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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盡歡在線閱讀 - 盡歡_分節(jié)閱讀_180

盡歡_分節(jié)閱讀_180

    地方上,巡檢巡捕的官兵們寡不敵眾,別說阻攔下私鹽販子的船,連朝廷分派的官鹽都保不住了。

    金曹帶人與私鹽販子起了幾次沖突,但是強龍難壓地頭蛇,強賊太過兇猛,與拿著朝廷俸祿的將士們不同,私鹽販子能拼上了命來爭斗,所以即使金曹的至兵如何訓練有素,結果多便是勝負半半開,根本沒有辦法盡數剿滅。

    而且,私鹽販子占據著主動權,什么時候開船運鹽是個未知數,而且江流分枝如許多,便算是知道了時間,又不知道是從哪路發(fā)船,知道了從哪路發(fā)船,又不知道他半道兒上會轉向哪里,故而金曹滯留揚州數月,苦苦想要截下私鹽販子的運鹽船,卻始終是一籌莫展。

    正逢此時羅網放話,說是開江湖與朝廷井水不犯河水的先例,一并接受朝廷的委托,金曹思量再三,覺得單獨干下去也不是辦法,而私鹽販子大多是窮兇惡險的刁民,讓江湖中狠毒的門派摻和進來,也許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便也沒上稟太后皇上,要求多分派兵馬,而是直接讓人去羅網旗下的分堂,嘗試著送了出了委托。

    醒來金曹還想著,酬勞該當如何定,誰料羅網的人擺了擺手,說道:“朝廷委托,與江湖同仁的委托不同,事先不必預付銀子,事后一并結算?!?/br>
    金曹自然是欣然同意,只是半月過去,仍然不見羅網派人來合作,心中奇怪,但因為沒付銀子,也不好催促追問。

    事實上,羅網非但派了人,還派了重量極的,讓網主無違念念至今,追悔莫及的人。

    撲棱棱一只白色的信鴿從遠處飛來,無違一個呼哨,那信鴿便飛至了書房,從窗子里輕巧地閃過,然后落在了無違的手邊。

    無違按住鴿子的羽毛,然后把綁在它腳邊的書信解了下來。

    這些日子里,無違都是靠著信鴿,與羅網魂魄二長老保持聯系,雖然日常事務都是魂魄打點,但是輪上朝廷的,或是什么重大的委托,魂魄二長老便會飛鴿傳書征求無違的意見。

    只是這次的信鴿,不是魂魄二長老發(fā)出的。

    無違輕輕打開了卷成筒狀的紙,緩緩瞄過上面的一排正楷字。

    安,歸期不定。

    是讓無違月前派出輔佐金曹,但是‘追悔莫及’的人發(fā)來的。

    安,即是‘安全’,歸期不定,即是私鹽販子沒有動靜,不知何時會完成委托,回到無違莊來。

    三天一封的短書,每日都是這般簡短,即便是被攔截,也沒什么消息外露的字樣。

    “是不是,不該讓逝水去的?”

    無違把紙條放在一邊,有些懊惱。

    這個派去的重量級的人,正是南天竹,逝水。

    這私鹽猖獗之事一日不清,愁眉不展的不只是金曹,無違也是懊惱萬分。

    現下是七月初二,再過十幾日,便是逝水的生辰,上回自己千山萬水能趕回來,不知這次逝水能不能。

    自己還從來,沒有完完整整地給逝水過個像模像樣的生日呢。

    無違看著苑落中央圍起的一汪碧池,覺得有些莫名的燥亂,伸手就退開了桌上的書卷。

    天鋮真是的,那個腥風也真是的,不就是點私鹽販子的事兒么,怎么手段如此生疏地就讓個金曹持了君令,把人文官當武官使喚,還就撥了區(qū)區(qū)幾千兵馬來鎮(zhèn)壓。

    私鹽販子真是的,前些日子橫行霸道,這些日子卻銷聲匿跡,讓逝水白白隱匿在江邊小鎮(zhèn)上這么多天。

    還是,私鹽販子已經行動了,而且很是肆無忌憚,但是逝水怕自己擔心,故而只是淺淺描下了‘歸期不定’這四個字?

