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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患永夜噩夢,卻也有白日小憩。 自他情動,白日也有了夢,比噩夢更甜,也比噩夢更可怕。 “撲哧——” 靈心劍身亮如霜雪,只聽一聲清響,鮮血綻放,濺射在兩人雪白衣袍上,血滴洇染,暈開大小朵的梅花。 紅珊瑚似的血濺在柴京彥的臉上,他腦中空白,呆愣地撫摸上自己的臉,指尖溫熱,深藍眼眸之中,波光晃動,許久不能平靜。 一縷縷冰藍色靈氣自血中升起,飄飛他入鼻息,吸入體內(nèi),沉進丹田,助人醒酒。 血。 這是,姜勤風的血。 他的小徒弟躺在自己身//下,眼尾薄紅,唇朱染血,珍珠般的肌膚上好似裹著一層桃花胭脂,隨意擠一擠都會滲出薄紅的汁水。 但柴京彥什么都不能做。 因為小風左手衣袍破碎,鮮血如同溪水,正從傷口流出,所到之處,濕紅浸透,哪怕箭矢擊穿心臟的白鳥都不會被糟蹋得這么可憐。 濃郁的冰靈氣四散在房內(nèi),無不在提醒一件事。 他是雪,但不能融化在自己懷里。 柴京彥緊閉了會眼睛,再睜開時,已然神智清明。 他捉過小徒弟的手,拿出靈藥敷在那刺目的傷口。 “對、對不起?!?/br> 姜勤風見柴京彥酒醒,終于松了一口氣,卻聽他繼續(xù)說。 “你把我當作敬仰的師尊,信任我,依賴我,我受之有愧,心思不純,自那日情動,每每見你,腦中凈是齷齪事……本以為避而不見,心火漸熄,卻沒成想愈來愈烈,情深而不自知,才因靈酒迫害你到如此?!?/br> 柴京彥想,自情動后他從未表露過自己的心意,從未親口告訴過徒弟自己的心思,今日已經(jīng)鬧成這樣,不如說個明白。 他的心自方才見了血,就痛得難受,若再不傾訴,只怕會瘋掉,不知會做出什么可怕的事來。 姜勤風耐心地聽他說完,繼而堅定道: “我對您從始至終,只有師徒間的孺慕之情?!?/br> 柴京彥覺得自己再沒有必要追問了。 徒弟對自己的心,已經(jīng)明明白白說清楚。 或許,他長久不敢面對小風,冷落小風,也是害怕,就算表露心意,得到的也是否定的回答 是了,他愿意放棄師祖的名聲,內(nèi)心的道德底線,可曾想過,徒弟本人愿不愿意呢? “你現(xiàn)在明白我對你的心意,不愿接受……可是因為你我都是男人?” 可他依舊忍不住,拋棄自尊自傲,孔雀低頭,寶鉆埋塵,去尋求一個答案。 姜勤風本可以隨口承認,給師父一個借口,但這樣實在太過敷衍。 他想了想:“不全因為這個,有更復(fù)雜的原因?!?/br> 柴京彥終是從他身上起來,站在床榻邊,認真地凝視姜勤風。 “你不用擔心,我沒事。一廂情愿,要愿賭服輸?!?/br> 他嘆口氣,面色無異,只揉揉小徒弟的頭。 柴京彥的道途太過順暢,總要求完美,故而對世間許多法則難以有深入體會。 如今,天才因動情而跌落云端,高傲因被拒瞬間打破,他的完美終于有了殘缺,一時間對世上諸多不完美、不圓滿、不順遂體悟更深。 原來求不得的失敗,愛難獲的悲傷竟是如此感受。 這就是變異靈根情動期的意義嗎? 遲遲不動的境界,突破了。 “師父!師父!你的身體!” 姜勤風大驚,只見柴京彥的身體猛然迸發(fā)耀眼的金光,這確實是大成的預(yù)兆! 他急忙去抓住師父的手。 落了空。 等待良久的天道動作迅速,貪婪地吸收這精純的靈氣,柴京彥的手化成破碎的光點。 還好,他的表情并未痛苦,在被吸收的一瞬間,他與天道連接,只在須臾,便明白了大成的真相。 公孫贏提過,天龍神鳳麒麟金剛熊夢魘獸等獸類躋身大成,絕大部分有rou身的加成,若只看靈力的深厚,萬萬不及身體孱弱的人類,因此,在天道眼中,柴京彥大概抵得上十只天龍的力量。 這樣肥美的靈力,自然值得專門設(shè)置卡牌任務(wù)去捕獲。 就在一切不可逆轉(zhuǎn)之時,姜勤風突然聽得腦海中系統(tǒng)不,天道埋怨了一聲: “又是因為這個吸收不了,唉……非要以少換多嗎?” 無數(shù)散發(fā)紫光的冥冥蝶從柴京彥的腹部飛出,它們似乎格外偏愛姜勤風,一直圍繞他身邊盤旋,一會親吻他的頭頂,一會捉弄他的鼻尖,好一會,姜勤風才反應(yīng)過來—— 它們在安慰他。 向上飄飛的藍色光點又倒流回到原處,重新聚集成柴京彥的身體。 柴京彥銀發(fā)藍眸,抬起手讓一只紫色蝴蝶停在手背。 “沒想到……你們還有如此功效?!?/br> 天道不能吸收有缺陷的個體。 “師父!” 姜勤風放下心來,從來沒看這些小蝴蝶這樣順眼過。 “你覺得如何?身體可有異常?” 柴京彥仔細回憶方才所感:“我剛才去了一個神秘的地方,見到了許多瑞獸繁衍生息,雖沒人呼喚它的名字,我卻知道那地方名叫世外方?!?/br> 姜勤風心中一動,他以為吸收便是死去,但似乎不是這樣? “叮鈴叮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