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理會希勒了，通通撲在那架軍用機甲上，手上拿著各種工具刀，好像隨時要把機甲“大卸八塊”。

    江陵和希勒則退出了這間實驗室，輕輕關(guān)上了門。希勒回首，跟江陵說道：“他們啊，就是喜歡研究各種東西，可是一些東西在帝國是不允許的，所以才會聚集在這里?！?/br>
    “能為了一個目標執(zhí)著，挺不錯的。”

    “是啊?！?/br>
    希勒往前走，看起來要去下個地方，中途想到什么似得，又頓了頓，從兜里重新把那顆空間紐扣掏了出來。

    他將紐扣扔出，又牢牢接住，扔出、又牢牢接住。聲音含著感慨和莫名的情緒：“大哥，你猜猜，空間紐扣是誰的研究成果？”

    他會這么問，那么江陵肯定認識那個人。

    江陵稍稍思考，把范圍縮小到課本上幾位有名的科學(xué)家身上，開口：“是帝國研究院那五位？”

    “大哥，原來你真的不清楚啊?！毕＠昭鄣赘‖F(xiàn)微弱的光芒，“是爸爸和艾倫哥哥。”

    “……”

    希勒的聲音非常輕，又帶了幾分尊敬，紐扣從空中落下，劃過一條銀線，被希勒攏入掌心，他重復(fù)：“是爸爸和艾倫哥哥的成果。”

    腳步聲輕緩的在通道中響起，兩人穿過通道，希勒的聲音不疾不徐：“那是我嫁給西蒙公爵的第二年，艾倫哥哥第一次來公爵莊園來看我。那個時候我害怕極了，把家人當(dāng)成了救命稻草，我蹲在陰暗的角落，拉住了艾倫哥哥的衣袖，像個瘋子一般，不停地告訴他：我好怕，哥哥，我想離開這里。”

    “那個時候，空間紐扣剛剛問世，哥哥的名聲就此傳開，皇室極為看中哥哥，也是因為這樣，他才能來看我。”

    “然后了？”江陵詢問。

    希勒將空間紐扣放進江陵手心，上頭保留著希勒掌心的溫度，帶了幾分余熱：“我不記得艾倫哥哥什么表情了，因為那段時間我精神狀態(tài)有些不正常，我就記得一件事，他坐在我邊上，陪我在陰影里蹲了一個下午，離開時，他告訴我……”

    “我會帶你走的，希勒?！?/br>
    希勒說這句話時，放柔了聲音，顯得沉穩(wěn)又溫柔，顯然是在學(xué)習(xí)當(dāng)年的艾倫語調(diào)。

    “然后，我等了一整年，整整一年都沒人帶我走。直到安格斯來接我……我有種被拋棄的感覺，安格斯卻告訴我，我的養(yǎng)父養(yǎng)母以及二哥，在一場意外中逝世。”

    江陵從聲音中聽出了哽咽，目光瞥向希勒，卻發(fā)現(xiàn)希勒并沒有哭，神色甚至很平和。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安格斯其實是個好人，算一個大好人，他將艾倫哥哥留下的東西給了我，我在帝國銀行中，拿到了空間紐扣的全部資料?！?/br>
    “是誰動的手？”江陵唇角冷冷上揚。

    “不清楚?！?/br>
    “……”

    希勒突然笑了起來：“大哥，家里頭努力的可不止你一個人啊，別看爸媽大大咧咧的，別看艾倫哥哥一副婆婆mama的樣子，他們可努力了。”

    “我知道了。”江陵無奈搖頭，順便又將紐扣還給了希勒。

    在希勒雙手接住時，江陵淡淡說道：“既然是艾倫留給你的，你就好好收著，好好利用?！?/br>
    “是！”希勒點頭。

    接下來的那間實驗室，江陵看到了不少瓶瓶罐罐，溶液瓶堆了好幾排，進出都要戴上隔離口罩。

    “這里主要是研究新種抑制劑。帝國和聯(lián)邦抑制劑號稱無副作用，其實那是騙人的，抑制劑有副作用，它會使下次發(fā)情期更加難挨，并且縮短發(fā)情期時間。副作用并不明顯，但是長期服用的話，無異于慢性中毒?！?/br>
    “所以，我們想改良抑制劑配方?！?/br>
    這間實驗室隔壁，則有不少……尸體。

    希勒解釋：“除了改良配方的話，還有另一種方法，就是徹底切除腺體?！?/br>
    “咦。”江陵訝異。

    “目前，帝國公布的歷史上，切除腺體的只有五個例子，無一成功，通通以O(shè)mega或者Alpha的死亡為終結(jié)?！?/br>
    “你們還在嘗試？”

    “在基地記載的數(shù)據(jù)上，切除腺體的，一共有一百七十二人，其中Omega占八成，Alpha占兩成，死亡率高達百分之九十，剩下的人里頭，百分之七的人完全失敗，百分之二的人不再受信息素影響，但是身體機能遭受嚴重損害，幾乎成為一個廢人，只有一個人成功?！?/br>
    這項數(shù)據(jù)跟帝國公布的數(shù)據(jù)相差太大，即便是江陵都忍不住蹙眉。

    “那個人身體無嚴重損害，看上去就像一個普通的Beta，沒有發(fā)情期，生育能力也和Beta差不多，就是對信息素敏感了一點罷了。”

    “不過，這似乎對她的下一代產(chǎn)生了一定影響?！?/br>
    江陵跟著希勒幾乎走遍了整個試驗區(qū)，遇上不少讓他驚奇的東西。

    不得不承認，也許空間環(huán)境比不上阿曼達那塊地下實驗區(qū)，但是這里的研究項目更加雜亂奇特，一些技術(shù)水平，甚至高于阿曼達學(xué)院。

    “目前差不多就是這樣了，去年廢棄了兩間實驗室，還有八間實驗室沒有啟動，人手不夠，貿(mào)然招人的話，又怕混進臥底，若是被帝國知道了這里，后果難以想象?！毕＠瘴⑽@了口氣，“還要在等幾年……”

    “你的目標太大，想要完成目標的話，別說幾年，有可能十幾年，幾十年，甚至可能死了，也沒成功?！?/br>
    江陵抬手，指了指皇宮的方向：“權(quán)利最大的，可是手握帝國政權(quán)的那位陛下?！?/br>
    希勒目光閃了閃，沒有說話。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程，江陵發(fā)現(xiàn)擺設(shè)悄然改變了。

    若說實驗區(qū)透著一股子沉肅清冷的氣息的話，這里的布置便像學(xué)校，擁擠卻親切友好的學(xué)校，并不大，大概能容納百來個學(xué)生的樣子，卻處處透著回憶的氣息。

    仿佛有那么一群孩子，在這里讀書長大。

    “基地便是以這里為中心建設(shè)的，最初的最初，只是一群孤兒的安身之所，他們跟在一位博學(xué)的老學(xué)究身后，學(xué)了許許多多，也慢慢長大，慢慢變老。”

    因為希勒的話語，江陵通過一些陳舊的物件，推測這間“孤兒學(xué)?！苯⒌臅r間。

    “老學(xué)究死后，那群孤兒長大了，有人離開了這里，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偶爾回來一次，或者再也不回來。也有人舍不得這里，堅定的守著破舊的學(xué)校，撿回一些可憐又無辜的孤兒。”

    希勒放緩語調(diào)：“老師就是這里的第三屆學(xué)生，可惜，第一屆和第三屆隔了整整二十年，老師無緣見到那位老學(xué)究。老師一直很遺憾，遺憾自己沒能早生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