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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日子里以來,他總是如此,一副不辨喜怒的模樣,卻叫底下的人越發(fā)地心驚膽戰(zhàn)。 女人原本還在皮椅上躺著,鮮血順著邊緣滴落到了地上,她在密不透風(fēng)的空間里感受死亡一點點逼近。 她開始后悔起來。 女人平常會裝作孕婦的樣子在深夜或者僻靜的小巷里尋求幫助,把路人迷倒了之后送去做手術(shù)。 在黑市里,最平平無奇的人也可以因為他們所擁有的健康器官變得價值連城。 直至那一日,有一個人撞破了她,然后對她發(fā)出了邀請。 “販賣器官能賺什么大錢,我有一個買賣,不知道你有興趣嗎?” 原本的昏暗叫突然而至的光亮打破了。 她叫人從后座上拖了下來。 對上黑洞洞槍口的那一瞬間,女人忽然想到了倏然大亮的手術(shù)燈。 “砰”地一聲。 一點殷紅濺到了姜興的臉上,疊著從前那些有點干涸的血跡,只是這一點卻是新鮮的。姜興的臉很白,是那種沒什么血色的蒼白,他伸手將干涸的血跡擦掉了。 那點溫?zé)岬木腿镜搅耸种割^上,暈開了。 姜興揪緊女人頭發(fā)的手松開。 她軟軟地倒了下來。 樹林里驚起一群黑鳥,拍著翅膀飛過去。 空氣里還能清晰聞見海水咸浸的味道。 姜興從口袋里拿了煙出來,低頭點燃了,放進了嘴里。 他先前為了開槍,有一只手的手套取了下來,露出手背上大片蜿蜒的紅色淤痕。 仿佛是某種活體動物,緊緊依附著他,密不可分。 正午的陽光的確有些太過于灼熱,姜興的額頭上也出了些汗,那點微紅的痕跡被汗水融了,順著下顎往下落了一滴。 姜興靜靜地抽完了這一支煙,然后將煙頭掐滅了,收了起來。 “處理一下?!?/br> 他這樣輕描淡寫地說。 李玟就低頭去看那女人,無聲無息的,柏油馬路上叫那殷紅一點點浸得更加深沉。 能很分明地聞到一些鐵銹味兒。 李玟沒說話,姜興還倚著車站著,他神色與往常沒有什么區(qū)別,除開腳邊躺了具毫無動靜的尸體。 聚成一小灘鮮血緩緩流動,幾近要觸到青年的黑色馬丁靴。 他隱隱覺得姜興現(xiàn)在的狀況有些危險。 可到了最后,李玟什么也沒有說。 他只是走進了屋子里,找到了床單將女人裹住,然后塞進了后備箱里,順便牽了水管將柏油馬路上的血跡沖洗干凈。 等他上車的時候,姜興依然在閉眼假寐,車里放著流行樂。 對方眼睫就半垂著,臉頰上還有一點血跡。 只是不再新鮮了。 第118章 分道揚鑣 當陳一聽到樓下的開門聲之前,戴著面具的青年就進來了,他將陳一腳上的鏈子打開了,然后將陳一抱起來和他一起藏進了柜子里。 陳一聽到上樓的聲音就意識到是有人來救他了,于是開始掙扎起來。 青年捂住了他的嘴。 陳一感到有什么尖銳的東西刺進了皮rou里。 隨著冰涼的液體一寸寸被推進血液里,陳一掙扎的動作也開始漸漸放緩下來。 他意識逐漸模糊起來,眼皮子也開始打架。 青年聽到了有人推門進來的聲音,對方在房內(nèi)徘徊不去,很顯然是在找些什么。 青年并不動作,調(diào)整著自己的呼吸。 對方打開了柜門。 然后是一聲槍響。 他動作略微一頓,卻到底沒有來打開另一扇柜門。 腳步聲又漸漸遠去了。 傳來一些談話的聲音,是女人在試圖展示自己所剩的一點兒利用價值,聲音很慌亂:“我知道他在哪!當天就是我把他帶走的,只有我知道把他帶走的人是誰?!?/br> “如果你殺了我,那你就永遠找不到他了?!?/br> 青年沒有聽到其他人說了什么,卻聽見了關(guān)門聲,又過了一會兒,他將房門推開了,走到了走廊的盡頭,透過窗戶望見姜興關(guān)上了車門。 他注視著越野車在自己眼前逐漸遠去,然后回房將癱軟在床上的陳一抱了起來。 車庫里的車是先前就準備好的,青年發(fā)動了車,撥通了電話。 “嗯,出了點事情,姜興找過來了,我現(xiàn)在帶著他去你那兒?!?/br> “你要過來?我到了地方給你發(fā)定位,對了,明天你到機場幫我去接一個人,我已經(jīng)把你的電話給他了。” “相信我,你能一眼認出他的?!?/br> ………… 姜天樂在公路旁等了許久,才在夜色中看見一輛車駛來,然后在自己面前緩緩?fù)O铝恕?/br> 這個季節(jié)尷尬得很,正午熾熱,夜晚偏又冰冷至極。 后座上躺著個人影,姜天樂看了一眼:“這就是那小子看得比自己命還重的人?” 青年淡淡地“嗯”了一聲:“要不怎么會拼了命地找他?!?/br> “那個小畜生,居然還是一個深情種。” 姜天樂經(jīng)過這些日子的流離失所,躲躲藏藏,人已經(jīng)瘦了一大圈,愈發(fā)顯得干枯蒼老,一雙嵌在眼眶里的黑眼珠子,沒什么生氣,咕嚕嚕一轉(zhuǎn),活像一個批了青皮的畫皮鬼。 當說到“深情種”的時候,姜天樂幾近是嚼碎牙根吐出來的三個字,他神情猙獰恐怖:“對待自己親哥哥都能下毒手的畜生,居然也會有為了別人這么不眠不休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