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覺到身旁的異常，扭頭，便見葉泠正扭頭凝神看著她，大概是她回頭的動作驚擾到葉泠，葉泠對她露出個笑容，便將視線移開。

    溫徵羽狐疑地掃了眼葉泠，心說：“這是偷看還是正大光明地看？”剛才葉泠看她的眼神，是喜歡吧？

    她收回思緒，領(lǐng)著葉泠穿過馬路間的人行道，拐去前面的小巷。

    民居小巷，很窄。有些民居仍住有人家，屋里屋外滿滿的全是生活氣息。有些房舍則改成了小酒吧、客?；蚬に嚻返?。地面是前些年市政府換上的青磚路，兩側(cè)的民居也統(tǒng)一做了修葺，白墻黑瓦。

    巷子的盡頭有一家小小的糖人鋪，鋪面很小，只在門口支了個小攤子。捏糖人的是一位老先生，溫徵羽很小的時候他就在這里捏糖人了。小時候的她，左手牽著奶奶，右手牽著爺爺，經(jīng)常散步到這里，總會買上三個糖人，他們祖孫三人一人一個。十幾二十年過去，老先生和她爺爺都已經(jīng)很老了，奶奶已經(jīng)不在人世。

    她對葉泠說：“前面有家糖人鋪，我念幼兒園的時候，這家糖人鋪就在了。從我家老宅步行到這里挺遠的，我爺爺和奶奶每回散步都要走很久，經(jīng)常走到這邊來。那時候我小，覺得路好遠好長，爺爺奶奶就用糖人鼓勵我，我為了糖人，牽著他們的手拉著他們跑——”她話到一半，便見糖人鋪的小攤子沒有了，白幡掛在門口，地上還灑落著一些紙錢。

    糖人老先生不在了嗎？

    溫徵羽愣在原地，眸間莫名地染上水霧。

    她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低嘆口氣，收回心中的感傷，對葉泠說：“走吧，過了前面就到了?！?/br>
    葉泠挽在溫徵羽胳膊上的手挪到溫徵羽的手上，握住溫徵羽的手。

    溫徵羽低頭看看葉泠的手。葉泠這是在安慰她？

    葉泠若無其事地拉著溫徵羽的走出巷子，問：“朝哪邊走？左邊還是右邊？”

    溫徵羽說：“右邊。”她不習(xí)慣被葉泠牽著手，可看葉泠的樣子，似乎沒有打算放手的意思。她說：“葉總，你可以放開了?！?/br>
    葉泠扭頭看她一眼，又低頭看看她的手，說：“牽著挺舒服的?！?/br>
    溫徵羽無語。她很想對葉泠說“我不喜歡女人。”，可又想，她不喜歡女人，跟葉泠牽她的手不沖突吧。她要是說了，倒顯得她自作多情。

    她倆走了幾十米便到了飯館。

    雖然還不到十二點，但飯館里已經(jīng)坐了半滿。她倆要了個稍微避靜點的二人座。

    入座的時候，葉泠總算放開了她的手。

    溫徵羽如釋重負，她從服務(wù)員手里接過菜單遞向葉泠。

    葉泠對溫徵羽說：“這家店你熟，你來點?！?/br>
    溫徵羽問葉泠的口味。

    葉泠說：“不要甜的菜。”

    溫徵羽小小的被噎了下。這家店最有名的一道菜就是西湖醋魚，她還想著請葉泠吃西湖醋魚呢。她問：“西湖醋魚、糖醋排骨、蜜汁火方都不要？”

    葉泠略作沉吟，說：“要是徵羽你點的……”

    溫徵羽抬手示意葉泠可以把手面那句“毒藥我也吃”給咽回去，不用說，她懂。

    葉泠繼續(xù)說：“我就只好拌點辣椒醬捏著鼻子吃了?！?/br>
    溫徵羽扔給葉泠一記白眼：你個神經(jīng)病，西湖醋魚、糖醋排骨拌辣椒醬吃。

    她點了龍井蝦仁、杭三鮮、獅子頭和一個青菜，便把菜譜給了葉泠。

    葉泠把菜譜遞給了服務(wù)員，她說：“就這些?！?/br>
    溫徵羽突然有點擔心葉泠吃不習(xí)慣本地菜，她問：“葉總吃辣？”

    葉泠說：“小時候跟著爺爺奶奶養(yǎng)成了吃辣的習(xí)慣，后來做生意，天南海北的哪里的口味都能吃上一點?！彼枺骸霸趺矗繐奈页圆涣?xí)慣招呼不周？”

    溫徵羽給葉泠倒上茶，說：“葉總，喝茶?！彼肓讼耄瑔枺骸叭~總的家在北京？”

    葉泠輕笑一聲，說：“我還沒成家?！?/br>
    溫徵羽又覺自己問了句多余的話。

    葉泠輕輕飲了口茶，輕聲說：“不過我父母他們都在北京，我是前幾年南下的?！彼€補充句：“白手起家?！?/br>
    溫徵羽信她才有鬼。

    葉泠說：“徵羽要是有興趣，我可以把我家的情況慢慢……”

    溫徵羽嚇得趕緊做了個求饒的動作。

    葉泠問：“那我們談畫？”

    溫徵羽點頭。談畫好，省得尷尬，還有話題聊。

    葉泠問：“你正在畫的那幅《凰墜九霄圖》，我很喜歡?！?/br>
    溫徵羽握住茶杯的手一抖，抬起頭看向葉泠。

    葉泠說：“它跟《凰戰(zhàn)蒼天圖》是一個系列的，不管是古玩還是畫作，如果是一套或者是一個系列的，總是要成套才完整，你說對嗎？”

    溫徵羽說：“不如葉總把《凰戰(zhàn)蒼天圖》賣給我？”

    葉泠說：“我費盡千辛萬苦才買到的畫，恕難從命?！?/br>
    溫徵羽說：“我費盡千辛萬苦才畫好的畫，恕難相讓?！?/br>
    一時間，兩人針鋒相對，各不相讓。

    溫徵羽看葉泠這態(tài)度反倒是心里一松。葉泠這樣是沒有想追她的意思，只是逗她的吧？她覺得葉泠喜歡畫比喜歡人多一些。

    服務(wù)員把獅子頭端上來。

    溫徵羽請葉泠品嘗。

    兩人用完餐，走到門口。

    溫徵羽看了眼葉泠的鞋，問：“打的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