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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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箴的右手還握著岑雪枝的左手。 他用左手將岑雪枝微蜷的手指撫平,導(dǎo)致岑雪枝一瞬間還以為他要與自己十指相扣,嚇了一跳。 但衛(wèi)箴只是撫開他的手指后,松開握著他手腕的右手,在他手掌中寫下了兩個字: 連秀。 姓連,岑雪枝一下子回想起來: 這是他們初涉明鏡時,在明鏡山前見過的那個手上停著一只蝴蝶、盛氣凌人的白衣小童。 當(dāng)時魏影從與段倡焱都同岑雪枝說過話,唯獨這個孩子沒有,后來衛(wèi)箴在介紹時也是草草略過,甚至沒說他到底是男是女,所以岑雪枝對他的印象不深。 只記得衛(wèi)箴說,他也是個年方十歲的神童。 “你還敢反問我?”連秀盛氣凌人地對連吞說,“區(qū)區(qū)一個外家弟子,見了我還不行禮!” 連吞好脾氣道:“縱使是外家弟子,我也是你的長輩,應(yīng)該你向我行禮才對?!?/br> “什么長輩,”連秀從鼻子里出氣,“不知道哪來的雜種,姓不姓連都未可知?!?/br> 這話可不像一個十歲的孩子該說的。 魏三娘顫顫巍巍地從后院出來,招呼道:“連小公子,勞煩您稍等片刻,或去別人家問問,我們這里的醉心花還沒到?!?/br> 連秀向門外邁了一步,又回來了:“他能在這里等得,我等不得?” 魏三娘趕緊給他倒茶:“等得等得?!?/br> “我等得,”連秀道,“他等不得。” 連吞起身,嘆氣道:“你等得,我等不得。” 衛(wèi)箴在屋里聽著,心說:這都什么鬼臺詞,絕對不是我寫的,念繞口令湊字數(shù)嗎? 連吞起身,看了看魏三娘,若有所指道:“我這就走了,我要的藥,會找人來拿。” “哎哎,好的,連大夫慢走。” 魏三娘點頭,示意她知道了,會把藥直接給岑雪枝和衛(wèi)箴。 連秀“哼”了一聲,仿佛贏了一場天大的比賽似的,在連吞之前坐著的位置坐下,催促連吞道:“還不快滾!你站在這里礙本公子的眼?!?/br> 連吞沒有說話,岑雪枝在里面聽得連連皺眉。 衛(wèi)箴搖了搖頭,讓岑雪枝不要出聲。 岑雪枝還納悶他怎么了,卻忽然又聽見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少年音說道:“小不點,你怎么這么跟你大師兄說話?一點沒有教養(yǎng)。” 尤其是“小不點”與“教養(yǎng)”這兩個詞,是岑雪枝第二次聽到他說了。 “趕尸匠大人?!边B吞畢恭畢敬道。 魏影從不知從哪家房檐上跳了下來,笑瞇瞇地看了看桌上的四杯茶水:“連大夫,又見面了,我們也算熟人了吧?你同邊大哥一樣,叫我影從就好。” 連吞淡定道:“不敢逾矩?!?/br> 連秀咬牙看著連吞,被他對魏影從恭敬、卻對自己不敬的態(tài)度激怒了。 “這樣吧,連大夫,我呢,是個愛才之人,”魏影從拎著酒提子,呷了一口酒,雙頰泛紅,略顯醉意,“即使你現(xiàn)在不愿意為我所用,我也不勉強你,等你以后想通了,自然會來找我,還是一樣的。” 魏影從說到這里,語氣驟然陰沉下來,咬牙切齒:“今日我最后我賣你一次面子,就不進去了,你讓那兩只小老鼠自求多福,最好不要再被我逮到?!?/br> 門外又是一陣腳步聲后,魏影從與連吞都走了,只剩連秀還在原地。 岑雪枝出了一身冷汗。 他輕聲問衛(wèi)箴:“魏影從差點在白露樓里大開殺戒,魏家別說懲治,竟然連禁足都沒有給他禁,還由著他這樣出來到處恐嚇別人?” “肯定禁了,也肯定有懲戒,”衛(wèi)箴斷言,“他這是自己想法子偷跑出來,專門向我們尋仇來的。” 岑雪枝連忙說:“那我們不如先跑吧?出去跟連大夫匯合,再去別處買藥?!?/br> 衛(wèi)箴也點點頭,可還沒走,就見連秀起身往里面走了,只好又撥弄了一下岑雪枝手腕上的鈴鐺,藏住兩人的聲音,牽著他的手腕往里面躲。 連秀向藥房里踱了幾步,看著院子中的一把仙劍。 “你家有仙者?” 魏三娘賠笑道:“小女阿煬,是個筑基修士?!?/br> 她剛說完,門外就進來一個小女孩,嫩聲喊著:“娘!” 連秀猛一回頭,震驚地問:“她才幾歲?” 女孩怯怯不說話。魏三娘替她回道:“九歲了?!?