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是嗎？”路易斯伸手過來(lái)，替她將額前濕漉漉的發(fā)絲別到耳后，柳余直挺挺地站著，只覺得雞皮疙瘩一顆一顆生了出來(lái)。

    “可我最近倒是覺得，帶刺的玫瑰更迷人——尤其當(dāng)她搏命傾情演上一場(chǎng)戲的時(shí)候?！?/br>
    “看來(lái)路易斯大人的時(shí)間很多?！?/br>
    “不太多，不過，對(duì)上弗格斯小姐，我永遠(yuǎn)有時(shí)間?！甭芬姿刮⑽⒌拖骂^來(lái)，挨得極近，“在交易之前，我想，先驗(yàn)下貨?！?/br>
    柳余警惕地退了一步。

    她攤開手，手心上，是濕漉漉的拇指瓶和一塊鐵片，打開塞子，在他鼻尖迅速晃過，又塞了回去。

    “聞到了嗎？”

    “噢，這熟悉的、叫人厭惡的味道，是的，沒錯(cuò)?！?/br>
    柳余將鐵片和拇指瓶牢牢地握在掌心：

    “我要斑斑在我的視線范圍內(nèi)?！?/br>
    “斑斑？”路易斯聳了聳肩，“當(dāng)然可以?！?/br>
    于是斑斑就被他放到了肩膀，柳余這才發(fā)現(xiàn)，它的翅膀耷拉著，像是抬起不來(lái)。

    路易斯似是看出她的心思，解釋：

    “只是一個(gè)小法術(shù)，等交易成功，我就會(huì)解開。”

    斑斑黑眼珠子咕嚕嚕轉(zhuǎn)。

    柳余看了它一眼，才繼續(xù)：

    “…還有個(gè)條件，您得告訴我，鐵片上寫了什么?！?/br>
    她有種直覺，這個(gè)鐵片很重要。

    路易斯大笑了起來(lái)：

    “我沒聽錯(cuò)吧，弗格斯小姐？”

    “您沒聽錯(cuò)?！?/br>
    路易斯嗤笑了一聲，板起的臉尤為傲慢矜貴：

    “弗格斯小姐，看來(lái)，是我的優(yōu)待給了你錯(cuò)覺，讓你以為，你跟我之間有討價(jià)還價(jià)的余地?！?/br>
    柳余沒被嚇住。

    “路易斯大人，我想，您很需要這個(gè)?！彼崞鹉粗钙?，對(duì)著一旁的巖石輕輕磕了下，在路易斯明顯的緊張起來(lái)時(shí)，才收回，“多么脆弱啊，一下就碎了?！?/br>
    “你在威脅我。”

    “是的，我在威脅你?！?/br>
    “不想要你的鳥了？”

    柳余像是聽到什么好笑的笑話，笑了起來(lái)。

    “路易斯大人剛才不是還在說，弗格斯小姐搏命演戲……一個(gè)人如果連自己的命都可以拿來(lái)賭，又怎么會(huì)為了區(qū)區(qū)一只鳥…讓步呢？”

    “斑！”

    [壞貝比！]

    “怎么樣？……要不要賭，是你殺我快，還是我弄碎瓶子快？”

    路易斯看著她：

    “貝莉婭·弗格斯，你知道的，我總是不愿意為難你?！?/br>
    “所以結(jié)論是？”

    “我答應(yīng)你。”他走近她，低下頭，態(tài)度曖昧而輕忽，“鐵片上寫的是……”

