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知道真相的只有你們那位教宗吧?！焙稳叵肫鹨宦纷邅硪姷降哪切┥衤毴藛T，可想而知，如果教會中真的還有人知曉伊諾的名字，那真相一定只掌握在少數(shù)人手中，最可能的選項就是權力最大的那個人。

    “猊下要我給您帶話，如果您希望民眾慢慢接受天使的全貌，他可以同您一起努力，即使這件事需要時間?！焙诎l(fā)男人復述教宗的話語，“他希望能與您好好談談，無論是您的回歸，還是這片土地的未來?！?/br>
    何塞閉了閉眼，嘴唇微抿，而后抬眸回道：“抱歉，我們有更要緊的事情要處理。如果他想要見我，就讓他親自來?！?/br>
    羅茨比對這個回答頗為頭疼，可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叭缛艚套诔鲅病?/br>
    “正好可以順帶幫密督因南部恢復生機，一舉兩得?！焙稳笸艘徊竭x擇緊靠在弗林特身邊，只有他的體溫才能令他安心?！凹热恢浪惺拢且岔槺戕D告那位教宗，南邊的法力交換機已經(jīng)損壞，惡魔滋擾就是證明，讓他做好準備吧?！?/br>
    “準備?！绷_茨比重復這兩個字，“……戰(zhàn)爭的準備嗎。”

    何塞沒有回答他。大人物高瞻遠矚，他這種只能做好眼前小事的小角色沒有給人出謀劃策的內涵。

    他的注意力又被那枚吊墜吸引了過去。

    “能把它借我看看嗎。”何塞向羅茨比伸出手，后者露出相當為難的神色，努努嘴。

    “如果您能看住您身后的獵人別讓他把東西砸壞的話?！?/br>
    何塞回頭看了眼虎視眈眈的弗林特，對他說：“如果里面真的是天使之血，貿(mào)然毀掉很可能引發(fā)意外。”

    “那也最好別讓它留在教會手中?！备チ痔氐幕卮鹚坪跻呀?jīng)印證，他的確在思考該怎么永絕后患。

    “希望這件事至少能證明我的誠意?！绷_茨比似乎已經(jīng)不愿去想天使收回圣物后自己該怎么去向尤斯塔斯交差，他摘下吊墜，想把它放在何塞伸過來的手里，但中途被弗林特上前一步截住，吊墜落在獵人手心，確認沒有異常后，弗林特把他轉交給何塞。

    這一轉交可相當要緊，在接觸到這抹紅光時，何塞頭腦像撞起響鐘，震得他渾身一抖。

    【這里面封著我的血，我寫了一個守護序列法術在里面?！?/br>
    一時間何塞沒能分清過去與現(xiàn)實，真實與環(huán)境，猛地扎進記憶的余波中。

    【我?guī)湍惆阉龀身楁溋?，無論吃飯睡覺你都要戴著它，惡魔沒有除盡，你又是所有人里面最弱的，它會保護你?！?/br>
    他伸出手，把冒著紅光的吊墜交給一個身著白袍的青年男子，那人梳著一頭有些凌亂的黑發(fā)，戴著副很蠢的鏈條眼鏡。

    何塞能從自己心中找到非常確切的感受，他就是認為約瑟·斯卡亞的眼鏡有點蠢。

    【這東西在發(fā)光啊，睡覺都要戴著不會影響睡眠嗎?！?/br>
    白衣男子相當隨意地接過它，嘴上抱怨，卻還是立刻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約瑟，克服一下?！亢稳牫鲎约旱恼Z氣有股咬牙切齒的感覺。

    【好吧好吧。我會盡量不用到它，然后未來等我快死了就還給你，你的血太寶貴了，伊諾。啊，蘭德爾來了！】

    出現(xiàn)的腳步聲抹消了何塞即將到嘴邊的說教，他側過頭，看到一個十分高挑的身影漸漸走近。

    約瑟小跑著先迎了過去，從口袋里掏出一枚銀質的十字架塞到蘭德爾手里。

    【來，蘭德爾，我也送你個東西！我親手雕的，本來也想送伊諾一個，但弄完才想起來他已經(jīng)不能碰銀了。正好，我覺得你平時信仰有點缺失，戴著它，讓你隨時沐浴在神的榮光和教誨之下。】

    【神已經(jīng)不在了。教會信仰的是天使，你怎么當大主教的，不、你到底怎么當上大主教的?！刻m德爾的綠眼睛掃過兩人，從約瑟手里抽出要送給自己的十字架，不由分說揣進懷里。

    【信仰天使……唉，蘭德爾，你信仰天使嗎?！考s瑟嘟囔著，指指站在另一頭的伊諾。

    【他有什么好信的?！刻m德爾·博納塞拉嗤笑一聲，何塞也聽到自己鼻子里冒出同樣不屑的冷哼。

    【不過說起來，這個值得紀念的日子，伊諾送了我東西，我送了你東西，你不送伊諾點兒什么嗎。】

    【今天哪兒值得紀念了。】

    【法力交換機全部竣工紀念日，約瑟在三分鐘之前定的?！?/br>
    蘭德爾rou眼可見地眉頭緊皺，俊臉上的表情近乎于嫌麻煩和絞盡腦汁之間。

    【得了吧，蘭德爾能想出來就有鬼了。】可何塞發(fā)覺到自己的內心還有點期待。

    然后，在漫長的沉默和約瑟的喋喋不休中，他聽到了這段屬于他記憶里最后的一句話。

    【我給你一個誓言?！?/br>
    【我和我的家族，我的后裔，會永遠守護你?！?/br>
    第九十五章

    何塞奮力閉眼，規(guī)避眼前的那些畫面，眼底殘留的人影跟色塊忽而遠去，黑暗降臨。

    他極力拒絕著吊墜為他展示的東西，以至于把嘴唇咬出了血，傷口愈合又破裂。

    “何塞——！”

    悠遠的聲音是再熟悉不過的嗓音，它出現(xiàn)的距離非常近，就在自己耳邊。

    何塞驟然回神，仿佛剛才他只是一個愣神，花費一個轉瞬不到的時間經(jīng)歷的幻夢。

    藍灰色眼眸的年輕人眼中積滿混亂且復雜的情緒，他看著手心里的吊墜，如同一眼望見久遠的曾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