/br> 連秀追問:“什么靈根,顯現(xiàn)了嗎?” “木水雙靈根,”魏三娘邊答邊擦冷汗,“是適合學(xué)醫(yī)的,已經(jīng)同篆音寺講好,明年就要正式送過去做掛名弟子了。” “九歲就顯現(xiàn)了靈根,不太常見啊,叫什么名字?”連秀又問了一遍,是在問那女孩。 “常煬,”女孩見他連秀年紀與自己相仿,終是放下戒備,回答道,“火易煬?!?/br> “煬”字右邊其實并不是“易”字,岑雪枝想,這孩子太小,又家貧,縱使是個神童,開蒙也比高門第家庭里的孩子要晚很多,字還認不全,真是浪費了。 連秀笑了笑,話里有話:“水木靈根卻取這么個名字,好像很崇拜火似的,不覺得很奇怪嗎?” 前幾日在白露樓里,有人背后里譏諷魏影從時,也曾說過,魏家以木土靈根見長,善修筑,與火靈根并無關(guān)系,而同在廣廈的魏家死對頭——段家——以煉器揚名,必然多金火這兩種靈根。 這連秀與魏影從同進同出,連家又是醫(yī)者,多木水雙靈根,估計是很看不上火靈根的。 “哎呀,這名字不好,我正想給她改呢,奈何我們都不識字,才給她拖延了?!蔽喝镖s忙解釋,“說起來我們家阿煬啊,其實是三四歲時被我從沙洲里撿回來,那時她就有這個名字了,不是我們起的。您也知道,沙洲里都是那些個拜日教、拜火教的人,才給起了這么個名字?!?/br> 連秀冷哼一聲,出門去了。 “哎,連小公子,您不等藥了?”魏三娘問。 “醉心花到了就都給我留下,”連秀頭也不回地甩下這句話,“一朵也不許少,否則你自己看著辦?!?/br> 他這一走,岑雪枝和衛(wèi)箴才出來,往后門去,匆匆同魏三娘道別:“我們晚點再來。” 魏三娘點頭,用氣聲說道:“我會給你們留著?!?/br> 岑雪枝道謝后,隨衛(wèi)箴匆匆走了。 “這以后豈不是在廣廈寸步難行了?”路上,岑雪枝握緊腰間的繡球,眉頭緊蹙,“魏家還真就一點都管不了魏影從了?” “魏家再管不住,段家就要管了。在這之前我們還是回去換身衣服,想辦法易容吧。” 衛(wèi)箴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留心左右,帶岑雪枝按原路回篆音寺的山門。 不多時,兩人到了,岑雪枝便看到了等在山門前的連吞,手中握著兩支卷軸。 “總算回來了,”連吞將卷軸展開給他們看,一擦額上的冷汗,“我害怕趕尸匠在附近守株待兔,還讓人回魏家打探了一番,說是魏宗主正在上上下下地找他,我便趕緊讓人把消息傳給段家,想來馬上就能把他這件事處理了?!?/br> 卷軸打開后是兩個陌生男人畫像。岑雪枝稱贊道:“這丹青畫得好!” 衛(wèi)箴與他同時說:“怎么這么丑?” 岑雪枝又道:“是有點丑?!?/br> 衛(wèi)箴也同時說:“但是畫得好?!?/br> 岑雪枝、衛(wèi)箴:“……” “這是文先生聽聞今日事后特意送給你們,”連吞笑著張開右手,拖著絹布背面,向岑雪枝臉上一扣,道,“用來易容的?!?/br> 岑雪枝被他用畫卷糊了一臉,嚇得后退了半步。 連吞再將卷軸放下后,岑雪枝見那上面已經(jīng)是一片空白了,于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好……”衛(wèi)箴把“丑”字吞了下去,改口道,“畫得真好?!?/br> 岑雪枝也有樣學(xué)樣,把卷軸糊在衛(wèi)箴臉上,看著他陌生的樣子,不禁莞爾:“好丑。” 衛(wèi)箴:“……” 連吞又對兩人招手道:“隨我來。” 他讓幾個小僧騰出一間凈室,取出一套深褐色的僧衣與兩雙僧鞋放在桌子上,道:“衛(wèi)公子,這是我早年在寺中沒穿過的衣服,如不嫌棄可以試試是否合身?!?/br> 衛(wèi)箴翻看了一下鞋子,點頭說:“大小差不多,多謝費心了?!?/br> 連吞給他們帶上門,出去了。 衛(wèi)箴開始脫衣,岑雪枝也將斗篷摘下,換上一件褐色狐裘。 “你……”岑雪枝回頭,猛然看見衛(wèi)箴的裸背,背肌寬闊,蝴蝶骨中間深凹下去,十分優(yōu)美,又略覺羞澀地轉(zhuǎn)回頭來,“你今天想說那個孩子怎么了?” 衛(wèi)箴回頭看他:“常煬嗎?晚上再說吧,也不著急,她才這么大點,成不了什么氣候……你吞吞吐吐的就想問這個?” 岑雪枝深吸一口氣,又說:“方才是我做錯了。這個關(guān)頭確實不應(yīng)該下山去亂跑,以后都聽你的吧?!?