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任碧波的待遇,還是比李秋華好點,堵住他嘴巴的是,任清鳳扔上去的點心。 “你……你……不……不孝……”任清水抖的不成模樣,這個小賤人,不但對母親出手,連父親也敢出手,她知不知道,這相府是誰的天下,她怎么敢…… 可是,她不但敢,而且還做的理直氣壯。 她瘋了! 任清鳳瘋了! 這是任清水對任清鳳現(xiàn)狀的評價——也只有任清鳳瘋了,才能解釋她現(xiàn)在的所為。 任清鳳看都懶得看她一眼,雙手揮了揮,畫詞只得再次勞動身子,將這美貌無雙,國色天香的任家三小姐給送上去,讓她們一家在樹椏上團(tuán)聚。 在任碧波昨日棄她而選擇任清水的時候,就注定了他今日的所要承受的羞辱——這些年,他既然冷眼相看他們姐弟被羞辱,那么今日她來羞辱他,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任清水,你怎么不罵了……”任清鳳拿了一個果子,在手上來回的扔著:“我這里已經(jīng)給你準(zhǔn)備了好東西,就等著你嘗嘗呢?” 任清水瞧著父母那瞪著眼睛,如同青蛙般的樣子,哪里敢罵,頓時淚水漣漣,哭著說道:“二小姐……你快放父親和母親下去,有什么氣沖我來……”哽咽著,喊道:“父親是一國之相,你這樣……你這樣……他以后如何在朝中立足……你放父親下去……你快……嗚……” 沒等她孝順女兒扮完,畫詞從地上捏了泥土,揉成團(tuán)子,扔進(jìn)她的嘴里,堵得嚴(yán)嚴(yán)實實,任清水心里恨死了畫詞,她又沒有出口罵人,怎么還堵她??! 她不知道,畫詞瞧著她那假惺惺的蠢樣,那手就癢,所以不等任清鳳發(fā)話,自個兒主動出手,將她那臭烘烘的嘴巴給堵上了,省的亂放臭氣,熏死人了。 任碧波終于將嘴里的果子咽了下去,差點氣的咽氣,這混賬東西,今天他也容不下她了,別怪他心狠,是這個混賬東西,自個兒找死。 “護(hù)衛(wèi)都死了嗎?暗衛(wèi)也絕了嗎?給我滅了這個目無尊長,無法無天的混賬……” 這次任清鳳沒客氣,冷著一張臉,接過畫詞遞過來的泥團(tuán)扔了出去,死死的堵著任碧波的嘴巴,沒給他一絲喘氣的機會。 這種事情,一點點小小的動靜,都會引起風(fēng)聲鶴唳,草木皆兵,更何況是這種明目張膽的對抗,父女內(nèi)斗,到底是一家人,誰知道會怎么樣,在大夫人被吊起來的時候,原本偷窺的下人,就都遠(yuǎn)遠(yuǎn)的躲了起來,生怕惹禍上身,也沒人想著給外面報信,所以也沒有護(hù)衛(wèi)而來, 而隱身在暗處的暗衛(wèi),沒有得到任碧波的發(fā)話,又哪里敢胡亂出手,誰不知道相爺這人,反復(fù)無常,以前眼里沒有二小姐這個人,這幾日又將二小姐當(dāng)手心的寶,若是他們貿(mào)然出手,傷了二小姐,誰知道會怎么樣? 但現(xiàn)在相爺發(fā)話,他們也就沒有什么顧忌了,任碧波話音剛落,嗖嗖的,竄出幾十道身影,快如閃電,來勢凜然,一身黑衣,只露出兩只眼睛,冷漠無情,顯然不是尋常的護(hù)衛(wèi)。 饒是畫詞感受到暗衛(wèi)身上凜冽的殺氣,臉色也微微一變,將步伐朝任清鳳身邊移了移,目光之中多了幾分緊張,身形一繃,如同一張拉緊的弓弦一般。 該死的,這些人,身手高超,只怕她做的那些低級玩意的毒藥,對這些人沒有效果。 