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頁
陳一心尖一顫,又開始泛起酸澀難明的情緒了。 他抿緊了唇,說不出話來。 姜興還是掏出了煙,卻沒有點燃,只是撕開了,取了一些煙葉放進(jìn)了嘴里。 陳一發(fā)現(xiàn)姜興的神色漸漸松懈下來。 二人誰都沒說話,陳一也一直維持著這個動作,雪花落滿了他的頭發(fā),他也不敢動,只是極偶爾的時候,才輕輕撲閃一下眼睫。 “很晚了。”姜興終于平復(fù)下來,他的目光掃過陳一凍紅的耳尖,略微停頓了一下:“你弟弟該等急了。” “嗯?!标愐换剡^神來,他見對方又恢復(fù)到與往常沒有區(qū)別的樣子,也稍稍松了口氣:“那下次再見?!?/br> “你也早點回去?!?/br> 陳一跟姜興打過招呼,就往樓前走,邊走邊搓手,直到覺得自己掌心熱了些,才伸手捂住了自己冰涼的耳朵。 “等一下?!?/br> 姜興倏地從后面喊住了他,幾步上前,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只筆,低頭在陳一手心寫下了一串號碼:“有事可以聯(lián)系我。” 似乎覺得這話有些不妥,姜興又補充了一句:“沒事也可以?!?/br> 陳一點了點頭。 他快步走到樓下時,忽然福至心靈,回頭看去。 果不其然,姜興依舊站在路燈下看著他。 那周遭雪落,夜里寂靜,沁寒涼意撲面而來,陳一竟在一瞬間生出了時間回溯流轉(zhuǎn)的錯覺。 如同又回到了一無所知的少年時期。 那時姜興也總是如此,從清晨的第一束陽光,到日暮時的最后一線夕陽。 他永遠(yuǎn)都這么等待著,仿佛不知疲倦。 ………… 直到陳一走了,姜興還站在路燈下,他抬頭看著雪花飄落,許久,那眼睫上的雪花都化了水,帶著刺骨的寒意,流了下來。 他低下了頭,在陳一看不見的地方,那些天真又脆弱的模樣極快地從他臉上被剝離,徒留下的是滿面笑意。 姜興微微顫抖著,還是忍不住輕輕笑了出來。青年伸手揩去了從臉頰滑下的雪水,很冷,凍得肌膚都有些痛了。 可他急需要這種冰冷和刺痛,才能緩解體內(nèi)洶涌澎湃的情緒。 必須壓抑,示弱,才能博得對方的憐惜。 這樣才能使他放松警惕,不會遠(yuǎn)離。 這一切他前二十幾年都做得很好,往后只會做得更好。 聽錯了。 這可真是一個拙劣的謊言。 他的小王子起死回生了,和以前一樣天真,對朋友充滿了赤忱,同時也是一樣的不會撒謊,臨走前還一無所知地沖他揮手說再見。 如果把他的珍寶交由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只會讓他被摧毀。 那他寧可將這朵玫瑰困死在自己的掌心。 不過他還需要更多的證據(jù),并且同時更加謹(jǐn)慎、小心,才不至于認(rèn)錯了他唯一的小王子。 姜興想。 第40章 雪后天寒 大雪過后的天很灰,沒有陽光,溫度很低,白天反而比昨夜更冷。陳一今天好不容易有個假期,在家睡到了日上三竿,夏向陽叫不醒他,就自己下樓吃了早餐。 “陽陽?!标愐货晾闲?,邊刷牙邊含糊不清地喊:“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夏向陽不知道搗鼓著什么,也沒理陳一。 “干嘛呢?” 陳一將蹲在地上的夏向陽撈了起來。 夏向陽遮遮掩掩,扭扭捏捏,就是不給他看。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給我準(zhǔn)備了圣誕禮物?”陳一想了想,覺得這樣有點不太妥帖,決定說的更加童話一點:“是圣誕老人給哥哥準(zhǔn)備的禮物嗎?” 誰知夏向陽冷哼一聲,十分不屑:“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圣誕老人的。” 陳一:“……” 這小兔崽子真沒童心。 “你給我準(zhǔn)備了什么?”陳一捏了捏夏向陽的臉,對方被陳一好吃好喝地養(yǎng)了好長一段時間,已經(jīng)長了些rou了,也白了些,愈發(fā)有點往白胖小童子的方向發(fā)展了。 不過夏向陽不太喜歡,陳一已經(jīng)不止一次撞到對方捏著自己rou嘟嘟的小肚子一臉苦惱了。 “這個還沒做完,晚上再給你看。” 夏向陽說。 “好吧好吧?!标愐坏乖谏嘲l(fā)上,葛優(yōu)癱,舉著手機漫不經(jīng)心地刷外賣軟件:“都聽我們陽陽的?!?/br> 聽了這話,夏向陽的小臉通紅通紅的。 “吃肯德基好不好?” 夏向陽傲嬌:“隨便吧?!?/br> 陳一哼笑了兩聲。 到了下午,陳一在家里搞衛(wèi)生,累得半死不活,偶然間卻在床底下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小匣子,打開了那個蒙塵匣子之后,他忍不住有些瞠目結(jié)舌。 “牛逼啊。” 整整一個箱子,居然塞滿了無數(shù)證書和獎狀和獎牌。 這讓從小到大都被老師視為眼中釘?shù)年愐挥X得有些艷羨,他隨手翻了幾本,發(fā)現(xiàn)這上面,無一例外都寫著夏北光的名字。 獎狀的涵蓋內(nèi)容非常廣,從作文到奧數(shù),基本上所有科目都有大大小小的獎項。 甚至有一些舞臺劇、繪畫類的證書。 不過這些證書大多都是初中時候的,到了高中便少了許多。 獎狀最新的日期是在2014五月份,也就是夏北光高三下學(xué)期,陳一有些驚訝地發(fā)現(xiàn)那本紅色的學(xué)生會聘書上的公章居然是A城赫赫有名的重點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