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恰好有輛出租車開到酒店大門前,周生辰因為正對著車燈,微微地瞇起了眼睛,聲音帶著笑意:“說說看?!?/br> 第五章今生的前世(2) “我總有種感覺?!?/br> 時宜沉默著,慎重措詞。 周生辰很有涵養(yǎng),沒有追問什么,只是任由她看著自己的掌心。 “我們可能在前世,有相識的緣分?!?。 她不知道如何去說,最后也只能給出這樣含糊其辭的話。放在現(xiàn)在的社會,如果她是個男人,而周生辰是個女人,她想,自己一定是個紈绔。 可惜性別換過來,這種話就顯得很詭異。 究竟要說什么呢? 要說我們很早就認(rèn)識,或許經(jīng)過了許多的輪回,終才有幸再遇? 這些讓人啼笑皆非的話,也許,只有自己會相信。 她握了太久,只得放開他。 他收回手的同時,忽然說:“我相信你說的。每個人的相識,都會有因果緣分?!边@話,真不像他能說的話,時宜尷尬笑笑,聽到他又問:“明天回去了?” “好多工作,不得不做了?!?/br> “如果方便的話,給我留一個電話號碼,”他說,“有時不方便上網(wǎng),或許能通過這個聯(lián)系你?!睍r宜以為自己聽錯了,腦中有短暫空白。 他微微笑笑:“不方便?” “方便?!彼摽诙?,卻不知拿什么抄寫給他。 “念給我聽,我可以記住?!彼雌扑囊蓱]。 時宜念出一串?dāng)?shù)字。 想要再念第二遍,周生辰已經(jīng)頷首說:“記住了。” 日次,她返回上海。 西安的意外旅程,耗費了她整整一周的時間。時宜在經(jīng)紀(jì)人美霖的壓迫下,不得不每日午飯后就進棚錄音,往往工作結(jié)束,就已經(jīng)是半夜了。 她工作的時候,非常認(rèn)真,通常會拿著a4紙,從頭到尾默念兩遍。 念的過程中,找到最佳狀態(tài),立刻就會要求錄音師開始。當(dāng)然,偶爾也會念錯字,只要重新補錄這句對白,余下的皆很完美。 “時老師,好了,我這里沒問題了,等導(dǎo)演來了,再聽聽效果?!?/br> 她走出工作間,到走廊的飲水機前,接了杯,握在手里要喝不喝的。 看著窗外出神。 有錄音棚的助理,從電梯走出來,手里提著大小塑料袋子,裝著飲料和宵夜,甚至還舉著個白色一次性塑料盒,裝著馬路邊的燒烤,一簇竹簽尾巴露出來,甚是誘人。。 那個助理和她畢恭畢敬打招呼。 她點頭,笑笑。 一顰一笑皆銷魂。 那個助理腦袋里蹦出這個詞。 時宜這個名字,在配音界早已如雷貫耳,可見過她真人的很少。她是業(yè)內(nèi)的金牌配音員,有最華麗的聲線,也很專業(yè),只要是她的工作都很輕松??上?,她的時間也最難約。偏偏就這個聲音這個人,很多人都無法抗拒。 就算預(yù)約排期半年多,也要等她來配音。 這些常年混跡錄音棚的人,來往無數(shù),她的聲音再特殊,也總有相似的替代??上В髢憾际沁@么追捧出來的,她越是難約,就越有名。 說起她的容貌,業(yè)內(nèi)流傳過一個段子。 在她尚是新人時,有位名制片,在錄音棚里偶然遇到時宜,非常直接地說她就是自己理想中的女主角,在她婉拒數(shù)次后,腰纏萬貫的制片人當(dāng)場光火,惹得眾人寒顫若噤。最后的結(jié)局是,時宜沉默離開,再也不去那間錄音棚。 多年后,她一舉成名。 仍舊是那個制片人,聽到時宜的錄音demo,驚艷不已,千方百計約了她見面。 結(jié)果不言而喻,她不肯再露面。 這種劇情波折的小故事,眾人樂此不疲提及,隱約都成了她抬高身價的助力。 約莫到十一點多,所有的工作竟然提前結(jié)束,時宜離開前,取消手機機靜音,發(fā)現(xiàn)手機上有一個陌生號碼,曾經(jīng)打過來,而且是兩次。 是騙子電話? 她把手機扔到包里,撞到了鑰匙,發(fā)出鈍鈍的金屬聲響。 是周生辰。 腦海里浮出這個念頭,就抑制不住地蔓延開。她又拿出手機,回?fù)苣莻€陌生的電話號碼,很快有人接聽,卻不是他的聲音。 “時小姐?”陌生的聲音,竟準(zhǔn)確說出她的名字。 “不好意思,可能打錯了?!彼f。。 電話很快轉(zhuǎn)手。。 出現(xiàn)了另外的聲音:“是我,周生辰?!薄?/br> 她很自然地嗯了一聲。 也因為太過自然,兩個人都是一愣。幸好不是面對著面,避免了很多尷尬 片刻的安靜后,忽然有來電的提示音,時宜看了眼,很快對他說:“稍等我?guī)追昼姡乙游襪ama的電話?!?/br> “沒關(guān)系?!?/br> 時宜得到他的答案,略微安心,接通了和母親的電話。 因為她的“特殊”,自幼和父母并不是非常親近,是個家人眼里奇怪的孩子。甚至在六七歲時,因為她奇怪的言語,母親曾悄悄帶她去見過心理醫(yī)生,當(dāng)然,這件事只有寥寥數(shù)人知道。否則家中遠(yuǎn)近親戚,恐怕都會背地里有所議論。 母親因為她,cao心不少。時宜很清楚。 在成年后,她也開始嘗試性讓自己感性回應(yīng)。偶爾電話撒嬌,漸漸習(xí)慣了,反倒是將兩世對親情的眷顧,都傾注在現(xiàn)在的父母身上。所以她才會因為母親,暫時讓周生辰等待。 母親說的不多,大意是最近她電話來的少,有些擔(dān)心。 雖然說的不明顯,但她知道,母親擔(dān)心的是她又開始有“幻覺”。 她安撫了會兒,總算結(jié)束電話。。 切換回周生辰的電話:“我好了。”。 “剛剛工作結(jié)束?”。 “是啊,”她笑,“所以沒有看見你的電話?!薄?/br> “如果方便的話,一起宵夜?”。 這是初次,他主動約她。 時宜沒有任何的猶豫,答應(yīng)下來:“好?!?/br> “告訴我你的地址?!?/br> 她念給他聽。 “我到了會告訴你,不要提前在路邊等。” “好?!?/br> 她在走廊的沙發(fā)上坐下來,錄音室的人已經(jīng)開始收拾東西,除了兩個工作間還有光亮外,余下的都暗了燈。不斷有人離開,和她打招呼,她只是握著手機,想周生辰為什么忽然會找自己,可惜沒找到答案。 或許只是路過。 周生辰很快到了地下停車場,時宜走出電梯時,看到他獨自站在電梯外,等著她。 他像是換了個人,穿著非常妥帖的白色長褲,淡色的格子襯衫,甚至還有藍(lán)色休閑西服外衣。非常出人意料的著裝,顛覆了先前身著實驗室白大褂的印象。品味非常好。。 有風(fēng)度,卻并非是風(fēng)度翩翩。后者略顯浮躁,而他,恰到好處。 她不可思議看著他,慢慢地走過去,繞到他身前。 那雙明凈的眼睛,也在看回她。 他笑了笑:“很意外?” “非常,”她打量他,“你今天的樣子,感覺上非常配你的名字。” “配我的名字?” “周生辰,”她念他的名字,“應(yīng)該給人感覺,就是這個樣子?!?/br> 周生辰。 同樣的名字,在那個歷史時間里,就應(yīng)該是如此的樣子。不是皮相,而是風(fēng)骨。 他笑,沒有說話,卻又覺得她說的有趣。 “為什么站在這里等我?”。 “車停的比較遠(yuǎn),怕你會找不到位置?!?/br> “這里我常來,恐怕比你還熟。”。 他笑:“已經(jīng)過了十二點,這里又只有兩個保安,不怕遇到什么意外嗎?” 真是理科人的習(xí)慣。 只是偶然來,就留意到停車場只有兩個保安了嗎? 時宜抿嘴笑笑:“謝謝你?!?/br> 他們走過去的時候,一位中年紳士始終在車旁等候,時宜沒留意,直到他走近,那位中年人忽然就笑著說:““時小姐,你好?!?/br> “你好?!彼粗苌?。 后者已經(jīng)為她打開車門。 沒想到偶然一次宵夜,能見到不同的他。包括這樣的氣度風(fēng)骨,還有這樣的車和私人司機。她雖然好奇,卻沒好意思追問他,只在車開出停車場后,細(xì)細(xì)看了看司機。 駕駛座上的人年紀(jì)看起來有五十歲上下,握方向盤的手非常穩(wěn),雙手戴著手套,竟也穿著面料很好的西裝,細(xì)節(jié)考究??雌饋恚袷嵌嗄暧孟聛淼娜?。。 車一路在開,老司機只問過一句,是否需要水。 周生辰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