就是厲害的毒藥,只怕一下子對上這些人,也不見得就能護(hù)小姐周全。 但是,護(hù)不了,也得護(hù),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在,就要護(hù)在小姐的前面。 任清鳳卻依舊坐著,吃著喝著茶,眼皮都沒抬一下,聲音清脆如冷泉之水:“朗朗乾坤,爾等居然敢入室搶劫,還搶到相府來了……豈不知,朝堂明令——入室搶劫,殺無赦!” 聲音一落,手中的茶盞一震,那茶水,就化成一道道晶瑩的利箭,射向護(hù)衛(wèi),落在人的身上,卻如同一把把利刃,刺進(jìn)人的胸膛,明明看的一清二楚,卻避無可避,下一刻,那血色的花朵,就盛開在半空,綻放出一地的溫?zé)帷?/br> 二小姐居然有如此本事,一出手,就傷了三人。 暗衛(wèi)的眼神不再是平靜無波,而是多了震驚,還有一絲探索。 任清鳳冷冷一笑,飛身而起,落在畫詞的身邊:“殺!” 如同地獄而歸的惡魔,帶著凌厲殺氣,迎向暗衛(wèi),頓時一片刀光劍影,幾乎看不出人影,只有漫天的鮮血如同雪花一樣,不斷的飛濺而出,灑下一地的血色花朵,在春日下,居然妖艷的讓人無法張開眼睛。 熱血飛濺在掛在任清水的臉上,一片灼熱,任清水想要尖叫,卻無法發(fā)出聲音,她感覺的自個兒的心要跳出來——任清鳳原來是這等的殺人如麻。 到了此時,她才知道自個兒到底有多幸運,若不是任清鳳顧念著手足之情,她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第一次,她心里知道怕了,想到每一次欺辱任清鳳之時,她都在和死神擦肩而過,她就嚇得屁滾尿流。 她真的尿了,那潮濕順著褻褲而下,她羞愧的快要死去。 好在她掛在半空,還沒有人知曉,就是一同掛在上面的人,也沒有人注意她,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下面那個窈窕殺神身上。 任碧波和李秋華的震撼不比任清水少,他們到此時才知道,任清鳳是個殺神,殺人不眨眼的殺神,才知道自個兒幾乎是每天守著死神入睡。 而李mama更是干脆,想到自個兒曾經(jīng)對任清鳳姐弟的折辱,干脆雙眼一閉,嚇得暈死了過去。 下面刀光劍影,風(fēng)輕輕地吹著,似乎在這血腥的籠罩下,都識趣的小心翼翼,除了刀劍聲,四周沒有其他的聲音。 殺和抵抗,十分的分明,幾十道身影,在那窈窕女子的眼前,卻如同跳梁小丑一般,根本毫無招架之力。 任碧波雙目睜大,如同銅鈴,這些暗衛(wèi),是他精心培養(yǎng)了多年,每一個都是難得的高手,在戰(zhàn)場上不敢說以一當(dāng)千,但是絕對能以一當(dāng)百,可是在他那個弱質(zhì)芊芊的女兒面前,根本就如同三歲的孩童。 畫詞雖不是第一次看任清鳳出手,當(dāng)日任清鳳一釵之力,擊殺追兵,她就知道小姐不是個簡單的,可是這才短短幾日的時間,她就發(fā)現(xiàn)小姐的功力已經(jīng)不可同日而語,或者,當(dāng)日小姐未曾拿出全力。 其實那是任清鳳初來乍到,未曾達(dá)到靈魂與身體的統(tǒng)一,而經(jīng)過這些日子的磨合,她已經(jīng)完全的能控制住身體,這威力自然不一樣。 那群暗衛(wèi)只看見一個窈窕的死神,拿著銳利的鐮刀,在收割著生命的稻草。 