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夏嘖了聲：“我知道什么了？你上次走之后，他就沒再搭理過我，算到現(xiàn)在都好幾個月了。你倆就算是分……不會真分了吧？”

    蔡湛沒回答，看著箱子，不說話。

    分了。

    “分手”這兩個字，他從來沒提起過，許淮陽也沒有。

    現(xiàn)在面對李建夏的提問，蔡湛才忽然有點反應過來，這種“散了”其實可以叫做“分手”。

    從六月的暑假到現(xiàn)在，近五個月里，他們連一句話的聯(lián)系都沒有過。

    論分手，沒有人會比他們分得更干凈。

    以前的時候，蔡湛總覺得大部分的事情可以在忙碌或時間的沖刷中徹底忘掉?？墒沁^了五個月，許淮陽“我們散了吧”依然在他耳邊，長久地清晰著。

    像神經(jīng)深處藏著的針，想起來便會跳出來刺他一下。

    從一開始的震驚、無奈、強制冷靜，到現(xiàn)在真正的冷靜。這一句“散了吧”簡直堪比心理素質測驗，在短短的五個月里，把蔡湛幾乎所有的痛點都輪了一遍。

    散了嗎？

    他有些迷茫。

    不知道過了多久，蔡湛合上箱子，站起來看著李建夏。

    “我不說結束，就不可能結束。你信嗎？”他沉默了一會兒，笑了笑。

    李建夏愣了愣，然后嘖了一聲。

    ……

    晚自習第二節(jié)，許淮陽伸了伸懶腰，把寫完作業(yè)試卷放到一邊。

    高三上來，題量和難度陡然提高。但在大部分學生還為作業(yè)焦頭爛額時，刷了一假期題的許淮陽已經(jīng)能游刃有余地應付完作業(yè)，甚至還有空暇自己開個小灶。

    他需要學習，學習是他現(xiàn)在填補空虛的唯一方法，也是把他從低沉中解救出來的唯一解藥。

    為了見識新題型，今晚他特意從數(shù)學老師手里要了一沓往年南方的高考真題卷。從今天開始又有了事做，寫完作業(yè)，還可以把題挨張刷下去……

    簡單伸了伸懶腰，正要拿起筆開始第二輪戰(zhàn)斗的時候，教室后門忽然響了一下，門鎖“咔”的一聲被扭動了。

    這聲門響在寂靜的教室里顯得有些突兀，有幾個學生抬頭往教室后方看了看，沒作聲。

    許淮陽低著頭讀題，微微皺了皺眉。

    去年期末考時，有學生弄壞了教室后門，門早就被鎖上了?，F(xiàn)在也不知道是誰又閑得沒事干，想從后門擠進來……

    后門的人大概是放棄了，幾秒鐘后，前門“吱呀”一聲打開，有人走進，教室里忽然安靜下來。

    一個身影從前門進來，頓了頓后徑直往教室后方走來。

    許淮陽余光里看到穿著白色校服的人慢慢靠近，但他筆下正在演算，還是懶得抬頭。

    直到那人在他身邊的課桌旁停下。

    他怔了怔，筆尖停住了。

    兩秒鐘后，許淮陽猛地抬頭。

    蔡湛看著自己被堆滿試卷和課本的課桌，輕輕嘖了一聲。

    “給我清個桌子吧?！彼持盖昧饲枚殉尚∩降谋咀樱α诵?。

    第80章

    許淮陽抬頭看蔡湛的那一瞬, 臉上是僵住的。

    教室里很靜, 白熾燈發(fā)著刺目的光。幾個學生帶著點好奇地目光, 回頭看了看站在教室后方的蔡湛。

    許淮陽腦子里一片空白, 怔怔地看著面前的人。手里的筆一個沒拿住, “啪”地掉到桌上。

    是蔡湛。

    蔡湛已經(jīng)很久沒出現(xiàn)在他的視野里了, 但比起印象中的樣子，外表似乎瘦了點，頭發(fā)也長了點。

    他仍然穿著洗得一塵不染的白色校服, 面色平靜地站在那里，靜靜地看著許淮陽。

    眉目都是如此熟悉。

    他原本的課桌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用，早就被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書本，高高地摞成一座小山。過了兩秒, 許淮陽才忽然反應過來, 有些手足無措地站起來, 把蔡湛桌上的書一摞一摞的搬開。

    蔡湛也幫他拿了幾本書放過去, 放不下的就胡亂摞在了座位旁邊的地上。

    許淮陽然后轉頭, 猶豫似的看了蔡湛一眼。

    “……先這樣吧?！弊雷硬畈欢嗲逋? 蔡湛輕輕說了句，坐到座位上。

    許淮陽“嗯”地答應了一聲，坐下。他低頭看著試卷，默默拿起了筆。

    之前的題算到哪里了來著？

    思緒像被抽走了般再也接不上。

    這是一種許久沒有過的、身旁坐著別人的感覺。緊挨著的課桌上，許淮陽有些控制不住地走神。他聽得見蔡湛輕聲的呼吸, 甚至能聞到蔡湛身上熟悉的洗衣液味。

    蔡湛家的洗衣液洗過他的衣服，許淮陽還記得, 是立白.粉色包裝的那瓶。

    五感像接受到突如其來的訊號，正在一點一點地慢慢蘇醒，他腦子里很亂，塞滿了亂七八糟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