    無違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

    是啊,就像自己當日里在九死谷被困一般,若是自己知道逝水已經對自己落了心,還在宮中等著自己,決計不會將陷入困窘的消息傳回來的。

    不只是因為進退不由,無法傳信,更是因為不想。

    不想說出實情,道出險境,言及無計可施,草木皆兵,怕逝水知道后會擔心,會焦急。

    無違臉上顯出了苦巴巴的表情。

    ——原來,等著‘征人’歸來,是這般糾結不已的心思啊。

    卷五 且盡歡—盡歡顏 第二章 世,無,顏

    揚州境內,山清水秀,自然風貌與一干小橋人家相得益彰,流經的大江支流縱橫交錯,數不勝數,寬廣些能通船的水路也不在少數。

    這日里,已經敲了三更的鼓,大江中游一條被無數蘆葦掩映的江河中,波光粼粼,暗潮洶涌,三五條吃重不淺的船緩緩而行,被烏云遮蔽了的朗月只剩模糊的銀輝,投射在船舷之上時襯的它們愈發(fā)形同鬼魅。

    一個身著尋常漁民服飾的高大男子立在船頭,衣袍獵獵,輪廓堅硬明晰如斧鑿刀刻,男子雙手負立,劍眉微顰,在夜色中熠熠生輝的雙眸緊緊盯在了兩岸遮天蔽日的蘆葦上。

    船,是民間私造,用以運鹽,瞞天過海欺隱過巡檢 官員,而船頭的男子,則為押送私鹽之人,以備運鹽船不慎被巡檢官員發(fā)現,兵刃相交之時,不至于瞬息便落下風。

    男子犀利的目光不落分毫地掃過蘆葦叢,忽然嘆出一口氣來。

    這蔽天的蘆葦,究竟是好,還是壞呢。

    好在,它可以將運鹽的大船遮掩得隱隱綽綽,不知情的官兵從遠處看來,不辨真?zhèn)巍?/br>
    壞在,它可以將提前得知自己運鹽路徑,從而埋伏在其中的官兵掩得嚴嚴實實,自己便是再認真細致地看,這般沉沉的夜色里,也是霧里看花,不甚明晰。

    所以這遮掩,都在那些官兵的位置,是好是壞,是吉是兇,不到關頭上,都無法確定。

    江風很大,男子緊了緊胡亂翩飛的衣角,掩下了衣服下寒光閃閃的鐵甲,然后慢慢走回到了船艙里。

    掀開船艙的簾子,里面鬧哄哄圍坐了一堆人,男子的臉才剛探入,就立刻被里面點著的燈火打亮。

    “二當家,外面沒動靜吧?”

    一個粗獷的聲音響起來,男子眼睛瞥了發(fā)問的人一眼,絡腮胡子,濃眉大眼,方口闊鼻,坐在艙里的桌子邊,手里抄著一個海碗,里面是半滿的渾厚液體,輕輕一晃間,濃烈灼熱的酒香就飄得滿倉都是。

    男子坐到桌子邊,伸手就震飛了那個海碗,淡淡地說道:“黑子,說話聲輕點兒,還有,運鹽的時候,不許喝酒,小心喝醉了,到時候動起手來吃虧?!?/br>
    “沒事兒二當家的,就這點酒,喝不醉人,而且,那幫狗官怎么會知道我們今兒個運鹽,安全著呢。”

    黑子看著滴溜溜滾落到地上的海碗,面色倒也沒變,仍然一臉的滿不在乎。

    男子一瞇眼,也不羅嗦,反手一掌,直直地劈在了黑子黝黑的面膛上,登時一道火紅的印子,黑子的臉幾乎就要燒了起來。

    “你,還有你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