他們手握犀利的兵器,可是對方卻是纖纖玉手,每一下,就扭斷他們同伴的脖子,森冷的殺氣,幾乎讓人窒息。 不過幾個照面之間,他們的同伴就少了一半,而他們卻連對方的衣角都未曾碰到。 籠罩著暗衛(wèi)的殺氣越發(fā)的凌厲,暗衛(wèi)的首領(lǐng),瞧著這般下去,就要全軍覆沒,看了倒掛在樹上的任碧波一眼,接受到他的眼神,一咬牙道:“二小姐……我們是相府的護(hù)衛(wèi)……聽得相爺召喚,以為出了大事……” “呸!”任清鳳又扭斷了一暗衛(wèi)的脖子,冷笑道:“死到臨頭還要胡說八道,明明是入室搶劫,卻說自個兒是什么暗衛(wèi)?我身為相府的二小姐,怎么會不認(rèn)識相府的暗衛(wèi)?還敢冒充,本小姐今日就將你們都滅了!” 別說他們是相府的暗衛(wèi),就是皇家的暗衛(wèi),此時她都會一網(wǎng)打盡,做事做到一半,還不如不做,她不傻不呆,難不成留下這些人,日后好跟她做對。 別跟她說什么做事留三分,日后好相見,這可不是她的行事風(fēng)格。 任碧波最大的依仗,就是這些暗衛(wèi),今日她要屠盡他們,讓任碧波成為一只沒有牙齒的老虎,日后隨他擺布。 他不是喜歡擺布別人的人生嗎? 她就讓他嘗嘗被人擺布的滋味。 以所不欲,勿施于人。 他既然不懂這個道理,自個兒也就不用與他客氣。 若不是為了任清云,她倒是真的不介意弒一回父,反正這人也沒有當(dāng)自個兒是她的父親,她也沒當(dāng)任碧波是父親,殺他,對她沒有任何心理負(fù)擔(dān)。 暗衛(wèi)首領(lǐng)見任清鳳沒有放過他們的心思,暴喝一聲:“走!”相爺意思很清楚,保存實力,先走為上。 剩下的暗衛(wèi)聽得首領(lǐng)的命令,分四處逃散,具是任清鳳無法追擊的死角。 果真是訓(xùn)練有素! 任清鳳眼中閃過一道輕蔑的笑意,這點小手段,還敢在她面前玩弄,身子一躍,冷喝:“想走?” 袖子一抖,身形臨空一翻,眉眼中殺氣閃動,手中銀光一閃,數(shù)道銀色光芒朝四面八方而去,追月流星。 一招而出,她瀟灑落地,根本就不看那逃脫之人,反而轉(zhuǎn)身走向畫詞:“你沒事吧?” 她看出來了,畫詞的身手不算弱,但是對付一般的高手還行,對付這樣訓(xùn)練有素的高手卻是頗為吃力。 不過,這丫頭的強項也不在這身手上。 “還好!”畫詞點頭,她只是被劍風(fēng)掃到,破了點皮。 主仆二人說話的時候,忽然各處傳出一聲聲慘叫,緊接著,又聽到重物墜地的聲音。 畫詞細(xì)細(xì)數(shù)了一下,十四聲,一聲不多,一聲不少——剛剛逃脫之人,也正是十四人。 任清水和李秋華在任清鳳殺人的時候,終于忍不住也暈死了過去,就是任碧波還在撐著,看著自個兒精心培養(yǎng)的暗衛(wèi),一個一個輕易的倒下,是又驚又恨,卻無可奈何,直到這十四聲慘叫傳來,如同最后一根稻草,他再也撐不下去了,也跟著暈死了過去——他引以為傲的暗衛(wèi),他多年來行走朝廷的憑仗,就這么,就這么被這孽女毀掉了…… 任清鳳仰頭,看了一眼暈死過去的幾位。 真是一群窩囊廢! “去請任管家過來!”任清鳳又坐回椅子上,自個兒滿了一杯清茶:“就說有賊入府,讓他過來收拾殘局?!?/br> “是!”這一次的應(yīng)聲中不但有了恭敬,還多了深深的佩服,和慢慢的臣服——那是對強者的臣服。 任管家滿頭大汗的過來,大夫人院子里的情況,他若是說一點不知,那就誅心了,可是連相爺都鎮(zhèn)不住這祖宗,他一個小小的管家能怎么樣? 