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了眨不久前被夸了好看的眼睛，求求了，請務必對我留點幻象。

    可惜齊奐卻已經(jīng)盯回了尸體，“對于方且是怎么被擊暈的，你們有沒有什么推測??？”

    她一邊問，一邊輕輕碰了一下方且的額頭。

    那里有一塊巨大的淤青。

    【方且的酒柜很普通，并沒有上鎖，也沒有內(nèi)置的恒溫系統(tǒng)，他對酒的保存方式，就只是讓它們待在了二十四小時開著空調(diào)的臥室里而已?！?/br>
    【噫，一點也不環(huán)保，不過倒是跟停尸間有點像了?！?/br>
    “他家里沒有監(jiān)控，但根據(jù)公寓外部所能獲取的影像來看，方且一路回去都顯得很著急?！惫群務{(diào)出一張方且房間內(nèi)的圖片，“所以他既沒有發(fā)現(xiàn)屋里有人，也沒有發(fā)現(xiàn)柜子里的酒被動過。”

    這跟他剛才推測過的，方且其實并不算精明的結(jié)論，也不沖突。

    谷簞?chuàng)Q了張圖，是酒瓶子碎掉的圖，“初步判斷，應該就是有人事先調(diào)整過了這個瓶子的擺放，讓它在方且打開酒柜門扇的那一刻滑出來，剛好敲中了他的前額。”

    “這么準？”齊奐詫異。

    【還真的是，就這么準！】

    “嗯。”谷簞繼續(xù)往下說，內(nèi)容跟齊奐讀到的報告相差無幾。

    “特別刑”的分析能力似乎還挺不錯。

    【方且回家以后首先做的事，是為他......沒勾搭成功的目標調(diào)制洗澡水，也就是后來溺死了他的那缸鹽水，然后他又一邊利用職務之便拿到了目標的聯(lián)系方式，一邊開始挑酒?！?/br>
    【呃，還挺有儀式感，因為心情不太舒爽，所以方且就想喝一口最讓他放松的女孩?！?/br>
    【......是啊，你現(xiàn)在確實徹底松了了，過一會還得開始爛?！?/br>
    【總之開了酒柜以后，方且先是被埋伏的酒瓶擊中，然后退了幾步踩在了腳下早就備好了的泡沫水上，緊接著不出所料地跌倒，最后仰頭一磕直接撞在了浴室的擋水線上。】

    “這整個過程和童浩的遭遇真的重疊度很高。”齊奐感嘆，“似乎是巧合多于……技術？”

    “亦或是技術精準到了一定程度，讓我們覺得這如果不是巧合，就很難置信。”谷簞說出自己的觀點。

    齊奐對犯罪世界并不了解，她不懂其實很多看似離譜的行為都有著存在的邏輯。

    她扶起方且的手查看，做好自己的協(xié)助工作，“童浩缺少的部分有點多，但方且的遺體相對完整，只是這里......”

    谷簞順著齊奐的動作看向方且的手部，“指甲？”

    “嗯，童浩也掉了指甲，他掉得比較多?！?/br>
    約莫是因為冰凍后遭碾壓的緣故。

    “而方且與之重疊的位置有左手的拇指和食指。”齊奐說完，抬起自己的手比劃了一個對鉤，“這兩個指頭有什么意義？比心？”

    她說罷朝谷簞比了個心。

    “嗯，很重要的發(fā)現(xiàn)?！彼皖^記下，然后實時同步給了隊友，又問，“你介不介意開視頻？”

    “開視頻？這里？”齊奐看向那塊白板，“不介意，你不用太照顧我，如果有什么不能讓我知道的，直接告訴我讓我走就可以?！?/br>
    齊奐信奉的鐵律就是，要求別人要懂分寸的前提，是自己也懂分寸。

    谷簞自然也能注意到這一點，這位女士的邊界感很重，“好?！?/br>
    他沒有往下延伸這個話題，現(xiàn)在是工作時間。

    白板上的文字變成了兩個視頻窗口，分別是方且的家和方且小區(qū)的物業(yè)部。

    在方且家中的一男一女都是生面孔，而在物業(yè)部的那個是洛亞。

    “查了大門監(jiān)控，近幾個月出入方且家里的人，除了他幾日一換的約會對象之外，就只有物業(yè)和保潔了?！甭鍋喺f完，低頭繼續(xù)核對著什么。

    “方且沒有家里人?！绷硪粋€分屏里的男人說道，他長了一雙下垂的狗狗眼，但神情非常冷淡，“父母都已經(jīng)去世了，看日記里的文字，他也沒有多懷念......無其他親戚往來?！?/br>
    “公寓很大，但藏人的地方基本沒有，估計兇手就只是很潦草地躲在了雜物間?！币粋€扎著雙馬尾的姑娘伸出腦袋補充，“但是這個公寓隱私性很高，小區(qū)內(nèi)的監(jiān)控非常少?！?/br>
    “對，比如公寓走廊就沒有監(jiān)控，住戶的入戶門也沒有，只是出入小區(qū)的認證很麻煩，需要住戶許可并說明來意和逗留時間，才能進去?！?/br>
    洛亞敲了敲手里的本子，“每個住戶放進來的人都有一一對應的記錄，通過方且進入小區(qū)的，確實只有他的約會對象而已，物業(yè)和保潔都是內(nèi)部自配的，最近也沒有離職人員?！?/br>
    “好的?！惫群匋c點頭，轉(zhuǎn)向齊奐，“要說什么嗎？”

    “嗯，你們從發(fā)現(xiàn)方且有問題到發(fā)現(xiàn)他死亡的時間應該很短?！饼R奐皺起眉來，“我是外行，我只想問，兇手有沒有可能，根本還沒走呢？”

    “噢吼！”雙馬尾meimei跳了起來，又一臉的惋惜，“就該你這么說才對啊，我剛才一驚一乍的，都沒有嚇到生生?！?/br>
    “......”齊奐莫名，她才沒有要嚇人啊。

    “我回去要把你剛才的表情認真學習一遍。”女孩說完就開始模仿，也確實一瞬就變了臉色，明明是眼尾上揚的貓咪眸子，卻竟能跟齊奐的死魚眼重合上三分，“兇手有沒有可能，根本還沒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