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jié)
少年腕上佛珠一蕩,斂眉肅容:“退!” “撤退!” 撤退的口令響徹全場。 廝殺得正激烈的時候,叫你退? 撤退?! 岑家弟子渾身一震,目瞪口呆。 但軍令如山,驚疑不定歸驚疑不定,一個個還是奮力從廝殺中抽身,退出了戰(zhàn)圈。 “退?。 ?/br> 岑家退得太匆忙,林家子弟們面面相覷,疑心有詐,一時間,也不敢上前追。 喬晚語調(diào)急促:“撤干凈了嗎?” 岑清猷:“辛夷?” 喬晚:“撤干凈了,就是現(xiàn)在了!” 沒等岑清猷問清楚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下一秒的功夫,只見一抹粉色小點(diǎn)突然奮力躍上了半空之中,一個落地,拔足狂奔。 身后猶如爆開了一連串落累,轟隆直響,十幾頭魔獸,猶如滾滾烏云,傾壓而來! 十幾頭魔獸如戰(zhàn)車碾過,所過之處,幾乎來不及反應(yīng),林家弟子就被妖獸踩在了腳下,連一聲哀鳴都沒來得及喊出。 這時候,岑清猷和岑家弟子們才反應(yīng)過來,為什么要撤退。 這…… 這是……什么玩意兒?! 眾人彼此對視了一眼,冷汗都跟著流了下來。剛剛這要是不退,被踩在地上的就是他們! 在這洶涌的怪潮之中,只見兩抹身影忽上忽下。 魔獸吞噬同類是本性,吞噬得越多,也就越強(qiáng)悍。作為在場唯二兩只大魔,身上所散發(fā)出的隱隱的魔氣,和其他人相比,無疑更美味。 沖出留春園后,喬晚和裴春爭都刻意放出了點(diǎn)兒魔氣,誘惑著魔獸追著這點(diǎn)“香甜”的氣息,一路殺到了世春堂。 喬晚和裴春爭無聲地對視了一秒,身后各跟著一串魔獸。 一個往前,一個往后,一個往左,一個往右。 轟隆隆—— 擦肩而過的功夫,領(lǐng)著魔獸像犁地一樣,將整個戰(zhàn)場重新給犁了一遍。 整個世春堂戰(zhàn)場,遠(yuǎn)遠(yuǎn)看去,只能看見兩道快到模糊的人影,像兩根銀針,穿針引線,上下翻飛,在血色人潮中來回穿梭。 以身為餌,硬生生逆轉(zhuǎn)了戰(zhàn)局。 眼看著戰(zhàn)局逆轉(zhuǎn),凡是在場的岑家弟子,眼睛都不由得一亮! 贏了! 追著喬晚和裴春爭一路來到世春堂前,一看這戰(zhàn)場上的情形,白虎二十三懸著的一顆心終于落地,忍不住喊了聲好! 林二十二一路拼殺到林鳳彬面前,面容驚恐:“大哥??!這些魔獸,這些魔獸是怎么回事?” 怎么會有這么多魔獸! 然而目光觸及到林鳳彬臉上表情之后,林二十二怔住了,喉嚨里的話徹徹底底堵在了喉口。 眼看著林家子弟接連不斷殞命于獸蹄之下,林鳳彬眉毛都沒動一下。 林二十二的眼里清楚地倒映出林鳳彬的臉來。 熟悉又陌生。 青年的一只眼烏黑如墨,另一只眼卻好像有一抹冰冷沉默的人影,背負(fù)著□□,漸漸走了出來。 一體雙魂。這是寄魂…… 那不是大哥…… 那不是她大哥! 林二十二睜大了眼,爆發(fā)出一聲尖叫! 蝕日槍隨即深深地刺入了少女豐滿的胸脯。 她明白了……什么岑家,什么林家,說白了都是別人棋盤上的棋子。 這是魔氣!面前的這是魔! 剩下的半截尖叫卡在了嗓子眼里,少女無聲地瞪大了眼,捂著胸口,眼里滾出了兩行眼淚,像是想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自己敬重的大哥,被魔寄生之后會做出這種事。 青年拔出了槍尖,再度將目光方向了戰(zhàn)場中。 “東?!绷著P彬沉聲。 蝕日槍一指,三頭魔獸緊追喬晚和裴春爭不舍的魔獸,突然一個急剎車,調(diào)轉(zhuǎn)了車頭。 “西?!?/br> “南。” “北?!?