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慎有苦難言，嘆道：“哪里？是我怕她才對。我?guī)熃隳昙o雖不小，規(guī)矩卻懂得不多，有時說話做事不過腦子，若有失禮冒犯之處，還望殿下海涵?！?/br>
    瑞王慢條斯理道：“本王倒覺得，她規(guī)矩不錯，知進退，懂禮節(jié)。比你強些?！蹦悴粌H有拿假藥欺騙本王之嫌，還經(jīng)常招呼不打一個便消失，行蹤成謎，不像話。

    “……”

    看來，我?guī)熃銓毜段蠢?，明眼人都知道她故意接近，你不僅不反感，還夸獎？

    趙澤琛，你是養(yǎng)病太悶？還是腦子太笨？

    宋慎應變能力強，難得被噎了一下，干巴巴說：“殿下過獎了，草民代師姐謝謝您的夸獎?！?/br>
    瑞王并不傻，皆因常年病著，近期又多煩難，偶爾傳健談的夏莉解悶罷了。他觀察大夫無言以對的模樣，暗笑之余，好奇問：“夏氏說你天生不怕蛇，襁褓中就敢抓蛇，是真的嗎？”

    “并非‘天生不怕’，而是‘無知者無畏’?！?/br>
    宋慎一貫吃軟不吃硬，病人眼巴巴的，他便不忍令其失望，解釋道：“初生牛犢不怕虎，嬰兒不知道蛇可怕，自然不害怕，被蛇纏住還覺得好玩?！?/br>
    “南玄武傳授技藝之法，委實獨特?！比鹜蹼y以想象，“你師父不擔心眼錯不見、徒弟受傷嗎？”

    宋慎滿不在乎，“無妨，受傷了就治。給嬰兒練膽量用的蛇無毒，個頭也小，頂多被纏疼了哭一陣。南境濕熱多雨，山林里多蛇，當?shù)厝税阉斒澄铮魈幗杂胁渡吒呤??！?/br>
    瑞王聽得入迷，難掩羨慕，“聽起來，你小時候的日子，不知比我有趣多少倍。”

    “殿下生長于皇家，金尊玉貴，童年樂趣應該不少吧？”

    童趣？歷朝歷代，后宮明爭暗斗不休，重則勢同水火，輕則互相防備或無視，皇家缺乏親情——何況，瑞王是個病秧子，捧著藥罐長大，記憶中的“童年趣味”，少得可憐。

    “皇子幼時功課繁忙，樂趣其實不多?！比鹜鯋澣灰恍?，旋即屏退下人，肘撐著桌子，略靠近，篤定問：

    “你今天和我三哥去了沅水山莊，對嗎？”

    宋慎瞬間皺眉，也肘撐著桌子，目不轉(zhuǎn)睛，反問：“你為什么老是派人跟蹤我？”

    “誰跟蹤你了？我的人是在盯著……澤寧?！闭勂饸⒑Π玫膬词?，瑞王不由得沉下臉。

    宋慎劍眉皺了又皺，不知不覺間，越發(fā)關(guān)切病人，不忍其一直被仇恨心結(jié)折磨，透露道：“八皇子瘋了?！?/br>
    “什么？”瑞王愕然。

    “真的，瘋了。目前偶爾能清醒，但我觀其脈象，遲早徹底瘋癲?！?/br>
    宋慎告知：“不止我，太醫(yī)院也下了診斷。八皇子的病根源自其母，同時，他心胸狹隘、陰暗扭曲，殺害大公主之后，再也無法假裝神智正常，被幽禁在沅水山莊，整天胡言亂語，時而絕食，時而自殘。”

    瑞王回不過神，“自殘？”

    “對。起初用碎瓷片，然后撞墻，現(xiàn)在甚至用自己的牙齒，遍體鱗傷，情況不妙?！?/br>
    “他、他——我父皇知道嗎？”

    “圣上早已知曉，但仍命令嚴加看守，并無放人的旨意?！彼紊髯终寰渥?，“私以為，圣上無意袒護真兇，只是為了維護皇家臉面，才沒公開宣判。終身幽禁，絕對是嚴懲了?！?/br>
    瑞王沉默不語，枯坐半晌，倏然站起來，“我找三哥談談！”

    “談什么？”

    “我想去一趟沅水山莊……看看老八?！?/br>
    “莫非殿下不相信我所說的？”

    瑞王緩緩昂首，“你沒糊弄過本王嗎？敢不敢對天發(fā)誓？”

    假藥的事兒，是慶王的意思，我聽令行事罷了。宋慎處變不驚，鎮(zhèn)定凝視俊美皇子，“有何不敢？”

    瑞王無暇爭論，轉(zhuǎn)身欲走。

    “慢著！”宋慎不假思索，一把將瑞王按回椅子，“急什么？先聽我說完。”

    瑞王的右肩被牢牢握住，動彈不得，莫名卻不覺得被冒犯，揮開意欲上前阻止的侍衛(wèi)，試探問：“三哥是不是吩咐你瞞著我？”

    宋慎低聲答：“雖未吩咐，但我算是泄密了。你可不能出賣我。”他輕而易舉制住對方，發(fā)覺瑞王身體實在是單薄，毫無反抗之力，令其下意識放輕力道，怕把人捏碎了。

    “放心吧！你接著說?！?/br>
    兩人面對面，相距甚近，宋慎松手，與激動的瑞王小聲交談，袍袖相貼，顯得十分親密。

    少頃，慶王忙完正事，照例尋弟弟一同用飯，遠遠望了幾眼，頓感不悅，快步靠近，暗忖：

    大庭廣眾之下，動手動腳，成何體統(tǒng)？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高考，有參加高考的小天使嗎？有的話，祝超常發(fā)揮(*^▽^*)

    年年端午，年年高考，我永遠記得粽子的味道，卻有些忘了高考的感覺……

    第21章 咱們

    慶王嚴謹端方，近乎刻板，一向注重禮儀，遙望按住瑞王肩膀的宋慎，微微皺了皺眉。

    “殿下?！备浇氯思娂娦卸Y。

    慶王不動聲色，“宋大夫在亭子里做什么？”

    “閑聊。”瑞王的小廝笑著稟告：“宋大夫幽默風趣，有他在，我們殿下總能開懷不少?！?/br>
    慶王定定神，邁步走向亭子，并不懷疑宋慎的幽默風趣，只是擔心自己的病弱弟弟……受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