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為兒子做點什么。

    “小老師，你跟我來一下?！崩先死t小圓，走遠了些，壓低聲音說，“你真的不愿意嗎？你剛才也看到了，我兒子彈得很好，而且他很有名，如果你當了他的徒弟，前途無限啊?！?/br>
    “他是彈得很好?！边t小圓承認了蕭禾的優(yōu)秀，“可是我想當老師，不想當學(xué)生?！睘榱诉@個目標，他要備戰(zhàn)高考，要重新學(xué)習(xí)好多科目呢！

    老人繼續(xù)勸，“你當了我兒子的徒弟以后，會有更多人來找你學(xué)習(xí)，你還是能當老師啊。”

    遲小圓還是拒絕，“不要?！?/br>
    他是要當教書育人的老師，就像舊書妖那樣，不是專一地教古琴，他還想教棋和畫。

    最重要的是哥哥說了，要當老師，要先考大學(xué)，拿到學(xué)歷和文憑。

    老人：“……”

    想到了什么，老人伸出手，比了個七的手勢，“那你答應(yīng)的話，我給你這么多錢?！?/br>
    遲小圓沒看懂，“嗯？”

    老人郁悶了，咳了一聲，輕聲說：“七十萬?！?/br>
    遲小圓嘴巴張圓了，財迷的心動了幾秒，但很快被理智壓下去，不行，他還要高考，還要學(xué)習(xí)，要聽哥哥的話。

    于是遲小圓又一次搖頭。

    老人沒辦法了，失落地嘆氣，他想自己大概魔怔了，可是自從他當年出任務(wù)沒能趕回來見妻子最后一面，讓她遺憾離世以后，兒子已經(jīng)整整十年不愿意跟他同桌吃飯了。

    今天……今天因為遲小圓，他終于肯坐下，盡管全程沒有交流，可他很知足了。

    因為工作，他缺席了兒子的童年，缺席了兒子從小到大人生中太多重要的事，最后連病重妻子最后一面都沒見到，兒子不愿意原諒自己，是應(yīng)該的。

    “算了，是我難為你了?！崩先伺呐倪t小圓的肩膀，轉(zhuǎn)身回去。

    蕭禾安靜地看著他，語氣雖然不重，卻很傷人，“我的事不用你來管?！?/br>
    老人怔了怔，笑容維持不住，有些傷心了，悶悶地坐到凳子上。

    遲小圓的聽力很好，自然沒有錯過蕭禾的話，走過來后，不解地問蕭禾，“他不是你父親嗎？”

    蕭禾淡淡“嗯”了聲，不愿談這個話題，又說：“我能問你為什么不愿意跟我學(xué)嗎？”

    蕭禾不說，遲小圓也沒再追問，他是妖，不參合人類家事。

    他的眼眸亮閃閃，“我想當老師，要準備高考?！?/br>
    “高考？”蕭禾記得今天不是周末，學(xué)生怎么沒上課？他問：“你還是學(xué)生？高三？”

    遲小圓想想，“是啊?！?/br>
    老人瞪圓眼睛，“那你是逃課出來的？”

    “不是啊?！边t小圓挺挺胸膛，“我自己在家學(xué)?！?/br>
    老人順順胸口，那還好那還好，不然他讓一個準考學(xué)特地逃課出來教自己，罪過就大了。

    遲小圓拍拍手，又看了眼手機時間，說：“繼續(xù)上課吧?！?/br>
    蕭禾聽了，起身把位置還給老人，又坐回了旁邊。

    半個小時后，遲小圓停下教學(xué)模式，撥了撥琴弦，開始彈琴，老人點開手機全程錄制。

    今天遲小圓彈得是《平沙落雁》，開始時，節(jié)奏舒緩，泛音清麗，稍時旋律一轉(zhuǎn)，又變得活潑輕快，最后歸于寧靜。這首曲子不算難彈，但要像遲小圓這樣游刃有余，沒有練上很多年，是做不到的。

    蕭禾在旁邊側(cè)耳傾聽，仿佛有一幅幅潑墨畫卷，盡數(shù)在他眼前展開。

    遲小圓彈得隨意，就真正隨便彈，這首曲子是他第一支學(xué)會的曲目，三年來練習(xí)了無數(shù)次，信手拈來，雖然比不過蕭禾，但也彈得非常好。漸漸的，周圍人又聚集了起來。

    等最后一個音落下，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蕭禾睜開眼，說了句：“好！”

    遲小圓小得意地抬高下巴。

    這時，從圍觀人群里擠出來一個人，是周舟，他興奮壞了。原先看了那網(wǎng)友的推薦，他沒怎么當回事，只是準備散散心，順便來看看，沒想到現(xiàn)場一聽，少年是真的厲害。

    而且蕭禾居然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