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鄙蚺祟D了頓。轉(zhuǎn)身來抓住他的手?；厥忠焕阉旁诹俗约罕成?。沉聲道。“這事情怪我。”

    “抱歉?！兵P連被放在背上時(shí)身子僵硬一瞬，隨即才松了背脊。

    沈潘正背著他往僻靜處躲。這里畢竟是靖國公府。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也不好聽。

    “你三叔，是如何看出我的身份的？”鳳連低聲道。情緒有些低落。

    “怕是你身上的毒吧?！鄙蚺寺忉尅！八鼇韺@毒有些研究?！?/br>
    他今日里的事情做的不地道。到底是拿了自己逼三叔換了鳳連一條命。

    “對不住?！兵P連輕輕喃一聲，像個(gè)做錯(cuò)了事情的孩子。

    “鳳連?！鄙蚺说偷徒幸宦?。

    “聽著呢。”鳳連將頭放在他背上，兩只手扶在他肩膀上，柔順道一聲。

    “你好好活?！鄙蚺俗鞆堉Ｒ徊揭徊酵白?。

    “哥。我知道?！兵P連眼里晶亮。忍著鼻子里的酸意。鄭重回他。

    孫子銳將他送來靖國公府的時(shí)候他尚有意識。

    沈潘不知道，他尚未回來時(shí)，甫睜開眼，就是沈清困惑的神色。

    “我知道你是誰。我卻不知，我那侄兒的膽子有那么大?！鄙蚯遄谒策?。對著他清泠一笑。

    “我該殺了你的?！鄙蚯逭f。目光微沉，睥睨一切的眼神里是nongnong的殺氣。

    “可為了你。讓我們有了罅隙卻不值得。”沈清慢悠悠地為他蓋上了杯子。輕輕道。

    “三爺只是拿不準(zhǔn)我在大少爺心中的分量吧?！兵P連含笑，那雙風(fēng)輕云淡的眼睛沒有一絲的恐懼。

    “三爺何不試試？”鳳連動(dòng)也不動(dòng)?！拔覟轸~rou，你為刀俎。你有什么可怕的？若是贏了，鳳連的命是你的。若是輸了，鳳連的命是大少爺?shù)??！?/br>
    鳳連閉上了眼睛。他把難題拋給了沈清。

    一句往生，一句往死。一念之間，他在隔壁聽著沈潘句句堅(jiān)定不移的話。連著他自己都震驚。

    沈潘說，“要么我和他一塊死，要么我和他一塊活。”的時(shí)候他聽到了。

    沈潘說。“黃泉路上，也能容我對他說一句，對不住?！钡臅r(shí)候他震驚得不能自已。

    歲月流年。沈潘的回應(yīng)讓他的心震顫又害怕。

    恍惚間他想起了夏日里，沈潘勸他出來時(shí)的時(shí)候。

    一片漆黑里。他像浮萍，飄在異國的水里。一個(gè)風(fēng)吹，一個(gè)浪傾，隨時(shí)都沒了性命。

    是沈潘，給了他全部的希望。

    他說，“鳳連，你不會(huì)死?！?/br>
    他說?！澳阈盼?，鳳連。”

    他說的。他也做到了。

    好。真好。

    鳳連低垂著頭。將濕熱的淚抹在沈潘粗糙又厚實(shí)的衣服上。

    那一刻，他不是尊貴的少年太子鳳連。不是身處險(xiǎn)境，整日里提心吊膽的鳳連，不是鼓起勇氣，笑看身死的鳳連。

    在這個(gè)危機(jī)四伏，混亂不堪的世界里，鳳連總算是尚且意識到了自己還是個(gè)十四歲的孩子。

    “哥。對不起?！兵P連咬著嘴唇。一串串淚滑下來，被風(fēng)刮走。只留下刺得生疼的臉頰。

    “莫說了。”沈潘含糊一聲。一步一步。將他背到自己的院里。

    “身子可還爽快？”

    “尚能動(dòng)?！?/br>
    “那便歇息幾天?！鄙蚺藢⑺旁谧约旱目沾舶迳?。皺了皺眉。出去喚了院子外的嬤嬤為他收拾個(gè)客房出來。

    待到將鳳連安頓好，才將擰緊的眉毛放下來?！澳氵@幾日便在我這里住著。我去去就回。”

    “好。”鳳連不矯情。眼睛一閉。任由沈潘替他關(guān)上了門。

    ………………

    靜安院里還是一片狼藉。

    沈清怔忪地看著掉了一地的碎瓷片。心里總是像被人活生生地挖了一塊去。

    “知武，你說，我怎么就，養(yǎng)了這么個(gè)白眼狼呢？”沈清怔怔。兩只手頹然落下，素臉微垂。

    俊透清艷的臉上再?zèng)]有了平日的神采飛揚(yáng)。

    “大少爺?shù)男宰?，公子不知？”窗外傳來知武聊聊的聲音?/br>
    “他心里有數(shù)。”知武難得認(rèn)真一回。“便是三皇子知道了，也舍不得您如此糾結(jié)。你又何必折磨自己！”

    他家大少爺像極了自家主子。不撞南墻不回頭，怕是撞了南墻，也要拆了南墻往前走。

    不說大少爺和那個(gè)孩子有什么?？傊笊贍斦J(rèn)定了的，難不成真要叔侄不和？

    知武躺在樹上打了個(gè)哈欠。

    機(jī)智如自己，早就知道，便是大少爺把天給捅下來，自家主子也只會(huì)默默補(bǔ)上。

    撕破臉皮？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