾經(jīng)是穆笑笑的追求者,在她上山之后一直看不上她這個替身西貝貨。 更何況,兩人還屬于競爭關(guān)系。 昆山派一直都鼓勵弟子們互相比試切磋,為此特地在碧空島上特地修建了一處高數(shù)百丈的白塔,昆山派的弟子能一層層往上打,每爬上一層,就會有相應(yīng)的獎勵。 在過兩天在碧空島的白塔上,她與蕭博揚為了爭一株赤云仙草,還要打上一架。 喬晚的心態(tài)很穩(wěn),她又不是靈石,沒必要強求每個人都喜歡上她。 蕭博揚看見她,瞇起眼,“喬晚?” 喬晚面無表情地一邊點頭問好,“蕭師兄。”一邊抬腿就跑。 蕭博揚見狀大怒,“喬晚,你他媽給我站??!” 喬晚很有耐性地停下腳步,“蕭師兄還有事嗎?” 蕭博揚打量了她一眼,從她腦袋上的發(fā)絲一路打量到了腳跟,嘲諷地笑了,“不過一個低階的靈獸,你竟然還能把自己搞成這幅模樣,喬晚啊喬晚,你有玉清真人丹藥法寶喂著,到現(xiàn)在不過才堪堪筑基,我要是你,早就沒臉在玉清峰上待著了?!?/br> 喬晚頂著蝴蝶結(jié),木著張臉歪頭賣萌:“玉清峰挺好的,在玉清峰就像回家,師尊老人家是個人才,說話又好聽,我超喜歡在玉清峰的?!?/br> 一看她這樣子,蕭博揚差點被氣得七竅生煙。 你歪個幾把頭呢,你! 喬晚驚奇:“咦?” 察覺到自己剛剛把心理活動給說了出來,蕭博揚臉色頓時由青轉(zhuǎn)紅,惱羞成怒地低吼道:“滾!” “在玉清峰待著舒服吧?我看過幾天等穆師妹醒了,你還有沒有那個臉繼續(xù)待著?!?/br> 喬晚認真地想了一下,“我覺得有?!?/br> 說完,不顧蕭博揚在原地氣得跳腳,頭也不回地直接離開了問世堂。 蕭博揚啊。 喬晚停下腳步,禮貌地在劇情里翻找了一下。 是個沒名沒姓的炮灰,論咖位是比不過她的,好歹她還是個給女主添了不少堵的惡毒女配。 回到自己居住的洞府后,喬晚的心情說實在的,算不上多么輕松。 她洞府冷清得很,這也是當初師尊他老人家撥給她住的。 放下佩劍,喬晚從袖中小心翼翼地捧出一條通體潔白的抹額。看見這抹額依然干凈,未染纖塵,喬晚這才松了口氣。 她和那龍捲雪虎在北境鏖戰(zhàn)了十二個晝夜,為了就是這條抹額。 這抹額用龍捲雪虎的皮毛所制成,當中綴了顆碧瑩瑩的溫玉。指尖摸上去,微涼中含著抹溫和之意。 數(shù)百多年前,魔域曾經(jīng)和修真界有一場大戰(zhàn),那場大戰(zhàn),修真界人馬死傷泰半,這才將魔域的始元帝君打回了老巢,順便給蓋上了蓋兒封印了起來。 玉清真人有頭疼的毛病,就是在當年這場大戰(zhàn)中落下的病根。 她這一條抹額,也是特地為師父他老人家做的,最是溫養(yǎng)不過。 自從談了場悲催凄慘的戀愛之后,她的心思也成功地從裴春爭身上,轉(zhuǎn)移到了這些長輩身上。 孝敬孝敬長輩還能換點紅包,討好裴春爭毫無卵用。 將抹額重新納入衣袖中,喬晚四下環(huán)顧了一眼。 她這洞府雖然冷清,但四壁摸上去卻是溫暖的。 洞府里只有一張石床,一張石桌,若干石凳,一些亂七八糟的生活雜物,和一些亮晶晶,粉粉嫩嫩的小首飾。 比如什么粉玉的海棠發(fā)簪啦,六瓣梅的金步搖啦,綴著晶石和珍珠的手鐲啦之類的。 將手鐲往手腕上一套,看著手鐲上點綴著的白瑩瑩的珍珠,和五顏六色的晶石,喬晚心情頓時又好了起來。 沒辦法,重活一世,就算她現(xiàn)在是個面癱臉,她還是超喜歡粉色和bulingbuling的小首飾的! 拋開這些小首飾不提,她洞府之所以這么簡單冷清,也都是喬晚自己安排的。 為了修煉。 蕭博揚說得其實沒錯,以她的天資確實是沒資格待在玉清峰上的。 昆山派弟子大概分為三等,外門弟子處于最末,內(nèi)門弟子為第二等,至于這一等的弟子,就是昆山十二峰峰主座下的弟子了。 她師父老人家,年僅六百多歲,在修真界正是風華正茂一枝花的年紀。 他年經(jīng)輕輕,修為已至化神第三境界,更是當世的劍道巔峰。 大抵上高人們都有些怪癖,玉清真人也確實有裝逼的資格,他門下僅僅只收了三個徒弟,大師兄陸辟寒,小師妹穆笑笑,還有個踩了狗屎運的喬晚。 大師兄和穆笑笑兩人的資質(zhì),拎出去在整個修真界看也都是拔尖的。 唯獨她喬晚畫風不對,資質(zhì)實在有點兒不夠看,頂多是處于外門弟子和內(nèi)門弟子之間那一檔。 