/br> 衛(wèi)箴驚奇地看著他害羞的樣子,自己也忍不住害羞起來,用食指撓了撓臉頰,訥訥道:“其實也沒什么……我自己也想出去看一看廣廈,畢竟以后出了社稷圖,也就沒機會了,而且現(xiàn)在要躲著魏影從也全是因為我沒什么能力,打不過他……” “你別這么說,”岑雪枝揪住他的袖子,“他現(xiàn)在這樣囂張,本來也是因為能治住他的人沒有幾個,你已經(jīng)很好了?!?/br> 話一說完,岑雪枝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又松開了手,悄悄打量衛(wèi)箴: 這個人的身材,穿著僧衣也很好看…… 衛(wèi)箴很高,不比真龍連吞矮,身上的肌rou還要多些,穿連吞的衣服非常合適,儼然一個俊俏小和尚。 不過他沒有像岑雪枝一樣在意自己的衣著,換著鞋子沉聲道:“不……還是有人能治他的,說不定……我也可以?!?/br> 岑雪枝著急地按住他的肩膀:“你才剛結(jié)丹,在零星天里受的傷還沒好,怎么可能懲治那個魏影從,可千萬別著急去做什么傻事!” 衛(wèi)箴好笑道:“做傻事的是你吧?我的意思是,我現(xiàn)在不行,不代表以后不行,只要能熟練掌握武神送的枷鎖,過不了多久就不用再躲著他了?!?/br> 連吞在門外敲了敲門。 岑雪枝開門,擔(dān)憂地回頭看了眼衛(wèi)箴,主動同連吞提議道:“我們還是等入了夜,再去常家藥房里拿藥吧?” “我也正有此意?!边B吞比了一個手勢,為他們帶路上山,“今天白天就由我?guī)銈冊谶@華音寺內(nèi)逛逛吧。雖然你們已經(jīng)路過了篆音寺、潮音寺與遺音寺,卻還沒有去過最負盛名的希音寺,而且我那負責(zé)掌管希音寺的老友渡情愛武成癡,衛(wèi)公子也正是習(xí)武之人,一定會很對他的少林身法感興趣。” “習(xí)武之人不敢說,”衛(wèi)箴想了想,主動道,“想要學(xué)點東西倒是真的,就怕希音寺不收外家弟子?!?/br> 連吞喜出望外:“衛(wèi)公子想拜入希音寺門內(nèi),只要告訴我即可,哪有不收的道理?不知道衛(wèi)公子挑不挑師傅,有沒有什么不想拜師的類型,我對希音寺也算熟悉,能給衛(wèi)公子參謀參謀?!?/br> 岑雪枝與衛(wèi)箴對視一眼。 “拜誰都行,我沒意見,能教東西就好?!毙l(wèi)箴饒有興趣地問,“有什么流程嗎?今天拜入師門,明天傳授武藝?” “沒有流程,”連吞隨意揪住一個路過的僧人,叮囑道,“你去給希音寺遞個牌子,記一下渡情大師收了門內(nèi)大弟子,名叫衛(wèi)箴的,馮陳褚衛(wèi)的衛(wèi),一語成箴的箴。” 岑雪枝:這未免也太隨便了吧…… “門內(nèi)?”衛(wèi)箴趕緊說,“我不出家啊。” 開什么玩笑,出家豈不是再也不能吃rou了? “是不是出家人都無妨的。其實不瞞你說啊,衛(wèi)公子,”連吞喜氣洋洋道,“若是拜別人為師,還是頗有些縟節(jié)的,但同渡情大師嘛……你盡管不用稱他作師父,對外也不用宣揚,否則他還要嫌你將他輩分抬高、顯得老氣了?!?/br> 衛(wèi)箴:幸好,我也不想管自己寫出來的角色叫老師…… 連吞:“反正他閑著也是閑著,等見了面就讓他即刻傳你門內(nèi)招式?!?/br> 衛(wèi)箴走了兩步,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來建議岑雪枝:“你也不學(xué)這些,也不拜師,應(yīng)該得避嫌吧?不如你讓連大夫帶你走走,我自己去找渡情,晚上再去找你。” 岑雪枝覺得衛(wèi)箴似乎在躲著自己,但仍然順著衛(wèi)箴的話,同連吞道:“好啊,連大夫,我也有話想和你說。” 連吞欣然從之,手里數(shù)著佛珠,將岑雪枝帶上另一條路:“那我陪雪枝去看看藏經(jīng)閣的書?!?/br> 走了幾步,岑雪枝回頭看不見衛(wèi)箴的身影了,才嘆了口氣。 “怎么?”連吞仍是笑瞇瞇的樣子,“和衛(wèi)公子之間有什么問題了嗎?” “我們……”岑雪枝猶豫片刻,道,“并不是一對?!?/br> “嗯,”連吞問,“可你對他有意,不是嗎?” “我……” ( 衛(wèi)箴:……說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