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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好不容易上到臺階頂,鐘聲數(shù)響,講習會已經(jīng)開始。 這是山頂?shù)囊蛔鶊A壇,眾弟子列坐壇下。壇上、壇旁,各有坐席或桌案,供各峰主落座指導。 一個年輕英俊、有一雙桃花眼的男人,正毫無儀態(tài)地坐在講壇邊緣。一腿盤起,一腿支著膝蓋。手在空中用靈氣畫著圖。注意到路聽琴二人的到來,男人眉頭一蹙,半空中畫圖的手都停了下來。 “葉忘歸,別干沒用的!” “大師兄,繼續(xù)?!?/br> 他剛一停,兩道聲音同時傳來。 兩個青年分別坐在壇兩邊,一個皮膚偏黑、眼窩深邃,穿緊身勁裝,顯露出健碩的胸膛和臂膀;一個面如冠玉、儀態(tài)倨傲,身著用料講究的衣袍。 勁裝的那個,正盯著壇前男人的動作。衣著考究的那個,沖路聽琴勾手。 這一變故讓埋頭記錄的弟子們,齊刷刷回頭。他們眼神不一,有的好奇,有的不耐,有的借機打了個哈欠,在看清路聽琴的剎那,全都微微睜大眼睛。短暫的靜寂后,傳來壓抑的吸氣聲。 仙人從云中來,身披玄色鶴氅,墨發(fā)隨意束起,長身玉立。 他站在那里,如霧中花、水中月,飄飄然似隨時可羽化飛升。清貴高潔、眼含憂郁,令人不敢呼吸,怕氣息一重,就驚散眼前人。 “嘖?!眽希轮v究的青年翻了個白眼,重重一拍手。 一股無形的氣流從卷舒的白云中翻涌而下,包裹住講壇與坐席,擋住弟子們的視線,強迫他們一個個回頭。一道清脆的傳音,在路聽琴的耳畔響起。 ‘路聽琴,你帷帽呢?' 喂貓?什么喂貓? 路聽琴高度緊張。就在剛才,重霜向他投來充滿深意的一瞥,徑直走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坐好。這讓他看到逃生的曙光。不聽課了,現(xiàn)在就走行不行? 臺上的青年用行動告訴他:不行。青年翻身而起,仿佛踏云而來,輕如鴻毛地掠過弟子,落在路聽琴身前。 “老四!”正在講課的男人不滿地叫了一聲。 路聽琴全身的毛都炸起來了。 他不喜歡和陌生人接觸。尤其是看起來和他很熟,然而他一點不知道的陌生人。現(xiàn)在場上,所有人都似乎認識他,讓他臉色愈發(fā)慘白,焦躁難安。 被叫做四師弟的青年,雙手抱胸,繞著路聽琴走了一圈,將他前前后后打量個遍。 “喂,沒事吧。怎么這么弱,爬個山氣喘噓噓的。帽子也不帶,不怕被盯著瞧了?” “師兄?!甭仿犌俸亟辛艘宦?。 幾個師兄弟里,原身位列第五。講課的應該是他的大師兄葉忘歸,除此之外,應該有個二師姐。臺上的勁裝青年估計是三師兄,眼前的,應該是門內修為最強,與新一代天才比肩的四師兄嵇鶴。 “還是這么悶。八句話問不出一個回應。算了,難得來了,趕緊就位吧。葉忘歸要是說不好聽的,我?guī)湍銚?。”嵇鶴伸手,就要抓路聽琴的手。 路聽琴馬上想躲,然而身速不夠,被嵇鶴抓了個正著。他沒驚,嵇鶴反而驚了。 “師弟?” 嵇鶴抓也不是,放也不是,拎著傻乎乎呆住的五師弟,走到講壇旁邊的亭里。 嵇鶴入山之前,出身高貴,還有點潔癖。在路聽琴剛入師門時,就是他作為師兄,當路聽琴的引導人。 那時候,路聽琴還是個貨真價實的小孩,孤僻、不愛說話,有點見誰咬誰的氣勢。嵇鶴時常作勢要抓他,這小子滑得像個泥鰍,一抓就跑,一說就躲,每次都見不著人。 這是這么多年來第一次,老老實實出席了集體活動,還被抓了個正著。 嵇鶴心里莫名浮現(xiàn)出崽子長大了的感覺,替路聽琴理了理耳鬢亂了的發(fā)絲,手掌貼到他光潔的額頭上,語氣情不自禁放軟:“出了這么多汗,待會讓老三給你看看。” 說完,他就有點犯惡心:呸,我怎么跟老三一樣了,婆婆mama的。 路聽琴小聲應了聲“嗯”。 他整個人跪坐在席上,身體發(fā)僵一動不敢動。嵇鶴也默認他不會聊天,待在旁邊,沒再出聲。 太初峰的山頂有點冷,玄清門這些人不知道修的什么功法,周身的氣息都冰冰涼涼的。路聽琴坐一會就受不了,覺得胸口的玉牌也跟著冰了起來。 好在剛才嵇鶴弄出的氣流還在,隱隱約約的遮住了弟子們的身影?,F(xiàn)在大概進入了自由練習時間。弟子們互相結對,首座師兄在底下轉悠,時不時指點兩句。 路聽琴的牙齒有點打顫。 他心口疼。 原著劇情他跳著翻的,具體的細節(jié)全沒在意。只記得這次講習會上,路師尊心口被刺了一劍,而后捏碎了隨身玉牌,喪失理性,徹底入魔。 現(xiàn)在看來,原身和師兄們關系不算特別差?好歹幾個師兄沒一臉嫌惡,避之不及。那就是男主搞事情,找機會插了他老師一劍。 路聽琴悄悄撫上心口。玉牌冰涼,觸感如常。 太初峰上的鐘又敲了三下,似乎到了歇息時間。嵇鶴瞄了路聽琴一眼,見他沒有特別的反應,雙掌一拍,驅散了圍繞講壇與席間的氣流。 弟子們轟然發(fā)出熱烈的聲音,馬上有人轉頭,看向路聽琴的方向,頭一歪,撞見嵇鶴威脅的表情,立即抖若篩糠,乖巧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