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窄的軟臥上，他側(cè)身抱著他，摟著腰勾著腿。

    “大叔，你到底對熊孩子說什么了，他怎么突然不鬧了，不會是‘想睡了’攆他走……之類的吧。”

    “說是躲貓貓，讓他藏好?！?/br>
    “什，什么，他現(xiàn)在還藏著呢？”

    “誰知道呢?！?/br>
    “……”

    “那么，是你讓他叫我小嬸嬸的？”

    “我沒有。”

    “得了吧，這么大的孩子，能分清男女，像我這么精壯的英俊男人……”

    “我只說我是你的丈夫?！?/br>
    “……”

    *

    回到揚(yáng)城，出了火車站，凍得牙齒打顫。

    南方的氣溫比家那邊高得多，但夜里也不暖和，青年穿上他的商務(wù)風(fēng)衣，脫掉自己的厚羽絨服裹住商宇賢，生怕他剛睡醒吹涼風(fēng)會感冒。

    兩個男人面對面挨著，站在火車站廣場前，參朗緊摟著他幫他擋風(fēng)，像兩個守夜的稻草人被大風(fēng)呼呼地吹。

    一個不算太熟悉的城市，沒有人會在意他們的性別，還有年紀(jì)和身份的差距。

    盡管司機(jī)先生反復(fù)強(qiáng)調(diào)五星大飯店有點貴，商宇賢還是站在酒店門外躊躇半晌，把青年的領(lǐng)子豎起來掖掖緊：“我們住在這里，行么？”

    青年腹誹：五星酒店不行，你還想住哪？

    三十英畝園林綠地的庭院，依傍著碧波蕩漾的小湖，如果不是冬天一定很美。

    商宇賢挑剔地環(huán)顧著大堂古色古香的裝潢，先后用“因為近水區(qū)域所以外面很冷”、“又是凌晨三點”、“如果你住不習(xí)慣的話，我們天亮再換地方”這樣一系列的理由說服了自己，然后終于篤定了“我去che”的念頭。

    大叔問青年坐在沙發(fā)上等他行么，青年點點頭，“真的？”青年又點頭。商宇賢欣慰了不少，三五秒后又擔(dān)憂地確定一句：“你真的覺得，住在這里還可以么？”

    參朗坐在寬大溫暖的沙發(fā)里，笑著說：“這里很好，真的，很好。”

    前臺小jiejie露出“人家這里是本市排名第一的大飯店”那種委屈的笑容：“……請問那位……小先生的身份證……是不是也方便……”

    商宇賢：“不方便。”

    前臺小jiejie：“……先生……”

    商宇賢：“需要結(jié)婚證么？”

    她抖了抖唇，“先生，我們也在按規(guī)矩……和流程……”

    商宇賢臉上沒什么表情：“我是來投宿的，不是來投案的?！?/br>
    “我的在這里?！?/br>
    大叔犯了執(zhí)拗癥，參朗尷尬地走過去，掏錢包拿出身份證遞給她，扳住商宇賢的手腕，自然而然地牽著他的手：“那個……哦對了，明天第一站去哪里玩？”

    “你決定。”他淡淡地應(yīng)了聲。

    參朗不是一般的心神忐忑，敲鍵盤的小jiejie肯定在研究兩個人的生辰八字，不然怎會這么久，她會不會正在考慮什么？比如，這兩位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酒店安排什么風(fēng)格的房間給兩位男同志？

    這個時間酒店沒有客人出入，大吊燈都熄了，只有壁燈星點光線，商宇賢任前臺小jiejie打量，安之若素地看著黑暗處。

    商宇賢在害羞？

    “你在看畫？”參朗指向幽暗的角落，“你是在看那副山水畫嗎？”

    “嗯，是。”于是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之前他沒發(fā)現(xiàn)的）（根本看不清楚的）那副墻壁水墨畫。

    酒店大堂只有老式座鐘爬動和敲鍵盤的聲音，咯嗒——咯嗒咯嗒——

    前臺小jiejie小心翼翼地抬眼，目光在參參和商商的身上快速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