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霜認(rèn)真問，“那你喜歡什么樣的？”

    卓微瀾在心里說：現(xiàn)在這樣挺好的，就是賊了點。

    她一心虛就別開目光咬住下唇，莫霜摸透了，挪近些追著問，“什么樣的？”

    卓微瀾指著手機，“有信息。”

    莫霜迅速拿起來掃了一眼，原是敷衍的，看清之后沉下臉。

    “誰發(fā)的？”卓微瀾歪頭去看。

    陌生號碼，信息很短僅有兩個字——“小心?！?/br>
    “誰這么無聊啊?！弊课懖划?dāng)一回事，“發(fā)錯了吧？”

    莫霜試著打電話過去，接通了沒人接，試著發(fā)信息過去，沒回應(yīng)。

    “要不用別的手機打一打？”

    卓微瀾從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機，照著一串手機撥號，沒數(shù)清號碼里到底是2個“8”還是3個8，聽到門鈴響起。

    她們懶得動，芳姨小跑去摁對講機，一摁下接通就讓屏幕里出現(xiàn)了一個憨態(tài)可掬的人。

    姑丈。

    “您請進(jìn)?！狈家剔粝陆怄i，去玄關(guān)開滿門歡迎。

    卓微瀾驚了，再看信息上的“小心”兩個字，怎么看怎么覺得別有深意。

    作者有話要說：　　沒到最后一步……算車嗎？

    ☆、交易

    姑丈來得急，掛起笑容的臉上有藏不住的疲倦, 兩眼通紅, 一手提著行李箱, 一手拿了火車站附近常賣的地方特產(chǎn)。

    “姑丈好?！蹦课懽呱先? 有禮問候了下。

    姑丈笑得更開心了, “你們好，這是我從M市帶回來的特產(chǎn)?！?/br>
    他掃了她們兩人一眼, 目光主要放在了莫霜身上，伸長胳膊想把東西遞給莫霜, 剛抬起手, 發(fā)現(xiàn)大衣袖子上沾了灰塵，有些臟污。

    于是, 姑丈遞給莫霜之后馬上緊張兮兮地拍了拍，動作輕，卻根本藏不住。他好不容易拍干凈了袖子, 要換鞋進(jìn)門，又看著腳上穿的皮鞋灰撲撲的, 跟芳姨拿出來的干凈拖鞋形成了鮮明對比。

    姑丈的腦袋垂得更低了, 尷尬地微微側(cè)身，不讓那一雙皮鞋直面她們。

    芳姨見了, 接過行李箱的同時順手給了一張紙巾，擦著行李箱上的滾輪，說了兩句話圓場，“最近沒收拾院子, 小路上都是泥巴?！?/br>
    就算在莫家，姑丈也不習(xí)慣看著別人干活，干笑著說是，愣在杵在門口跟芳姨較上了勁，一起把“雨天的泥巴”清理干凈了才肯進(jìn)門。

    卓微瀾和莫霜對視一眼，裝作沒見著，不做出任何驚訝的表情和動作也不催促，耐心地等著姑丈走進(jìn)門。

    就算是18歲的莫霜，也曾經(jīng)見過從鄉(xiāng)下歸來的姑丈渾身臟兮兮的樣子。由于母親執(zhí)意在老家的房子里住，姑丈得了長假，總要回去看望一下，次數(shù)多了，碰上天氣惡劣、堵車等極端情況，免不了跟莫家人撞上兩回。

    莫爸爸、莫mama和莫霜無所謂，關(guān)心問一句“路上順利嗎”，姑姑從來是白眼翻上天，不讓兒女靠近姑丈，趕著人去洗漱，常說嫌棄話。

    卓微瀾也碰上過一回，不過那一次的姑丈已經(jīng)失去了久病的母親，沒有回老家的機會了，受了工作指派去鄉(xiāng)下考察。

    大概是不體面的出身和工作的原因，姑丈總是特別在意這些細(xì)節(jié)，總想在家人面前保持一個好點的形象。這一次匆忙趕來，他忽略了這么多，分明是真的為了莫沁雯的事情著急了。

    卓微瀾當(dāng)然不介意一下車就趕來的姑丈會不會狼狽失禮，只想快點跟姑丈談一談。

    車禍主謀是不是姑丈、“小心”的短信是不是跟姑丈有關(guān)有待商榷，莫沁雯住哪兒跟著誰是當(dāng)前最大的事情，必須跟姑丈說個明白才安心。

    “不好意思，這么突然來打擾你們。”姑丈收拾了鞋子，把行李箱擦干凈放在門邊，總算能安穩(wěn)坐下好好談話，“我的手機沒電了，沒辦法打電話。”

    “沒事，您昨天也說過可能早到?！泵鎸ζ吣耆缫坏墓谜?，莫霜顯然游刃有余，不會躲起來讓卓微瀾當(dāng)發(fā)言人，該說什么說什么。

    姑丈看了一眼樓上，“沁雯去上學(xué)了嗎？”

    “嗯。”莫霜說，“她說晚上請假不上晚自習(xí)，六點多到家?！?/br>
    提到孩子，姑丈的問題一個接一個的，“她最近是不是經(jīng)常請假？快期中考了，會不會影響學(xué)習(xí)？”

    “您放心，沁雯是個聰明的孩子，心里有數(shù)?！蹦獢[起家長的樣子，已經(jīng)像這么一回事了，“要是功課跟不上，我找個老師補補課，不會有問題的。”

    姑丈看到莫霜這么盡心，搓手低頭，更加直不起腰來了，“真對不起，給你們添了這么多麻煩?！?/br>
    “都是一家人，互相照顧是應(yīng)該的?！蹦⑿φf著。

    卓微瀾在旁邊看得嘆為觀止。

    這這這……還是那個１８歲的想方設(shè)法占便宜的莫同學(xué)嗎？怎么一轉(zhuǎn)眼就能帶起面具，笑瞇瞇說著“都是一家人”的鬼話??？

    卓微瀾自認(rèn)做不到這么無縫切換，毫無破綻，抿抿唇，徹底明白莫霜的１８歲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樣單純好欺負(fù)了。

    姑丈給莫霜糊弄過去了，滿臉是無以回報的愧疚表情，從大衣里翻出錢包，“莫霜，我來之前想明白了，單位宿舍只有一個房間，我實在沒法給沁雯提供這么好的學(xué)習(xí)環(huán)境，這樣吧，這張卡你拿著，用里面的錢給沁雯買點吃的用的?！?/br>
    莫霜當(dāng)然不接，“姑丈，你不用這么見外?！?/br>
    “不是見外，我也想關(guān)心女兒，盡點力?！惫谜尚⌒囊硪淼匕芽ǚ旁诹瞬鑾咨希綆б粡垖懥烁鞣N密碼的字條，苦笑了聲，“錢不多，但是輸在牌桌上太可惜了，給沁雯花比較好?！?/br>
    輸在牌桌上，指的就是姑姑不靠譜的揮霍了。

    姑丈說的直白，莫霜不好再推辭，點點頭，“我會轉(zhuǎn)給沁雯的?！?/br>
    “拜托了?！惫谜梢贿呎\懇說話，一邊挪了挪位置點頭致意，半低著頭，脊背彎曲，完全是一副討好謙卑的樣子。

    卓微瀾看不下去，想著沁雯在這里住不跟姑丈走的事情是板上釘釘，不做啞巴了，找了個理由讓姑丈重新抬起頭來，“姑丈，這是芳姨做的小點心，你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