什么遭賊? 這太平盛世,朗朗乾坤,皇城根下,居然有賊跑進(jìn)相府來偷東西,你說這話說出去,誰會相信。 反正他是不信的,可是事到如今,他又怎么敢不信? “二……小姐……叫……奴才來……有什么吩咐?”任管家看了眼被吊在樹上的幾位暈死過去的主子,忙垂下眼臉,看看滿院子的尸體,濃重的血腥味讓他隱隱做嘔,卻像是什么都沒有看到一般,恭敬到甚至卑躬屈膝的地步:“奴才定當(dāng)萬死不辭,為二小姐……” “沒打算現(xiàn)在要你死,你死了,誰來當(dāng)這個相府的管家,收拾這么個殘局?”任清鳳冷冷的截斷任管家的話:“去叫些身強力壯的下人過來,將這些盜賊的尸體收拾一下。” “嗯……”任清鳳沉思了一下,指著吊著任碧波等人的樹下:“就堆在哪里,明兒個再處理,也算是威懾一下,外面那些蠢蠢欲動的宵?。 ?/br> 這哪里是威懾宵小,根本是威懾府中的人。 這也太囂張了吧! 暗衛(wèi)殺了,還要擺在相爺?shù)拿媲皭盒南酄?,這不是要將相爺氣死嗎? 任管家的臉色變得有些怪異,卻還是乖乖的點頭應(yīng)下,一路小跑著,招了原先守在暗處的常勝低低的說了幾句,然后就見常勝如同一只靈巧的老鼠,在相府中東鉆西竄,很快消失在濃郁的樹木中。 任管家卻照著任清鳳的話點了幾個強壯的家丁過來,將暗衛(wèi)的尸體堆在了樹下。 這些下人做事的時候,都是垂著腦袋,似乎誰都沒有看到那被吊在樹上,堵著嘴巴的相爺和大夫人等人。 “將府里的管事,都叫過來,我有些話要說。” 任清鳳柔聲的說道:“相爺將家里的對牌叫給了我,從今以后,我就是這府里的掌家人,總要和管事們見個面,不是嗎?” “二小姐說得是,小的這就吩咐下去,叫管事們過來?!比喂芗液蟊澈?jié)瘢瑴喩黼y受,雙腿發(fā)軟,像是連站都站不穩(wěn)。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二小姐剛剛那一眼,如同冰刃一般,刺的他心發(fā)慌。 任清鳳笑了起來,伸手拍了拍任管家的肩膀,語氣淡然,眸光卻有寒氣冒出:“好,你去辦吧!” 任管家?guī)缀跏沁B滾帶爬的離開大夫人的院子,出了院門,整個人就癱了下來,心口“噗通噗通”跳,如同擂鼓。 也不知道常勝有沒有成功報官? 他雖然不想招惹這難纏的主子,可是相爺,他可以陷害大夫人,但是絕不能背叛相爺。 任管家咬了咬唇,二小姐忤逆不孝,居然敢對相爺動手,這是殺頭的大罪,只要官府出面,她就是再大的本事,還能敢和一國之力抗?fàn)帯?/br> 若是他做成這事,替相爺除掉這個心腹大患,相爺日后定然會對他更為器重。 他不但救下相爺,連帶著也救下大夫人,三小姐,日后這相府,他還有什么可怕的? 說不得因此,還能謀個官身,從此飛黃騰達(dá)。 蠢物! 任清鳳對著任管家的背影,冷哼了一聲:這蠢物果真的蠢的無可救藥,在見了任碧波等人如此凄慘的模樣后,他居然還想著日后飛黃騰達(dá)。 難道他不知道沒有人,尤其是高高在上的主子,愿意手下的奴才見過自己狼狽不堪的模樣,若是她任清鳳被除去,她可以保證,下一個被除去的就是這位大功臣任管家。 而且,相信以任碧波虛榮好面子的自尊心,想必并不希望這事情,被為人知曉。 任管家一葉障目,將此事報官,宣揚出去,任碧波又豈能容得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