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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年在國外長大,曾在著名藝術(shù)學(xué)院中學(xué)過油畫。 畫畫啊…… 季糖笑瞇瞇道:“加油?!?/br> 裴白舟打量幾眼季糖,道:“我不畫物、不畫景、只畫人。你可以給我當(dāng)模特嗎?” 他重新拾起畫筆,僅僅是為了給少年畫幅畫。 “……可以呀。”季糖耳根泛起紅暈,他有點緊張地整理一下衣服,理直頭發(fā),然后站在裴白舟面前:“這個動作可以嗎?” “你做什么動作都好看?!?/br> 裴白舟眼里閃過打趣的意味,輕笑道:“不過還差一點。” “還差什么?” “我那邊畫的西洋畫,大部分都是畫裸模。我希望你也能配合我?!?/br> 第100章 季糖聽著裴白舟的話,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 什么脫衣服不脫衣服的? 他撓撓腦袋,疑惑道:“什么意思啊?” 裴白舟:“……” 裴白舟淡聲道:“我希望你能做我的裸模?!?/br> 季糖:“…………” 他以前讀大學(xué)時,曾聽美術(shù)專業(yè)的同學(xué)說過,他們上課時經(jīng)常畫裸模。 就是不穿衣服的那種。 季糖臉頰瞬間泛紅,腦袋緊緊盯住地面,不敢去望裴白舟,他嘀咕道:“不行啊……我不好意思,而且我的身材也不好?!?/br> 沒有腹肌沒有肌rou,跟一團軟綿綿的白面團似的。 “沒關(guān)系。” 季糖抿起唇。 他記得裴白舟比他還容易害羞,害羞到極致就會變成氣團飛上天。 他只要等裴白舟害羞就行。他不相信裴白舟面對“裸?!边@件事不會害羞。 季糖硬著頭皮,在原地束手束腳地站了半天??啥紱]見裴白舟變成氣團。 季糖:“…………” 看來,裴白舟害羞還是有選擇性的。 有點不要臉的感覺。 裴白舟不知季糖內(nèi)心的想法,繼續(xù)道:“季糖,我們都是男人,不必拘束。而且畫裸模,在藝術(shù)界是很正常的事。我的畫功也很厲害的,保證能把你畫得很好看?!?/br> “…………”季糖嘀咕道:“我……只脫一半?” “行吧?!?/br> 裴白舟本以為季糖至少會脫掉上衣,可沒想到季糖磨嘰半天,只將自己的領(lǐng)口解開。 這便是他只脫一半。 裴白舟:“……” 他沒有再多說話,而是讓季糖擺好姿勢,開始畫畫。 西洋油畫不像水墨畫那樣一氣呵成,而是需要很長時間慢慢琢磨。少則需要三四個小時,多則好幾個月。 裴白舟畫了一個上午,終于將一副小小的人像畫畫完。 畫中的少年很好看。 他站在窗邊,逆著從外射入的明媚陽光,任由光芒在自己身形上披上一層微光。他滿臉都是溫柔的笑意,一雙酒窩顯易可見,濃密的睫羽根根分明,還能看見他臉蛋上細膩的肌膚紋理。 他的眼睛含著金光,像一顆閃閃發(fā)亮的寶石。 裴白舟甚至將他眼里映出的人也給畫出來了。 他眼里的人便是裴白舟自己。 你望著他,他望著你。 這是一幅構(gòu)圖極為完美的畫。 季糖拿起畫端詳了許久,神情漾起喜意,嘴角彎起:“很好看?!?/br> 第一次有人給他這么認真地畫畫。 “隨手一畫而已?!?/br> 裴白舟挑眉:“我畫穿著衣服的人像不太擅長,如果你做我的裸模,我能把你畫得更好?!?/br> 季糖:“……” 他假裝沒聽見,繼續(xù)對這幅畫道:“裴先生,你覺得我把這幅畫裱起來好,還是收起來好?” 裴白舟沒有任何猶豫,他指了指客廳的墻壁:“裱在那里吧,就裱在傅臨山那副獎狀的旁邊?!?/br> 他刻意咬重了“那副獎狀”這四個字。 季糖沒有察覺,點點頭:“行?!?/br> 他拿出新的畫框,踩在高凳子上,開始裱油畫。 裴白舟瞅著他的背影,漫不經(jīng)心道:“說起來,過幾天就是清明節(jié)了?!?/br> 季糖剛剛裱好畫,慢吞吞地從椅子上下來:“清明節(jié)?” 對呀。 他差點忘記這事了。 他之前說好清明節(jié)要去看一看大家的。 沒有墓的就是幫忙買一個,有墓的就去掃墓。 季糖正想說些什么,他抬起眸,瞥見坐在陽光當(dāng)中的裴白舟。 青年身形高大,面龐英俊斯文,身形將他蒼白的皮膚鍍上一層暖光。他修長的兩指間夾著畫筆,坐姿很斯文。他察覺到季糖在望他,也回過頭,對季糖輕笑。 這仿佛只是青年生前很普通的一天。 季糖也只是他漫長人生中的普通過客。 他好像從來就沒死去過。 季糖把掃墓計劃吞回肚子里,淡聲道:“清明節(jié)不去掃墓,該干什么就干什么?!?/br> 裴白舟神情有點失落:“?” 季糖:“你們在我眼里沒有死去,為什么要去掃墓?” 裴白舟喉頭微顫,唇角勾起一絲久違的笑意:“行。我們不去掃墓,再也不去。” 他和其他厲鬼一樣,表面看起來很強大,但有時仍是會因為自己是死人,而感到自卑。 就像傅臨山無法給生病的季糖暖體溫的那副神情。 可他沒想到自己在少年眼里,從未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