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一摸莫霜的頭發(fā)，重新閉上眼睛。

    抵抗不住洶涌而來的睡意，卓微瀾睡著了, 做了個挺美挺真實的夢——她去了一片霧氣迷蒙的地方，被松軟的云朵環(huán)繞, 隨了清風(fēng)忽上忽下, 分不清冷熱。

    現(xiàn)在，她終于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有那樣奇妙的感覺了。

    卓微瀾摸著身上的痕跡, 瞪了鏡子好一會兒，渾身發(fā)顫，不知是冷的還是氣的。

    果然，莫同學(xué)也是個得寸進尺的貨, 還精明地挑她看不見的地方來！

    卓微瀾黑了臉，再檢查自己和回想了一次，發(fā)現(xiàn)莫同學(xué)的膽子沒大到徹底先斬后奏，稍稍息怒，勉強冷靜地換好衣服，大步往樓下走。

    客廳里，莫霜正坐在沙發(fā)上等待，見了她下樓就直起腰端正坐好，襯著臉上的微笑表情，當(dāng)?shù)蒙稀肮郧伞?nbsp;兩個字。

    卓微瀾總算明白一切都是假象。

    “莫霜！”卓微瀾氣鼓鼓地走到跟前，指著莫霜問罪，“你昨天晚上……”

    她剛開了個頭，莫霜便在眨眼間斂笑垂眸，分外落寞。

    卓微瀾到嘴邊的話卡了殼，氣勢弱了下來，“干嘛碰我……”

    指責(zé)軟綿綿的，倒是帶上了一點撒嬌嗔怨的味道。

    “對不起。”莫霜承認了，聲音輕輕的，“我只是想離你近一點?！?/br>
    卓微瀾覺得莫霜這句話像是在撓癢癢，而且挑的是她最軟弱最敏感的心尖，瞧一眼莫霜揪緊的指尖，抿了抿唇，把沒必要的問話咽下去了。

    她本來想的是，莫霜變得這么賊，是不是恢復(fù)了記憶。

    可是，卓微瀾沒問出口，就自己想明白了——以莫霜以前吃人不吐骨頭的狠勁，她怎么可能穿著衣服醒過來，還隔了這么長時間才發(fā)現(xiàn)不對。

    再說了，她昨天的夢換成現(xiàn)實體驗，也是……清湯寡水的試探，近一點就近一點，好歹沒負距離。

    “以后不許這樣了?！弊课懸а溃读藗€天經(jīng)地義的理由當(dāng)臺階下，“我去上班了?！?/br>
    莫霜噌的站起來，“我送你?！?/br>
    卓微瀾瞥一眼表情堅定的莫霜，懶得拒絕了——拒絕了又怎么樣？比如昨天晚上的事情，她推了多少次，能讓莫霜消停半分嗎？

    坐上車，她扭過頭去不理莫霜，莫霜轉(zhuǎn)過身子悄悄地盯著她。

    卓微瀾從車窗倒影看到了莫霜的慫樣，暗自嘆氣：這一套賣萌裝乖的小寶寶樣子，有記憶的莫總是絕不可能拉得下臉用的。

    “喂?！彼肓讼?，決定多給莫同學(xué)一點交代，“姑丈今天要來，你……一定要堅定點，別讓他帶走沁雯?！?/br>
    莫霜鄭重點頭，“好?！?/br>
    “還有就是……你對定制有什么想法？我連續(xù)好幾次用‘客戶約談’的理由請假，應(yīng)該拿出點干貨給小組討論了?！?/br>
    因為接莫沁雯放學(xué)時與莫霜就著“夢想與現(xiàn)實”說了一通，卓微瀾提起這個話題有點尷尬，可一想到自己兩手空空或用假方案面對總監(jiān)的場景又覺得現(xiàn)下的一點尷尬不算什么我，斟酌半天，當(dāng)作上回的討論不存在，問莫霜討一個初步的設(shè)想。

    莫霜皺皺眉，“你們的客戶一兩次就確定了要求嗎？”

    “最起碼不會連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吧?！弊课懭嗳嗝夹?，“還有，在外人看來，我每一次請假都是為了跟‘定制客戶’溝通，不止一兩次。”

    莫霜垂眸，“抱歉，給你惹麻煩了?！?/br>
    “我不是責(zé)怪你啊……我只是問問你的要求?！弊课懸豢吹侥b可憐，根本來不及好好想一想就心軟了。

    莫霜真的提出了要求。

    “我沒想好，你可以再跟我談幾次嗎？”

    “……”卓微瀾的心軟到此為止，深吸一口氣，扭頭看窗外才勉強沒罵出聲，“不可以。”

    莫霜懂得適可而止的道理，默默閉嘴不煩她了。

    到了公司樓下，卓微瀾毫不留戀地開門下車，末了警告了一句，“午休的時候不許來找我！”

    “好?！蹦侯^瞅她，乖乖地答應(yīng)。

    卓微瀾沒忍住，伸手揉了一把。

    要是以前，莫霜的頭發(fā)被抓亂成這樣，肯定沉下臉訓(xùn)一句“別鬧了”。

    可是現(xiàn)在……

    “要不要再抱一下？”莫霜眨眨眼張開手，將賣萌進行到底。

    卓微瀾一下子回想起昨天變了味的安慰擁抱，冷哼，“不要！”

    “好?！蹦芮苌欤痪芙^也不氣餒，把懸在半空的胳膊收回來，“晚上見?！?/br>
    伸手不打笑臉人，卓微瀾勉為其難地說了句，“晚上見?！?/br>
    這一回道別，沒有擁抱沒有親吻，只有莫霜遠遠的揮手。

    卓微瀾從玻璃倒影里看到鍥而不舍目送的莫霜，總覺著不給回應(yīng)的自己成了一個沒良心的渣渣，到大廈門口頓了頓，回過頭望去。

    莫霜揚起笑，眉眼同清晨的陽光一樣溫柔。

    卓微瀾不由自主跟著彎嘴角，揮了下手作回應(yīng)。

    ——

    公司里依然是忙得一片混亂。春節(jié)和情人節(jié)恰好碰到一塊，是沖銷量的黃金時期，設(shè)計部的新品準(zhǔn)備工作是重中之重，突如其來、頻頻改變主意的定制客戶退到了第二位。

    卓微瀾觀察了一下，也不急著確定所謂的初步想法，用自己的婚戒創(chuàng)意充數(shù)了。

    她征求了總監(jiān)的同意，爭取跟上同事們的進度，然后發(fā)現(xiàn)如同往年一樣，新款沒有太多的個性化的創(chuàng)意，隨著市場的大流，跟其他牌子一起用同質(zhì)化的商品賺快錢。

    卓微瀾之前被選上的設(shè)計，屬于每一次主題里的新嘗試，預(yù)售期賣得好才提升了地位成為主打款式，即使如此，廣告里的賣點重心也在原料的稀缺和保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