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中？

    ——是。

    傅鈺心中一慟，握著紙條合起手掌，眼角慢慢彎了，等心跳恢復正常頻率，將紙條揣進上衣口袋，拿起筆填起志愿表。

    中考這天有點陰天，一大塊灰云遮住太陽，格外涼快，只要不下雨，這種天氣是考生喜歡的。

    傅爸早上五點從外地趕回來，睡了兩個小時起來做了早餐，這是父子倆繼上次大吵之后第一次同桌吃飯，面對面無言。

    傅鈺低頭喝著小米粥，面前的咸菜沒動一口，菜餡的包子正在啃第二個，但好像不怎么專心，眼睛時刻盯著旁邊的手表。

    鹿今讓他提前半小時出門，時間快到了。

    傅鈺迅速將視線收回，大口吞著包子，另一只手端著碗喝起來，很快，半碗小米粥被他一氣搞定，然后打了一個飽嗝，放下碗勺拿起手表站起來。

    看到他起身離開，男人放下碗筷站起來，拉開身后的椅子，抬腿走到門口然后立住，回頭問從臥室出來的他：“要我送你嗎？”

    傅鈺走過來換鞋，直身提了提書包帶，弄好后淡淡地回道：“不用。”

    “……路上小心。”傅爸提醒著。

    而傅鈺沒回應，伸手擰開門，躍出門外，走下一個臺階，又聽到他說：“考試加油。”

    默了幾秒，他輕輕恩了一聲，然后下樓。

    出了樓口，傅鈺停住低頭看著手里的腕表，顏色是很扎眼的粉色，和鹿今的那個是情侶手表，粉藍配，鹿今要藍色的，他只能要粉色。

    如果不是樣式好看，倒貼錢給他也不要，戴出去非得被人說娘炮，本來準備放棄，想到這是情侶手表時，傅鈺忽然覺得歡喜，很快付了款。

    鹿今沒想到他買，問他為什么買，傅鈺說又不戴，用完就扔了。

    如果這種話被別人聽了，免不了遭人白眼對待，鹿今習慣了，反正不是花他的錢，誰讓他有錢就任性。

    路岔口，鹿今已經(jīng)等到那了，手臂垂在身側(cè)，一只手握拳狀，手里好像拿著什么，傅鈺走過去他伸手，原來是一塊橡皮。

    “我有?！备碘曊f。

    “我知道，萬一掉了不用撿?！甭菇窠忉屩?。

    知道他的用意，傅鈺拿起橡皮，把玩在指間，語氣淡淡的，“那萬一倆都掉了呢……”

    鹿今掀著眼皮看他，愣了愣，說：“再給你一個?！?/br>
    在他準備卸下書包時，傅鈺突然抬手擋住眼，喉嚨跑出一串悶笑，他微微抿住唇：“夠了，兩個足夠了。”

    轉(zhuǎn)過頭向旁邊一歪，笑吟吟地望著他。

    任性的劉海消失不見，面容白皙唇色淺淡，襯著一雙漂亮的丹鳳眼，給人一種不太真實的雕琢感。

    看到這樣的傅鈺，鹿今想起一句話，是紅樓夢里形容賈寶玉的。

    天然一段風sao，全在眉梢；平生萬種情思，悉堆眼角。

    他的光芒快晃瞎了他5.0的眼。

    作者有話要說：　　噗早安？？

    ☆、第②⑦章

    劉林林最后一科暈倒提前交卷離場，這個消息在中考結(jié)束第三天傅鈺告訴他的，鹿今正在幫鹿媽削土豆，聽到后手沒拿住土豆，削掉一小塊皮rou。

    血瞬間崩泄染了指肚，傅鈺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匆匆回身去找紙巾，鹿今一臉淡定地抽出手放到水龍頭下，一邊沖著血一邊問他：“怎么會這樣？”

    傅鈺從客廳拿來抽紙，疊成兩折遞給他，“聽老沙說小班長是食物中毒，早上吃了前天的剩菜剩飯，考試時跑了好幾趟廁所，最后暈倒在桌子上。”

    “這么關鍵時期，她竟然會去吃剩菜剩飯。”

    “恩，小班長是單親家庭，和她爸爸一起生活，叔叔是出租車司機，晝夜伏出，很辛苦，做一頓飯頂兩天，偶爾會拉肚子，也當做清腸道了。叔叔知道她中考，給錢讓她買著吃，但是小班長舍不得，所以吃了剩菜剩飯?！?/br>
    鹿今合上水龍頭，用紙包住傷口，這種事誰也沒想到，她肯定后悔死了，“那她現(xiàn)在沒事了吧?！?/br>
    “當天就出院了，沒大礙，但是現(xiàn)在不知道，沒有消息，女生們結(jié)伴去過，但是她不在家，好像是去了廣州她mama那?！?/br>
    “這個結(jié)果，即使其他科滿分，最后英語沒有成績，高中恐怕是上不了了?！?/br>
    鹿今低著頭若有所思，鹿媽從臥室走出來，看到鹿今握著手指，一點擔心和慌張都沒有，說：“削到手了吧，一邊呆著去吧。”

    隨后兩人去了客廳，低著頭坐在沙發(fā)兩端，都在消化這個意外，所有語言都不足以表達的遺憾。

    鹿今心情復雜，抬頭說：“2號出成績，她不來學校了嗎？”

    “不知道?！备碘曁痤^，往沙發(fā)里一靠，說：“或許來，或許不來，或許讓別人來，或許不讓別人來?！?/br>
    鹿今看了傅鈺幾秒，他說的都有可能，輕不可聞地嘆氣，轉(zhuǎn)過頭愣了會兒說：“那天是她的生日。”

    2號那天，所有人都提前到了，不知道考得怎樣，一個個卻都是滿面春風，老沙說過他們沒心沒肺，這話不假。

    規(guī)定時間已經(jīng)過了，劉林林沒來，老沙一身西裝走進來，站在講臺看了一圈，停在那個空位良久，然后抬手招來鹿今：“鹿今，你來把成績發(fā)了?！?/br>
    鹿今腳下小跑著過去，雙手接過那一沓，視線瞬間集中到他手里，老沙扶著講桌高興地開口：“我剛剛看過每個人的成績，大家考的都不錯，應該說是最好的一次?！?/br>
    拿到成績單的同學激動地幾乎將眼睛貼上去看，還沒拿到的脖子伸的老長，嘰嘰喳喳詢問著分數(shù)，一時間底下的聲音蓋過了老沙講話。不過他沒有出聲制止，走到講桌一旁，笑呵呵地看著大家。

    鹿今發(fā)的慢，每一個都看了，然后發(fā)給一個，說一句考得不錯，讓同學美滋滋的。已經(jīng)發(fā)了一半，在講臺前轉(zhuǎn)了三圈，還沒有拿到成績的傅鈺急得一直抖腿，在他轉(zhuǎn)第四圈的時候拉住他積極地說：“我?guī)湍惆l(fā)?！?/br>
    鹿今停住，傲嬌地搖搖頭，繼續(xù)發(fā)著。