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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青年低估了做飯的難度,也高估了自己的天賦。 熱油濺到了光潔的手臂,陳一“嘶”了一聲,疼得皺起了眉。夏向陽暼見了他的傷口,噔噔噔地拿來了牙膏。 陳一:“?” 夏向陽擠出牙膏就要往陳一手臂上抹。 青年下意識地抗拒,倒退了幾步。 小孩不解:“你躲什么?” 陳一:“你干什么?” 夏向陽:“哥哥你不是被燙傷了嗎?” 陳一:“燙傷了怎么能抹牙膏?” 夏向陽委屈:“這不是你以前教我的嗎?” 陳一不假思索:“放屁。” 夏向陽:“……” 他罵完之后才反應過來,小孩說的應該是原主。 夏向陽咬著嘴唇,一臉倔強,依舊固執(zhí)地舉著牙膏。 陳一“嘖”了一聲,生出點厭煩來:“你怎么這么犟呢?” 夏向陽似乎有些受傷,高舉的手放了下來,將緊緊攥著牙膏的手背到了身后。 陳一也察覺到自己話有些重了,他很快放輕了語氣,暼了眼鍋中到不明物體:“我們今天晚上不自己做了,吃點好的,我?guī)阆吗^子去?!?/br> 小孩悶悶地應了一聲,還是老大不高興:“哦?!?/br> 等到準備出門的時候,陳一才打開了錢包,數了數里頭幾張青澀的鈔票,看著夏向陽的臉有些尷尬:“要不……今天換個口味,我們吃方便面?” 夏向陽:“……” 陳一下樓買了兩包老壇酸菜牛rou面和兩根火腿腸,看了眼貨架上的棒棒糖,猶豫了一下,買了一支芒果牛奶味的。 結賬的是個小哥,看上去也就二十出頭,染了黃毛,吊兒郎當的,看見陳一的時候眼睛微微一亮。 陳一沒注意到,低頭打開了錢包:“多少錢?” 小哥說:“7塊5?!?/br> 陳一遞了錢過去,那黃毛小哥看似漫不經心地接過錢,找零的時候塞了張紙條給他。 他打開紙條,發(fā)現(xiàn)上面記著一串地址,抬起頭就看見黃毛小哥對他眨了眨眼睛。 陳一沉默了一會兒:“不好意思,我沒時間,要照顧弟弟?!?/br> “你別老拿這個理由拒絕我?!?/br> “真的不試試?”黃毛小哥有些遺憾,戀戀不舍地暼了一眼陳一:“其實如果是你的話,我可以做top的?!?/br> 陳一:“……” 走出商店之后,陳一毫不猶豫地將紙條扔進了垃圾桶里。 回到家,陳一泡好了方便面,叫來了夏向陽。二人相對坐著,面面相覷,沉默是金。 小孩低頭默不作聲地吸溜著面條,頭發(fā)油膩膩,衣服臟兮兮,黑又瘦。只有那雙眼睛,眼睫密又長,眼瞳黑又大,水靈得像兩顆圓溜溜的葡萄。 陳一也覺得有些尷尬,不得不找了幾個話茬,試圖打破僵局??蔁o論他說什么,小孩都只是隨口應著,有時候干脆就不說話,一副抗拒的樣子。 多半還是記恨著涂藥膏那會兒的事情。 “你今天在學校有沒有發(fā)生什么好玩的事情?” 小孩一點點吸溜著面條,好像那面條無窮無盡似的,吸溜完最后一點,他才慢吞吞地開口:“和你有關系嗎?” 陳一一下被堵得半口氣上不來,心想真是個記仇的死崽子,和陳辭那個家伙如出一轍。 “還在生氣?” “啪嗒”一聲輕響,湯面漂浮的一點油花濺在了夏向陽的藍白的衣領上,他低頭看了一眼,又繼續(xù)吃起面來。 一點沒有想要回答他的意思。 陳一看著夏向陽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樣子,有些煩躁。 小孩沉默著喝完了最后一口湯,陳一看見他拿著袖子就去抹嘴,差點暴起,終于忍無可忍:“以后不要拿衣服擦嘴,家里難道沒有紙嗎?” 夏向陽忽然看了陳一一眼。 陳一被那目光看得一愣。 直到夏向陽低下頭,收拾完碗筷,向廚房走去,他才回過神來。 陳一回味起夏向陽那個眼神,喃喃罵道:“媽的,小崽子……” 昏暗的房間里,夏向陽眼瞳黑黑,透不出光來,望向陳一的目光沉沉,充滿了懷疑、探究與不信任。 比我想象的還敏感。陳一想。 這出租屋很小,雖說是兩室一廳,可那臥室的面積在青年眼里真就和巴掌差不多大,更別提這里頭還被亂七八糟的垃圾塞了一大半。 “認命吧。”陳一撩起袖子,喃喃自語:“就當還債好了。” 青年將臥室里女人的東西都集中堆到了一個垃圾袋里,其他剩余的衣服,臟得不明顯的就扔進桶子里,臟得明顯的就扔進垃圾袋里。 地上的血漬,陳一不得不拿拖把也一并擦了。 整一個兇案現(xiàn)場。 原主頭上還有傷,陳一只能收拾半小時就歇一歇,就這樣費勁又艱難地收拾了三個多小時之后,臥室還有三分之二的東西沒清理。 陳一喘著粗氣,靠著床坐在地上,眼前發(fā)黑,背后冷汗津津。大概是運動得太劇烈,又牽扯到傷口,頭扯著疼不說,還有些犯惡心起來。 他歇了一會兒,感到稍稍好一些,想把衣服洗了,就走去陽臺打開了洗衣機。 剛一打開,卻赫然發(fā)現(xiàn)里頭有只死老鼠,腐爛的惡臭撲面而來。 青年原本就胃里難受,現(xiàn)在更加是翻江倒海。他連忙捂住嘴去了廁所,干嘔了幾聲,動作又扯到傷口,疼得面目猙獰。想抓住扶手爬起來卻低估了地板濕滑,腳下一個呲溜,狠狠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