/br> 林鳳彬一個躍身,或者說被少年魔將寄生了的林鳳彬,一個躍身,跳上了屋檐,容色冷漠,靜靜地看著獸潮之下四處奔走的人。 隨著青年冷淡有力的指令,十幾頭魔獸隨著槍尖所指之處,分別沖向了東西南北四個方向。 指令是…… 不分你我,將林家和岑家,統(tǒng)統(tǒng)屠戮個一干二凈。 第81章 絕地反擊(三) 她殺不完。 喬晚如遭雷擊, 全身上下血液轟地一聲凝結(jié)了。 眼睜睜看著魔獸四下奔襲,所過之處,哀嚎聲震天響。剛剛還在歡呼雀躍, 終于贏了, 終于能殺出去了的岑家弟子, 轉(zhuǎn)眼之間就葬身在了獸口。 岑家、林家都成了被魔獸踐踏的犧牲品。在絕對的碾壓之前,所有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有多渺小。 岑家和林家都敗了, 成了別人棋盤下的棋子, 敗得一塌涂地。 喬晚腦中轟轟作響, 神智卻很清醒。 魔域為什么要對岑家和林家下手,他們背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喬晚抬眼, 目光直直地射向了屋檐上的少年。 少年腳踩瓦片, 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 眸色泛紅。 閃身飛躍之際,手腕一把被人攥??! 蕭博揚(yáng)面色鐵青:“你瘋了?!” “想上去送死就直說!” 占據(jù)了“林鳳彬”身體的那魔實(shí)力很強(qiáng), 蕭博揚(yáng)敏銳地察覺到。 至少能輕輕松松對付他和喬晚。 這一次和前幾次都不一樣, 前幾次他們能從細(xì)羅手下逃生,那是因為有伽嬰分出了一條龍影護(hù)著。現(xiàn)在……現(xiàn)在這情況…… 青年嗓子干澀,一時失語。 沖上去那就是送死! 獸蹄落在地上時, 大地都在震動,像死神的腳步。 當(dāng)死亡的陰影罩下來的時候,每個人都在想什么? 蕭博揚(yáng)神情地僵硬看著四周的慘烈景象,一股無能為力的絕望和不甘在心頭蔓延。 那是第二次了, 之前在泥巖秘境了也是這樣,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呆呆地看著。 平日里飛揚(yáng)跋扈,囂張慣了的蕭家小少爺, 又一次被現(xiàn)實(shí)給狠狠地扇了個大耳刮子,胸腔里躥出了股濃烈的恨意。 那些戰(zhàn)死的四靈,前幾天也是他的戰(zhàn)友。 他從來就沒這么恨過自己沒用??!好歹是昆山內(nèi)門弟子,好歹是蕭家的小少爺,他還沒他看不起的那些平庸的散修們有骨氣! “先救人,”蕭博揚(yáng)松開了手腕,嗓音沙啞,低聲道,“先救人?!?/br> * 這些魔獸,皮糙rou厚,劍光砍下去,基本上造成不了多大傷害。 少年運(yùn)動劍光,一邊躲避著這些巨獸的攻擊,沉靜而漠然。 他什么都沒想。 和蕭博揚(yáng)的悔恨不甘相比,眼里雖然倒映出眾人掙扎求生的一幕幕,裴春爭卻什么都沒想。 純魔是沒心的。 靠吞噬同類來變強(qiáng),對同族尚且沒同理心,更何況對“非我族類”的人修。 死一個是死,死十多個還是死。 這個時候,反倒表現(xiàn)出了真魔和人的區(qū)別來,就算封印了純魔之身,拜入了昆山,穿上了道袍,魔還是魔。 少年無動于衷地看著這煉獄景象,明艷的五官倒映火光,額間朱砂更紅。 …… “你算錯了?!?/br> 男人冷漠的嗓音還在耳畔回蕩。 親眼見到這一幕,岑清猷與年齡不符的沉靜,終于被打破了。 岑清猷臉色一點(diǎn)點(diǎn)白了下去,臉上露出了點(diǎn)兒動容之色,眼前突然浮現(xiàn)出一張艷麗鋒銳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