    柳余提高了警惕，記憶珠悄悄地從袖管落到掌心。

    “……造神之法?！?/br>
    造神之法？

    居然是造神之法？

    柳余的心“噗通噗通”狂跳起來(lái)。在她失神的一 剎那 ，變故產(chǎn)生了。

    第七十七章 迷路了

    一股野蠻的力量撞上她的手腕, 疼痛迅速占據(jù)了她的神經(jīng)。

    不好！

    拇指瓶和鐵片！

    柳余反應(yīng)極快，手一縮、身體半抱往前一撞，直直撞入路易斯的懷中, 記憶珠往他胸口拍去——

    卻只拍了空。

    記憶珠“啪嗒”落在地上, 滾了滾。

    路易箍住她的手腕，志得意滿地道：

    “弗格斯小姐，同樣的錯(cuò)，我不會(huì)犯第二次?！?/br>
    “很巧, 我也是?！?/br>
    柳余手掌一翻，拇指瓶和鐵片從空中往下落。

    路易斯伸手去接，拇指瓶才到手, 笑容就僵住了。

    他低頭看去, 在光明球炸開的地方，他的胸口, 倒插著一個(gè)銀色十字架。十字架上，握著一只白凈的小手——

    “你——”

    他順著手往上看去。

    “抱歉。”

    柳余面無(wú)表情地將十字架繼續(xù)往里鉆——

    十字架扎入血rou，遭到rou體本能的抗拒, 她不得不將全身的力量都投入進(jìn)去。

    “弗、弗格斯小姐, 您、您這樣……真美?！?/br>
    路易斯像是被guntang的熱水潑過，整個(gè)人開始抽搐起來(lái)。蒼白的臉上蒙上一層青灰，柳余就看著他那雙漆黑濃重的瞳孔開始渙散, 而后, 光彩徹底熄滅。

    他死了。

    化作飛揚(yáng)的塵土。

    地上，銀色十字架的冷光在閃耀，柳余蹲下身來(lái)。

    ……十字架上浸了真正的圣水, 是蓋亞給她的。

    她還記得他的原話：

    “如果那只黑暗生物再來(lái)找你，就用它扎入他的心臟?！?/br>
    她做得很好。

    路易斯搶走了斑斑, 又總是來(lái)威脅她——

    存著蓋亞血的拇指瓶不能落入他手里。

    她沒做錯(cuò)。

    可手還在抖。

    銳器插入心臟那一瞬間的感覺，就像滑膩膩的蛇攀附著她，揮之不去。

    斑斑像是掙脫了束縛，拍打著翅膀在她耳邊歡快地叫：

    “斑斑！斑斑！”

    [噢！貝比打敗了大壞蛋！貝比打敗了大壞蛋！]

    “斑斑也覺得…我做得很好？”

    [當(dāng)然！一切黑暗使徒都該被消滅！]

    柳余閉上了嘴。

    她在路易斯的衣服下面發(fā)現(xiàn)了一本日記，鐵片，還有……

    “光明圣晶？”

    她撿了起來(lái)，幾乎以為自己看錯(cuò)了。

    難道是殺死黑暗生物，掉落圣晶？

    不，這不可能。

    應(yīng)當(dāng)是正好在附近，或者，干脆路易斯本人就有一顆圣晶。

    柳余沒找到拇指瓶，只找到了透明的玻璃碎片。

    那幾滴鮮血好似滲入黑乎乎的泥土，找不見了。

    就在這時(shí)，一聲哽咽從不知哪里傳了出來(lái)，就像是憋狠了，沒忍住。

    “誰(shuí)？！”

    柳余看向斑斑，發(fā)現(xiàn)他那雙小黑豆眼心虛地避開了自己。

    她一下子就猜到了：

    “娜塔西，出來(lái)吧，我看到你了?！?/br>
    娜塔西從角落走了出來(lái)，那里正好是一個(gè)視線死角——如果不是她主動(dòng)走出，柳余還真的沒辦法發(fā)現(xiàn)她。她似乎哭狠了，喉頭還在不斷地哽咽，臉上是縱橫的淚水，看向自己的眼里藏著深切的恐懼，還有憤怒。

    “你殺了路易斯?！彼罩^，“你殺了路易斯！貝莉婭jiejie！”

    “很奇怪嗎？”

    柳余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