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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納須彌在線閱讀 - 第115章

第115章

    “剛到程家時,蘇女士同我的說得第一句話是,不要喊她mama,因為那時候我的口音很嚴重。第二句,是一定要保護好弟弟。”

    “但其實,在那種環(huán)境下,即便沒有蘇女士的要求,我也一定會保護他。不管,他是不是我的弟弟?!?/br>
    “那些人不知道我的身份,捆綁我的時候,沒有束縛太多。那天真的好黑,下著暴雨,開陽一直在哭,我一直在等,等到那些人睡著,才溜過去救下了開陽?!?/br>
    “可我們……真的太渺小了。才剛剛跑到門口,就被發(fā)現(xiàn)了。”

    她突然停下,表情凄楚地看著他,顫動的眼眸里,是早已凋零的不甘和畏懼。

    “沒關(guān)系的,”許弭輕輕攬住了那好似枯葉般顫抖的肩膀,“不想說可以等以后再給我講。我們還有好多時間?!?/br>
    “不,”她固執(zhí)地搖頭,“我想都告訴你。”

    “全都?!?/br>
    許久。

    許弭妥協(xié)般地嘆了聲,到底還是沒說出那些自認為她好的“可是”,而是選擇了起身給她倒了杯溫水。

    她已經(jīng)好很多了,至少語氣已經(jīng)緩了回來,還能抽空自嘲。

    不過卻沒有達成目的,反而讓扮演傾聽者的男人,更為心疼。

    “我曾后悔過,如果那時,我沒有帶開陽逃出去,而是安靜地等警察,等父親帶人來救,是不是會好很多。”

    “那天,我們沒有被抓回去。因為,我們才剛剛跑出去,就再也無法跑下去了?!?/br>
    “是車禍?!?/br>
    “暴雨里,幾個熱血少年在進行一次比賽。車速飆到失去理智?!?/br>
    “我忘記了很多。但記得,開陽的哭聲,暴雨,凌亂的腳步。吵得要命。再后來,就失去了意識。”

    “我在醫(yī)院躺了好久,蘇女士偶爾會來,但父親,從未出現(xiàn)過?!?/br>
    “很久后,我出院回家。無意間聽到那句‘還好出事的不是開陽’,原來真的沒有人在意我,也忘了,是我擋在了弟弟身前?!?/br>
    “我從來沒期望過會成為優(yōu)先選擇。那時候,我以為我保護了弟弟,我做得很好。以為會有夸贊……”

    聲音越來越輕。

    艱難揭開傷疤的人,以為傷口早就愈合了,沒想到,還是會疼。

    到底,是意難平。

    許弭的眼神是顫動的,滿滿都是心疼。

    在她倉促帶過的幾句里,他卻洞察到了更多細節(jié)。

    那年暴雨,那場賽事。新聞上簡單帶過的事故,和被大篇幅報道的程家小少爺。

    原來,被幾個字帶過的女孩,是她。

    他想起那時,素來和許懿交好的程開陽,在無法改變婚約的情況下,特意找他談合作。

    “我jiejie,是個很脆弱的人,這些年吃了很多苦,一直沒有選擇的機會?!?/br>
    “你想說什么?”他記得那時他有些不耐煩,腦海里還在思索著如何解除婚約。

    “我會幫你拿到你想要的?!辈艅倓傉茩?quán)的大男孩,眼睛里,卻是和他父親一樣的精明,“許弭哥,我要你幫我暫時照顧jiejie?!?/br>
    “只需要一年。一年后,不論是許伯父還是父親,都拿到了想要的東西。到時候,就放jiejie自由吧,沒人可以再勉強她?!?/br>
    那對姐弟,似乎關(guān)系也沒外界說得那么緊張。

    “為什么?”他問。

    那個小程總,露出了一個哭一般地笑容,“是我欠她的?!?/br>
    “jiejie她……以前不是這樣的?!?/br>
    原來虧欠的,是能影響人一生的傷害,是揮之不去的陰影,是無法釋懷,和所有的愛。

    原來錯過的原因,比他以為的還要殘忍,還要讓人無法釋懷。

    這就是,她不再喜歡賽車的原因嗎?

    明明,再往前幾年。她像一枚炸開的小炮|彈,用奇特口音的方言,驕傲地吹著牛皮,熱烈的模樣,好像整個銀河系都是屬于她的。

    一直沒認出她。

    是因為無法相信。

    變化太大了,當(dāng)初的嘟嘟,是個幾乎看不出性別的皮猴子。

    后來的白芥,是承載所有美好和期待的錯覺。

    而程玄度……

    許弭深深地看著對面瘦弱的女人,好想,好想抱住她。

    程玄度最受不了的,就是這樣的眼神。

    像關(guān)心,像心疼,又帶有同情??倳屗乱庾R覺得,她好可憐。

    端起玻璃杯,已經(jīng)放涼的水,被一口氣灌了下去。

    頭腦清晰,是沉淪地更徹底的痛覺。

    “所以,s17的意思,是死在17歲。我的17歲?!?/br>
    她似乎還沒發(fā)現(xiàn),她遺忘了什么。

    也不知道,她支離破碎的人生,他沒有參與過的那么多年,都被他串聯(lián)了起來。

    如今,都有了痕跡。

    睡著前,程玄度突然想起一個問題,“說實話……我現(xiàn)在,有些不知道該用哪種語氣和你對話。”

    她有些難為情。

    許弭也來了興致,“怎么,馬甲戴久了,改不過來了?”

    “算是吧?!彼p聲道。

    許是關(guān)了燈,許是,這張床,這樣的懷抱,讓她空洞的心找到了久違的安全感。

    她毫不遮掩地坦白,“正常社交不就是這樣,在不同的人面前用不同的交流方式,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我是生意人,真拿我當(dāng)藝術(sh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