她爹被天降正義,她娘又是個大字不識幾個的村姑。喬晚心想,她還能修仙就不錯了,至于這資質(zhì),都是遺傳的,她總不能回娘胎重造。 不過這修真界里,確實也有設(shè)法兵解,回娘胎重造的。 她從前世到現(xiàn)在都是個普通人,也沒指望一穿越就能打通任督二脈。 資質(zhì)不夠修煉來湊。 對于修煉這件事,喬晚她不可不謂刻苦。 這也沒辦法,修真界打打殺殺的,一不小心就要送命,你在家睡得好好的,指不定哪天在夢里糊里糊涂就領(lǐng)了便當,排隊下場了。 喬晚還是很惜命的,在這大背景之下,更是不要命的修煉,好歹也不能丟她師父老人家的臉。 師父他老人家玉清真人也實在造孽,大徒弟是個殘廢,二徒弟掉進了碎骨深淵,三徒弟,也就是她,是個小辣雞。 從她被玉清真人領(lǐng)著踏上昆山派的那一天起,喬晚基本上就沒睡過覺了,洞府里這張石床擺設(shè)作用更大于實際作用。 不過除了要修煉之外,她不睡覺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 一想到《登仙路》這篇文,喬晚就有點兒焦躁,往石床上一躺,睜著雙死魚眼看著洞壁。 穆笑笑已經(jīng)回來了,聽說正在玉清峰峰頂上住著,由她師父老人家親自照料,他老人家到現(xiàn)在也沒給她傳信。 喬晚雖然也想去看看穆笑笑,但為保險起見,還是在洞府中靜心等待著他老人家的消息。 她一會兒想到穆笑笑,一會兒又想到了裴春爭。 恢復記憶之后,她對裴春爭的感情,出乎意料地淡化了不少,但一想到裴春爭吩咐眾魔撕碎了她這一結(jié)局,饒是喬晚她也忍不住一個哆嗦。 她好歹也是和他談過一次戀愛的,怎么看都是她被他欺騙了感情,喬晚不信裴春爭真能做得這么絕情。 不,她信。 賭上她作為女配的尊嚴,她完全有理由相信裴春爭真的會毫不留情地弄死她。 這么多年的相處,她對裴春爭這殺伐果斷的性格早就有所了解。 在石床上躺了一會兒,喬晚越想越不安,干脆一個咕嚕坐了起來,閉目開始打坐。 她資質(zhì)太粗劣,修為太淺薄,任憑她如何拼命,她的資質(zhì)就擺在那兒了,走出去誰都能把她摁死,為此,喬晚更加不敢懈怠。 她才剛過筑基一重沒多久,也不怪蕭博揚看不起,有她這資源,別人早就能沖金丹了,唯獨她卡在筑基一重,遲遲突破不了這第二重。 她的體質(zhì)就像個漏氣了的氣球,不論她怎么修煉,靈力能為她所用的不過三成,其余七成統(tǒng)統(tǒng)如泥牛入海一樣,在修煉過程中,消失了個干干凈凈,無處可尋。 筑基就像是在搭房子打地基,要將磚塊壘實了,這磚塊也就是周身的靈氣。 她這靈氣根本存不住,相當于搭房子連塊磚都沒有,她筑哪門子的基? 之所以勉強能突破筑基,也是喬晚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辦到的成果。 本來資質(zhì)就差,修煉的效率又慢,她要不再努力點兒,那就是等死。 不過就算如此,喬晚也沒后悔修仙。 這個世界,沒修為傍身的凡人,更像是螻蟻。 修煉已經(jīng)融入了她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喬晚閉目坐下,耐心地吐納運轉(zhuǎn),但這靈氣剛?cè)塍w內(nèi),還沒轉(zhuǎn)過一個周天,又消失了近七八成。 和這靈氣搏斗了這么多年,喬晚也早就習慣了,只將那剩下的一兩成,慢慢煉化夯實。 泥瓦工喬晚,今天也是在努力砌墻的一天! (*`へ*) 如今她離筑基二重也只差那么一丁點的距離了。這一點距離,只能借外物來彌補,也就是喬晚一直心心念念的赤云草。 赤云草有固本培元之效,但生長條件極為挑剔,不可多得。 不論如何,想要突破現(xiàn)狀,她一定要在幾日之后的碧空島白塔論劍上,勝過蕭博揚,拿到赤云草。 也因為如此,在這段時間里,她絕對不能出什么差錯。她才和龍捲雪虎打了一架沒多久,必須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元氣。 與此同時,玉清宮內(nèi)。 一位云鬢霧鬟的宮裝美人,正面帶憂色地坐在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