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龍轉(zhuǎn)鳳_分節(jié)閱讀_121
而現(xiàn)在呢,太上皇離開了皇宮,住到了女兒女婿的家里,體會到了貼近普通人的家居生活,心情得到了放松,人也清醒了不少——越是清醒,他越是覺得自己這個女婿真是好啊,才華和能力都是毫無疑問的棒,更重要的是心腸好啊,對他這個癱瘓的老人家既孝順又貼心,簡直比他的親生兒子全部加起來還要好上幾十倍! 不過嘛,對于兒子不孝的這件事,從前的皇帝只會發(fā)怒怨懟,可現(xiàn)在的太上皇卻懂得反思了:回顧起這二十多年的皇帝生涯,自己不僅在政事上迷迷糊糊,對兒子們的教養(yǎng)也是完完全全的失敗了,他根本不是一個合格的君父…… 可惜事到如今,悔悟和彌補(bǔ)都已不怎么來得及了,太上皇只能回顧往昔、唏噓感慨,并慶幸自己難得開了一次慧眼、就挑了這么一個頂好的女婿…… 時值冬日的午后,最易讓人生出懶骨,齊靖安慢悠悠地推著太上皇來到院子里的八角亭,亭中的石桌上擺著一副象棋,棋子在棋盤上和棋盤邊疊疊放放,由此還能依稀分辨出上次他們下棋時的棋路走向。 見狀,太上皇含含糊糊地笑道:“媳婦不在家,你、你小子就連棋盤都懶得收拾了……” “是啊,所以他還是趕緊回來為妙,不然這家里面還真不知道要亂成什么樣呢?!碧峒靶纳先?,齊靖安不自禁地就彎了彎嘴角。 太上皇不說話了,默默地看著齊靖安在他對面坐下、把棋子按序擺好,這才遲疑地開口道:“你、你……話里有話?” 岳父果然很有長進(jìn)啊,齊靖安聳了聳肩,指著棋盤道:“確實(shí)有些事要跟你說,我們邊走棋邊聊吧?!闭f著,他就徑自走了一步炮二平五。 太上皇眨了眨眼,“幫我走馬、馬二進(jìn)三?!?/br> 就這樣,他們翁婿倆便下起了棋來,太上皇雖然不能動,但他光用嘴巴指揮著女婿幫他“干活兒”也挺愉快的。 不過,隨著齊靖安把大魏當(dāng)前的形勢逐條分析清楚,太上皇就完全愉快不起來了,他大瞪著眼,磕磕巴巴地說:“我、我朝竟、竟至于斯?!” 在此之前,太上皇雖已意識到了,在幾代魏帝的“折騰”下,大魏朝野上下都出現(xiàn)了一些問題、而且還都挺棘手的。但他真是全沒想過,堂堂泱泱大國,竟是眼看著就要被敵人殺到京都來了?! 心頭油然而生一股慚愧之情,太上皇忽然想到他將來嗝屁了、見到了列祖列宗們的英靈,他只怕會被憤怒的老祖宗們?nèi)舆M(jìn)油鍋里煮了吃吧? “你、你小子這、這么聰明,肯定有、有辦法應(yīng)、應(yīng)對這個危機(jī)吧?”太上皇眼巴巴地看著自家能干的女婿,心虛氣短,說起話來更磕巴了。 “那要視危機(jī)大小而定,”齊靖安認(rèn)真地看著棋盤,頭也不抬,淡淡道:“經(jīng)過陳侯爺?shù)南?,北燕舉國上下的正規(guī)軍加在一起也就只剩下五六十萬了,如果他們的國主只分出一半以下的兵力來襲我大魏京都,單憑著京郊大營的十余萬人,要扛到殿下從西蠻回軍來援應(yīng)是不成問題的?!?/br> 說到這里,不等太上皇略舒一口氣,齊靖安又說:“可若是那北燕國主敢于破釜成舟,派個四五十萬人過來,再讓北燕的幾十萬民夫壯丁統(tǒng)統(tǒng)到戰(zhàn)場上出力、拼死拖住鎮(zhèn)北軍回援的腳步,那就真是懸了,不僅是我不一定能扛得住,就是扛到殿下回來了,我們也不一定能打得贏‘置諸死地而后生’的燕賊……二三十萬兵力的差距可不是開玩笑的,更何況還有‘哀兵必勝’的說法?” “那、那我們趕緊提前做準(zhǔn)備啊,我們也征、征個幾十萬的壯丁,再從南方調(diào)兵過來!”太上皇急了,說話都順溜了很多。 齊靖安呵地一笑,攤了攤手,“父皇啊,別說什么征召壯丁、從南方調(diào)兵了,那都是遠(yuǎn)水難救近火。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連京郊大營都還不歸我管呢,將士們都不聽我的指揮,教我怎么提前做準(zhǔn)備?”說著他頓了頓,又得意地嘿了一聲,“不過,我會束手無策么?其實(shí)我也做了一些事的,只是不能對外宣揚(yáng)……但看你老人家這么著急,我就偷偷告訴你好了?!?/br> 于是齊靖安便把他矯詔的事兒說給了太上皇聽—— 別看駙馬爺語氣輕松,實(shí)際上他心底里還是緊緊地繃著的。他這么做,顯然是想要試探一下心上人的老爹:如果太上皇能夠理解他矯詔的這一碼事,那他心上人男扮女裝的那一碼事……是不是也有機(jī)會“被理解”了呢? 太上皇表情呆滯地聽完了女婿膽大包天的行徑,又發(fā)了一會兒呆,終于長長嘆道:“如果你是我的親生兒子就好了……” 齊靖安真沒料到太上皇竟會忽然這么說,這是什么腦回路?但他立時反應(yīng)過來,眉梢一挑,哼笑道:“是又怎樣,你想把皇位傳給我?” ——哼,既然有此良機(jī),他干脆放開膽子使勁試探! 太上皇也沒料到齊靖安竟會口無遮攔到了這個地步,他的反應(yīng)力可就慢得多了,好半晌后,他才低聲咕噥道:“廢、廢話,那是當(dāng)然了,我、我那幾個不成器的兒子,哪、哪里比得上你……” “哎,雖然父皇你這么說,真的讓我很感動,但你也沒必要妄自菲薄嘛,阿宣就比我厲害啊?!饼R靖安笑瞇瞇道。 太上皇顯然沒能領(lǐng)悟到齊靖安這話中的隱藏意思,更沒注意到女婿喊的是“阿宣”而不是“媗妹”,他兀自遺憾道:“媗、媗兒……她、她也很好,可惜是個女孩子……”他現(xiàn)在真心覺得,如果他唯一的女兒能變成兒子,那就好了,那他就完全不必?fù)?dān)心列祖列宗會跟他秋后算賬了! 齊靖安瞅著太上皇那遺憾的表情,眼珠子轉(zhuǎn)了兩轉(zhuǎn),笑著說:“好啦,別想那么多了,反正我會把能做的事都盡量做了,最后是成是敗,就看老天的意思了……至于現(xiàn)在嘛,我們還是繼續(xù)下棋吧,喏,我將軍了,該你走了?!?/br> “……” ☆、第八十五章 憤怒 翌日朝會,一應(yīng)情形正如齊靖安所料:樞密院的一眾人等急吼吼地蹦了出來,全盤否定了他所推舉的陸天石,甚至還把陸凌兩兄弟身具西蠻血統(tǒng)的這一“重大”情報給甩了出來——看他們那既憤慨又嘲諷的表情,似乎是想借此機(jī)會狠扇駙馬爺兩巴掌、讓他在皇帝面前丟個大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