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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興沒有安全感。 吃起醋胡攪蠻纏得讓陳一的腦子都一抽一抽地疼。 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發(fā)覺姜興有這么難伺候。 他不過是對著那個護士多說了幾句話,等到第二天的時候陳一一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全然陌生的房間,這才驚覺自己竟然在一夜之間被轉(zhuǎn)移到了另外一個醫(yī)院。 特護病房,指紋解鎖。 除開姜興誰也進不來。 陳一本以為隨著自己的逐漸康復,應該會讓姜興慢慢變得正常。 可姜興的癥狀非但沒有緩解,反倒日益嚴重。 他越來越焦躁,有時候可以整宿地不睡覺,只是在床邊靜靜地看著陳一。 他偏偏又沉默不語,一言不發(fā)。 即便是陳一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今天也是一個艷陽天,陽光鋪天蓋地的,曬得人渾身沒有力氣,門砰砰砰地響了幾聲,陳一坐在床上玩魔方,聽到聲音之后踢了姜興一腳讓對方起身去開門。 好半天之后,陳一掀起眼睫,看到李玟坐在自己身邊。 “怎么是你?” “您應該已經(jīng)因為少爺感到了些許困擾?!崩铉渑c先前還是沒什么差距,肌膚白,衣服又是深黑的,沒什么煙火氣的長相,眉眼都是一股子撲面而來的涼意:“所以我覺得您或許需要我的幫助?!?/br> “你能幫什么?”陳一忽然想起了自己先前做的那個夢,夢里沒有出現(xiàn)余悠悠,也沒有出現(xiàn)這個李玟,這是夢境與現(xiàn)實的僅有的兩個變數(shù),他掃了一眼過去:“你為什么要幫我?” 李玟坐在椅子上,十指交叉,他連坐姿都是那種板正得挑不出一點錯來的,標準完美得像教科書里的模特。 “每個人生下來就因身份不同而被給予了不同的任務,有的人生下來家財萬貫,踩著其他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起點線,可以肆意揮霍,他們唯一的任務就是守住父母輩留下來的家產(chǎn)?!?/br> “有的人生下來一文不值,住在四處漏風的房子里,上學的書本費都需要東拼西湊,即便拼命努力,也永遠達不到上一種人的起點,他們畢生的希望完成的任務就是改變自己的階級,讓自己不再貧窮?!?/br> “而我唯一任務就是完成我的工作。” 陳一忍不住笑了,眉眼彎彎,齜出一行小白牙:“你的工作還包括cao心老板心理狀態(tài)這一方面?” “您與少爺,都是我工作的一部分?!?/br> “那你的建議是什么?” 李玟緩慢地敲了敲桌沿:“我的建議就是,少爺需要什么,想要什么,您就給他什么?!?/br> 陳一順著他的目光,看見了一束玫瑰花。 馥郁殷紅,沐浴在輕薄的陽光下。 陳一想了很久,在出院前一天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鑰匙。 一把閃亮亮的銀色鑰匙。 陳一將自己的右手用鐐銬拷了起來,將鑰匙放在了姜興手心里,他踮起腳來,親吻了姜興的嘴唇。 微涼的,很柔軟。 他緩緩舔舐過姜興的唇縫,舌尖抵牙齒上,吐出輕輕的一句話:“只要你想,你可以一直把我鎖起來?!?/br> “是否打開鑰匙的決定權(quán)永遠在你的手里?!?/br> 忽然間耳畔萬籟俱寂了。 姜興低頭吻住了陳一,他的十指緩慢與對方的十指相扣:“那你不能反悔?!?/br> 陳一就笑了,眼睛里倒映著一片波光粼粼:“絕不會反悔?!?/br> 真的沒有反悔嗎? 確實沒有反悔。 但是當陳一被用鐐銬和鐵鏈鎖在家里足足三個月之后,到底生出來一點后悔來。 姜興實在是精力好得過頭了。 白天不睡,晚上也能不睡。 簡直是昏天倒地了。 “一一?!?/br> 姜興親了親陳一濕透了的眼睫毛,陳一先前半個哭腔還哽在喉嚨里,上不去下不來的,好半天,才眨了眨眼睛,滾落下一顆水珠來。 腦子都成一片漿糊了。 陳一將眼淚在枕頭上蹭了蹭,擦干凈了,低頭咬了姜興一口。 姜興又低頭親陳一的嘴唇。 陳一混混沌沌之間,思維開始逐漸發(fā)散,他忽然想起了戴青,戴青先前在天臺上已經(jīng)承認了剎車是自己動了手腳,而自己恢復記憶之后也已經(jīng)知道了戴青就是囚禁自己的面具男。 原本未知的兩個神秘人。 一個是戴青。 另一個傷了余悠悠的男人現(xiàn)在還不知道是誰。 陳一回想起那個打傷余悠悠的男人與戴青的身高和走路姿勢都非常吻合。 是不是同一個人? 如果是同一個人…… 陳一猛然間坐了起來,轉(zhuǎn)頭看向了姜興:“林降呢?” 姜興說:“他已經(jīng)出國了。” ………… 六個月前。 “你在看什么?” 陳辭問。 “啊?!绷纸捣路疬@才回過神似的,匆匆合上了封面,淡淡說:“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帷幕》。” “《無人生還》的作者?” 林降點了點頭。 陳辭其實本就心不在此,便岔開了話題,當即問道:“你真的要離開嗎?” 林降“嗯”了一聲。 陳辭胸口像是被什么死死壓著,沉甸甸的,他握著口袋里那個小方盒子,半晌吐不出一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