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濛謹遵高宇彬的教誨，信守諾言。

    他女朋友都換了下一位，徐濛也沒跟他說過一個字。

    再見，已經(jīng)是最后一次?？?。

    徐濛坐在那里，腦袋放空，轉(zhuǎn)筆玩。沒想到了過了一會，高宇彬甩著筆袋走了進來。徐濛坐在角落里倒數(shù)第二排，兩個人拉著對角線，一眼看到了對方。

    她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預(yù)感。連忙回頭去看后桌的考位牌，貼著一張小白紙，上面一串學(xué)號，下面“高宇彬”叁個大字。

    這眨眼的功夫，高宇彬就在后面坐了下來，踢踢她的凳子：“看什么，發(fā)卷子了。”

    吊兒郎當(dāng)?shù)恼Z氣，欠打的動作。

    徐濛一下就躥起一股無名火，拍拍胸脯順了兩下氣，懶得跟他計較。

    一甩頭就轉(zhuǎn)過去，咬牙切齒：“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沒聾?！?/br>
    高宇彬也煩得很，熟悉的位置，熟悉的人，純心給他找不痛快。徐濛的頭發(fā)又長得跟原先一般長了，發(fā)尾鋪在背上，晃來晃去的，讓他集中不了注意力。

    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臨高考居然感冒了。即使很克制，還是難免發(fā)出悶咳聲，影響不了別人，卻擾得徐濛腦子痛。高宇彬身心俱疲，要不是不想在徐濛面前丟份，簡直想白卷走人。

    中場休息回來，徐濛聞到了他身上的煙味，更加一個頭兩個大：

    這傻逼在想什么？

    咳嗽還要抽煙？

    考試還要抽煙？

    抽死你得了！

    第二天進考場劈頭蓋臉?biāo)o他一盒藥：“立刻給我吃了，影響我考試你特別舒服是不是？”

    ?？汲煽兂鰜淼哪翘欤哂畋蚱铺旎娜ヒ粯堑恼勾翱戳丝?。往常都在前五的徐濛只考了叁十幾名。旁邊的玩伴見他臉色不好，還關(guān)心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嗯，嗓子疼?！?/br>
    后來高考的前兩天，大家都去熟悉考場。高宇彬轉(zhuǎn)了一圈，把那間教室的每一個考位都看了一遍。

    沒有徐濛，挺好的。

    叁年過得真快。

    徐濛的日子過得不好也不差。

    除了鄭穎，她又交了幾個新朋友。志趣相投，看看閑書聊聊八卦，每天還是嘻嘻哈哈。學(xué)習(xí)上也一帆風(fēng)順，雖然一開始成績平平，但分科之后，她在理科上如魚得水，排名就直線上升了。他們班的氛圍也好，一中成績最好的班，班主任的管理張弛有度，同學(xué)也大多很活潑。

    徐濛沒什么可追求的，一腔心思全部放在了吃上面。像她這樣的走讀生，早餐就是重中之重，天天包子、蒸餃、小籠包、雞蛋餅、烤年糕……不帶重樣的。周圍的人嘴饞，經(jīng)常央求她幫著買了帶過來。發(fā)展到后來，每天晚上她都得掏出個小本子傳過去寫吃什么，人家再把錢傳回來。一個城市，不同的地段，好吃的東西也不盡相同。久而久之，大家都互相帶起早飯，每天晚自修人人討論得流口水，第二天早上跟滿漢全席似的熱鬧。

    快樂歸快樂，這天下自然也沒有不散的筵席。

    徐濛，想到考試心里很平靜。

    想到離別心里也很平靜。

    唯獨“高宇彬”這叁個字，時不時要蹦出來讓她悵然若失。

    好比一顆紐扣掉到沙發(fā)底下。不摳出來難受，摳出來費力氣。

    何況，她再努力也搬不動那臺沙發(fā)了。

    就像初中畢業(yè)那時的高宇彬，要說開了，給自己一個交代。

    徐濛考完，也只想讓青春連同高宇彬，都在這一刻，雙方面地，正式地，結(jié)束。

    她整完東西，沖上樓去找高宇彬，結(jié)果他的同桌笑著告訴她，高宇彬五分鐘之前走了。

    她又沖下樓去，高宇彬?qū)⒑抿T車掠過她。

    徐濛大喊：“高宇彬！高宇彬！”

    他戴著耳機，沒有聽到，一路騎出了校門。

    徐濛沒有再追，她想：也許這就是體面的結(jié)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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